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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三个莫时人(二)

“我们去把那些东西打下来。”

润下面色庄重地用眼神示意着那些正飞在空中为非作歹惨绝人寰地狂轰滥炸并对生命的接连陨落毫无内疚之情的F-222战斗机们,说完纵身一跃跳到了与大铁皮们齐平的高度。

“不是吧,大姐!都是爹妈亲生的,人家可都是真家伙啊!”

炎上连连摆手,叫嚷着不要鸡蛋碰石头的同时暗示自己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也暗示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等等诸多用在古今中外都不老土的真理。

润下并不理会炎上的劝阻,她伸开手臂将全身的能量激发出来,眼睛里的寒气冻结出一层又一层潮湿的水雾。

“封。”

她将手臂弯曲,用力向外一挥,嚣张的F-222瞬间被一层冰结结实实地冻住了。可也只是仅此而已,狂轰滥炸依旧没有停止。

炎上站在原地,看着一架架F-222像蚕似地被包裹了起来,刚要喜不自禁地欢呼,一颗炮弹讽刺地在他身边炸出一个一米深的大坑。

他神情恍惚地晃荡着走了几步,如同喝醉了酒一样,脑袋和耳朵里都是苍蝇不停嗡嗡叫的声音,闭上眼睛甩了甩头,意志才又聚集在一起。

“哎,女人啊,都靠不住。”

朱雀载着炎上燃成火球,噌地出现在孤身奋战的润下身边,向她投去看笑话的目光。

“美女,不太给力呀!”

他冲着正紧锁眉头锲而不舍地将战斗机裹在冰块里的润下大声喊着,露出一幅落井下石的欠揍模样。

“少废话!”

润下面无表情地回答,并在说话的间隙对着他用力一挥。

“喂!”

朱雀灵活地一闪,她射出的冰刃哗然落地,炎上惊慌失措地冲着她大声咒骂。

“不帮忙就滚开。”

她再次向上一跃,试着停在更高的位置上。

“嘿,我这暴脾气!你睁大眼睛好好跟着哥学,一点礼貌都没有,将来还怎么嫁人!”

炎上一脸的不甘心。

赤色的火焰从他的瞳仁里迸出蓝色的火苗,瞬间便燃成汹涌的火龙,一团团火焰围绕着他发出炙热跳动的光芒。

他的整个身体发烫,皮肤都裂变成火焰灼烧的颜色。

朱雀拍打着翅膀,眼睛里是同主人一样凛冽的刚毅。

“热——情——的——沙——漠”。

火焰墙趁势飞弹出去附在F-222的铁皮上,朱雀也很配合地喷出一条悠长的火苗,但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只是象征性地跳动了几下便不给面子地熄灭了。

他的嘴巴张成O型,脸红到了脖子跟。

“哎呦,这位兄台!您真是太厉害了,小女子自叹不如,佩服佩服!”

远处传来润下宛若银铃的嘲笑和讥讽声。

“靠!‘最毒妇人心’真是说得一点都没错。”

他继续嘴硬,实则羞愤地想一头撞在这些F-222上与它们同归于尽。

“烟——花——易——冷”。

他眼睛里的火焰像是随时都能跳出来把世界吞没,围绕在体外的火焰墙瞬间上扬淹没了他的身躯。朱雀振翅的频率越来越高,呜咽在喉咙中的低吟变成直冲云霄的怒吼。

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一个弱女子歧视得体无完肤?就算不是为了科里沁岛,不拿锄强扶弱做幌子,单单为了个人的荣辱,他都绝不能这么灰头土脸地败下阵来。他得让她看看,自己绝不是花架子的HelloKitty。

“烟花易冷”这名字随兴而生,他想起当天在灵兽窟无数火焰像烟花一样绽放在夜空里的美丽场景。那场景烙印在心中,让他想起自己最爱的这首歌,他决心要把这些不解风情的F-222变成最卑微的灰烬。

五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炮弹落地的声音络绎不绝。

炎上加大的能量流只是让火焰燃烧得更加凶猛了些,并没有还原在灵兽窟那里出现的黄沙弥漫、尘土飞扬、阴风怒号。他有些疑惑了,直觉告诉他哪里除了差错,他盯着自己的双手,茫然失措地看着那摇曳在空中的大火,百思不得其解。

“喂,小心啊。”

润下一个跨步来到失神的炎上面前将他一把推开,一架F-222正悄悄瞄准他的空档伺机置他于死地。

“樱——花——之——舞”。

润下的身体柔软轻灵地随风旋转起来,晴朗的空中刮起一阵猛烈的飓风。

四周的温度急剧下降,天空像是被什么遮盖了一样投出昏暗的影子,空气中的水汽不断凝结变成水滴变成冰晶变成坚硬的颗粒。

它们在润下的身下旋转飞舞着聚成无数泛着刺目寒光的冰剑,只见她动了动手指,这无数的冰剑便齐刷刷地刺向嚣张气焰甚嚣尘上的F-222战斗机们。

潮湿的水汽彻底埋住她清澈的眸子,瘦小的身躯里爆发出堪比火山喷发还要令人胆寒的能量。

“砰——砰——砰”。

刺出去的冰剑干净利落地将F-222捅出一个个窟窿。它们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摇摇晃晃地挣扎了几下,一头栽进湛蓝色的无边海洋,接着是一声声震天的爆炸声响。整个机体四分五裂,悲壮地沉入海底。

炎上被润下莫名地推开,神情呆滞。他看着一架架F-222被她变幻出来的冰剑拦腰截断坠进永恒的毁灭,心中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

技能突然丧失功效,这对他不是个毁灭性的打击,却也足够让他在女神面前丢尽颜面。如若不是刚才女神在紧急时刻过来推了自己一把,现在自己可能已经带着疑惑葬身火海了吧,还真是狗血呢。

“烟花易冷真是个好名字。”

他心里这样想着,嘴角嘲讽地哼笑了一声。

连别人的毛都没碰着,倒是自己差点变成了灰,还真是讽刺。他觉得很心酸,也很委屈。他的脑海中又出现爸爸模糊的脸,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亲昵地叫他的名字,他板起脸孔严肃地看着他,神情落寞。

“爸爸,是我让你失望了吧。”

他轻轻地呢喃,泪水从眼角滑落。

“炎上,你怎么了?”

J博士从UFO里走出来,战火已渐渐停止,空中大部分的入侵者被润下解决掉,剩下的几只也举起了投降的白色旗帜。

“我的技能失效了。”

他低着头,眼睛红肿,闷闷不乐地对着J博士讲述自己的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这样?身体哪里有异样?”

J博疾步靠近他,关心地询问。

炎上没有即刻吱声,他安静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都正常。我感觉到的能量甚至比上一次在灵兽窟释放的还要强烈,可不知什么原因,它突然失效了。”

“别着急,我们会帮助你的。”

短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字眼安慰心情低落的炎上,J博士只能暂且这样说着,心中是同样的焦急和不安。五行使者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他虽有大致上的了解,但其中的细枝末节还无法具体阐释。

残留为数不多依旧有脸苟延残喘的几架F-222们陆续缴械后缓缓下降在科里沁岛面目全非的道路上。

润下也随着它们缓缓降落,无数旋转颤抖着的冰剑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时刻准备进攻这些改变注意肆意妄为的不速之客。

发动机引擎的轰鸣声渐渐平息。润下全身绷紧,目光落在这些冰冷的刽子手身上。炎上精神恍惚地看着她,眼神羞怯。

驾驶舱的舱门慢慢打开,一个个身着暗绿色作战服的士兵抱头走出来,他们自觉地交出身上的全部武器,没有丝毫要反抗和斗争的意思。

J博士和O博士满腔怒火地走上前去看着这群心如蛇蝎之人,激动地不能自已。

“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J博士咬牙切齿,他看着无缘无故就受飞来横祸的科里沁岛此刻已是破败不堪,心中涌起的愤怒同沮丧一样多。这里不仅有他倾其一生的银河世纪实验所,更是支撑他记忆和回忆的重要见证,这种失去的感觉丝毫不亚于亲人的别离和挚爱的逝去。

这时其中一位看似领导的人站了出来,他并没有直接回答J博士的质问,反而眼睛死死地盯着炎上和润下,似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

“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J博士提高了嗓音,他的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手指向内弯曲握成拳头,指甲深深抠进肉里。膨胀的愤怒让他维持了一辈子温文尔雅的绅士形象破灭,此时的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受害者,是失去家园的流浪者,是准备随时攻上去咬断敌人颈动脉的野兽。

“你们是五行使者吗?”

傲慢的陌生人指向炎上和润下用试探的口气询问。

“你是谁?”

润下反问道,周身的寒气快要把人冻僵。她头顶上方的冰剑一如既往地布满了敌意,冷静的表情变得冷漠。

陌生人将照在头上的面罩拿掉露出了清晰的五官。J博士和O博士同时惊呼:“DoctorE?”

陌生人身体一颤,转身望向刚刚还在愤怒质问恨不得一枪崩了他的人,以及另一个有着一把及地白胡须的老头儿。他的脑袋飞速旋转了一圈又一圈之后,用同样不确定的语气惊呼:“J博士?O博士?怎么会是你们?”说完便张开双臂想要热情地拥抱他们。

J博士后退几步,有意避开了来者的拥抱,这让E博士稍显尴尬。O博士则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中去,他浓密粗长的眉毛弯下来遮住了眼睛。

独自黯然神伤站在一旁的炎上盯着这些陷在气氛微妙变化中的人们,失落之余也涌上一丝无奈的绝望。

他不感兴趣地扫过每个人的面颊,这才发现润下凝聚的冰剑已经全部消失,看来警报解除,结局必是大家握手言和,时局逆转,皆大欢喜了。看了看弥漫在白色恐怖中的科里沁岛,他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转眼望向别处。

目光弥留之际,似乎看到O博士的嘴角微微上扬,不被人注意的笑了一下。等他疑惑地想再次确认时,他已经恢复了严肃理智的面孔。

他回忆着刚才那抹诡异的笑容,笑容本身无可厚非,只不过在这场合在这时间里,那笑容让他后背一阵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皱起眉毛却发现润下正目不转睛地望向自己,急忙低下头,手足无措的紧张感再次袭来。

“原来是这样。可你们的做法也未免太野蛮太强盗了!”

身旁的J博士再次大声愤怒地吼着。

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能令宠辱不惊的J博士在区区时间里崩溃两次。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嘛。情报说这里的海格系数明显异于其他地方,上面的文件分析是由于类人集聚展开混乱的大屠杀所为。为了保护正常的人类生活以及不引起怀疑,上面派我们来这里进行秘密收编。可谁又能想到是因为两位五行使者的缘故呢。”

E博士满脸谄媚地笑着解释。

“你什么时候成了上面的人?”

J博士不屑且鄙夷地问。

“老朋友!我可不像你!只有经过上面的批准,我的研究成果才能投入生产。作为交换条件,我必须帮他们出师一些特殊任务啊。”

E博士半是悔不当初的鲁莽做法半是推脱着责任,试图让紧张的气氛稍微得到缓解。

“你刚刚说是情报里说这里的海格系数异常?”

J博士有些疑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情报?”

“这个嘛,嘿嘿嘿……”E博士为难地摊摊手,表示不能说,他眼睛的余光从O博士平静的脸上一扫而过。

“怎么,还在研究你的老本行?”

O博士哈哈大笑着,闲庭信步地走过来,加入了谈话的队伍中。

“哈哈……是啊,还是老本行。不过现在的社会是叫新型新式秘密武器,现在的人都爱在名字上搞个噱头。”

E博士随声附和着,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得加入我们。”

J博士不容拒绝地向E博士发出邀请。

E博士不解地看着他,又眼神复杂地看看O博士,犹豫了一会儿说:“怎么,你们需要什么秘密武器?”

J博士莞尔一笑,转过身对炎上和润下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位老朋友。”

“你们好,我是新型形式秘密武器研究所的E博士。”E博士大方得体地率先做出自我介绍,“哦,对了。我跟他们一样,都是莫时人。”他补充道。

“火行使者,炎上。”

炎上听到“莫时”两个字,全身涌过一丝寒流。他看看微笑着的J博士和O博士,竟从这氛围里嗅出一丝古怪。不同于之前,这回他什么都没有问,因为他的脑袋正像要裂开了似地生疼。

“水行使者,润下。”

润下面无表情,目光又落到炎上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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