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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涅盘火凤凰(三)

夜晚终于到了尽头,代表着希望和生命的朝阳升起。

没有灵兽窟,没有杀戮,也没有追逐,有的只是温和的阳光,明媚的天气和愉快的好心情。一切都回到了没有“末日预言”之前的幸福时光里,没有克莱和维赤,没有莫时和卫科,也没有什么可恶的能量石与五行使者,至少他们还没有打碎人们规律的生活。人们安静而富足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论富有还是贫困,不论顺遂还是历经磨难。

“炎上,炎上……”

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回响。

迎着光线,炎上把手遮在眼帘上撑起一个凉棚。面前的男人笑靥如花,他俯下身子摸摸自己被太阳晒得发热的脸颊。阳光射进他的眼睛里,熠熠生辉。

“爸爸。”

炎上这样称呼这个男人,语气里满是撒娇和依赖。

“炎上起来吧,我们回家。”

男人伸出手牵着炎上将他从草地上拉起来,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孩子开心地笑个不停。

“爸爸。”孩子咧着嘴角,拽拽男人的衣服,又什么都不肯再说下去。

“怎么了,炎上?”

男人停下脚步,传来关切询问的目光,眼睛里满是温柔的宠溺。

“爸爸。”孩子自顾自地傻乎乎乐着,不回答。他只是想不断感受这个幸福无比的美妙时刻。

“爸爸。”

不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炎上迷迷糊糊中向某个方向蓦地伸出手臂,他锋利的脸庞上爬满歪歪扭扭的痕迹。细碎的石子嵌在皮肤里与血肉连在一起,单薄的胳膊上一道道暗褐色的血液凝固成触目惊心的记忆。但是,他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委屈的泪水氤氲在眼角淡淡的纹路里。

夜晚的风正习习地吹,将整个戈壁的寂寞吹向无人问津的角落。

他慢慢睁开眼睛,残留在眼角的泪水依旧湿润,脑海中的画面仍然清晰,只是再没有绿色的草地,没有淡蓝如画的天空,没有群群的飞鸟,也没有让自己心安的依靠,只有漫无边际的萧瑟和无休无止的被抛弃感。

悬着的手臂跌落下来,内心的酸楚涨成一片黑色的海洋。他把头侧向一边,将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呜呜地低声哭泣,像走散的小兽在夜晚渴望一个温暖的拥抱那样哭得伤心欲绝、令人疼惜。

远方黑色的云朵从西边的天空涌上来,吞噬一颗颗璀璨的光芒。

“轰”地一声,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干裂饥渴许久的黄色戈壁滩张大嘴巴酣畅淋漓地吸吮着这久违的恩赐。

炎上放佛听到地底深处传来喉结吞咽翻滚的声音。坚硬如刚的土壤被雨水冲刷出一滩滩黄色的泥泞水湾,顺着地表聚在一起,流向不知名的远方。他一动不动地缩在原地,身下是泛着红色波光的浑浊积水。

这时,一个人影走近炎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炎上停止哭泣,望着身边的这个人,难过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只见眼前这个人金黄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头上,白皙的皮肤也尽显一道道熟悉的伤痕。他的眼睛就像深不见底的海洋涌动着滔滔海浪。

目瞪口呆地望了他一会儿,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炎上。”

对方亦用冷冷的口气回答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赤色火焰。

“你来这里做什么?”

炎上忽略掉他回答的古怪,警觉地做出防御的姿态,他的双手握成拳头,白皙的骨节突了出来。

“杀了你。”

对方似乎没有出声,只是摆出一个傲慢的嘴型,露出冷漠的神情。右腿后撤一步,随时准备展开不留情面的进攻。

炎上随即后跃了一步,赤色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在深褐色的瞳仁里。一团团炙热的火焰噌噌地在身边点燃,燃成一睹火光冲天的火焰墙。

“动。”

他指向对方的位置,向上一跃停在半空中,一团火焰随之弹了出去。对方向上一跳躲开炎上的攻击,然后在身体的周围也同样不可思议地出现了火光漫天的火焰墙。

他并没有惊讶,眼前的这个人从出现伊始他就感觉到他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外表、名字及技能。不仅如此,他们就像真的孪生儿一样对彼此的想法了如指掌,准确又相同地做出同样的防御和攻击。

广袤的黄土地上,两团蔽天的火光在雷声不断的雨里缠绕在一起,化成一条威风凛凛的火龙。

炎上眼睛里的火焰愈加旺盛,他的身体也同时愈加滚烫,放佛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火焰在剧烈地燃烧。他感到身体里滋生着一种强烈的渴望以及与这渴望相抵触的不适,这两股力量你退我进,在他的身体里追逐拼杀,迸发出强大的能量。

“啊……”

炎上仰天大喊。

顿时大地颤动,风起云涌,黄沙弥漫。坚硬的土地裂成粉末绕着飓风盘旋上升,降落。不一会儿,火焰墙的外围便堆起两圈堡垒般的围墙,另一个“炎上”被围困在围墙的中间缝隙里,做着无能为力的困兽之斗。

火焰墙越燃越旺,越燃越高。一阵能量流喷涌而出,赤色的火焰像烟花般急遽上升,燃成剑一样的形状上升到最高点后倒头纷纷下刺。

围墙中的“炎上”哀嚎着应声倒地,一片黑色的灰烬留下烧焦的味道。

炎上从半空中跌落到地上,围墙褪去,火焰消失。他看到那个人在轻轻地呢喃着什么,遂慢慢爬了过去。

“炎上……”

那人轻轻地唤他的名字。

炎上无比震惊,这声音竟变得与梦里那个男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

炎上推开他,向后跌坐在地上。瞳孔放大,胸膛剧烈地起伏。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是,你要知道自己是谁,并且牢记自己的使命。五行,相生相克,相克相生。生亦是死,死便是生。”

神秘人话音刚落便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炎上还没来得及感慨,神秘人的身体突然化成一团火焰。四溅的火光里,他放佛看见什么东西正在苏醒。眼睛被针扎般地生疼,脑袋里的画面在反复着快进快退。他看见爸爸,看见J博士,看见O博士还有许多面容陌生的人以及闪耀着宝石光泽的能量石。

火焰“砰”地爆炸,一只全身燃烧的火鸟从中现身猛地冲向天空,发出凄厉的嘶鸣。它一圈又一圈贪婪地翱翔在蔚蓝透明的天际,从囚禁的牢笼里挣脱出来,奋力呼吸着这凛冽的空气。

炎上的眼睛不再疼痛,深褐色的瞳孔变成火一样的赤色。金黄色的头发更加金黄,闪着灼灼妖冶的光芒。画面慢慢停止,与当下的现实交汇。

他看着飞翔的火鸟,看着周围的灰烬,目光淡然地对着天空吹了声口哨,火鸟随即俯冲下来降落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如同几世不见。

炎上轻轻一跃,趴在火鸟的背上。他冷冷地看了看黑色的天空后,亲昵地拍了拍火鸟的头。

“好久不见,朱雀。”

朱雀像是明白主人的心意,即刻飞进谜一样的夜空里,消失在遥远的黑色天际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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