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曲绫失踪后,岩白城里的大小城防事务都由曲盛鑫暂时接替管理。这一日曲盛鑫与彭岳正在城墙之上商讨着局势。
曲盛鑫问道:“巨子失踪之事,还没有查出任何眉目吗?”
彭岳答道:“惭愧,我已派人多方调查却没有任何消息。而且现在也没有太多的人手去调查这件事。目前全城戒备,所有重要官员都加派护卫,巨子的失踪让城中官员人人自危。”他思索了一下又说道:“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我认为秦国会在短时间内聚集大军前来攻打岩白城。他们派人来劫走巨子应当是发起进攻的第一步计划。”
曲盛鑫听了之后眼珠一转,立刻说道:“既然如此局势如此紧张,我看就不必浪费人手去调查巨子失踪的事情了。对方来将她劫走而并非当场刺杀,说明对手肯定认为她有什么利用价值才故意留她性命。只要她还活着,我们就不必着急派大量人手去找她。秦军若是把她当作人质的话,也自然会来找我们提出交易的条件。因此,我们还是把重点放在如何应对秦军上吧。”
彭岳觉得曲盛鑫的话虽然有道理,可听起来却感觉很怪异。
彭岳说道:“恕我直言,以我的经验来判断,秦军这次多半会采取快速进攻的策略,即使数日之内兵临城下也不足为奇。军师还是尽快做好部署才是啊。”
曲盛鑫说到:“这个请彭将军放心,老夫有幸能得到季王的赏识,自然会竭尽全力不让他失望。”
彭岳一惊,立刻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季王?你可见过季王本人?”
曲盛鑫显得颇为得意,说道:“几个月前季王曾亲自下令派遣使者来找我,并说服我让我率领墨门弟子一起加入六义军。不过老夫却一直未能亲眼目睹季王的风采,实在是遗憾啊。”
彭岳低沉地说道:“我奉劝军师还是谨慎些吧,今后不要再随意说出季王的称号了,这在军中是属于高层机密,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随意提起的。”忽然彭岳又意识到什么,紧张的问道:“等等!这么说的话,墨门弟子中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季王?”
曲盛鑫笑道:“彭将军不必惊慌,季王当时派来找我的差使是单独与我密会的,并无旁人知晓此事。后来其他弟子们只知道由殷王下的诏书,就连曲绫那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季王的存在。另外,我当然知道季王的身份是机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谈话我才敢说出来。”
彭岳非常严肃的对曲盛鑫说道:“不得大意,今后不管对谁都不可以主动提起这个称号。除非是持有特殊信物的密使来见你才能谈论。明白了吗,曲军师?”最后几个字彭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曲盛鑫见彭岳的态度忽然有这么大的转变,也不好再大意。毕竟他加入六义军时间不长,虽然说他是军师的身份又比彭岳年长,可论资历彭岳可是军中的老前辈。彭岳看曲盛鑫面色尴尬,也就不再追究这件事了。两人继续商讨着如何防御秦军进攻的具体事项。
营山军区的主营帐中,集齐了所有重要将领,姬慷带领着晏楠、狄绒和公孙偃站在一列等候即将分配给他们的任务。
白起先是点了两位主将令他们各领四千原营山士兵做先锋,接着又调遣一万骑兵分居左右两翼。而他自己则率领数量最多的步兵和弓弩兵部队作为中军,殿后压阵的是为数不多的战车部队。之后白起又安排好了粮草及后勤补给的人员和运送路线,并下令明日发兵岩白。出征的部队已经编制完毕,得到命令的将士们逐个退出营帐各自去做最后的准备。
营帐中唯独还剩下白起和二十八舍的四位密探。
白起这时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特意把几位留下是因为有重要任务分配与你们,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包涵。”
姬慷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淡然说道:“将军有何特殊吩咐,请直说吧。”
白起问道:“四位之中可有擅长近战和临阵杀敌之人?”
姬慷回答道:“我四人之中,我与狄绒较为擅长近战。”
公孙偃插话道:“将军可是问对人了,论武力和战场经验,狄绒可不亚于秦国的任何武将。”
白起随即看着公孙偃,问道:“哦?这位应该就是擅长机括木甲之术的公孙偃了吧?”
公孙偃一愣,说道:“嗯?在下正是公孙偃,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白起说道:“太好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把剩下的两千弓弩兵和一千步兵交给你统领,负责留守营山。此事关系到这一战的胜负,不得有误。你且过来,我单独说与你听。”
公孙偃虽然感到疑惑,但白起既然这么要求了,他也只好走过去俯下身来倾听。白起在公孙偃的耳边如此如此,这般那般地吩咐了半天。公孙偃听完后回到原来的位子上便不再说话了,思索着白起的吩咐。
白起又看到晏楠便问道:“这位是……?”
晏楠双手抱拳上前一步说道:“在下晏楠,善于弓术、暗器及轻功。”
姬慷补充道:“晏楠的弓术精准,是远程杀伤力中最强的刺客。”
白起想了想说道:“如此甚好,晏楠便留下来协助公孙偃一同镇守营山。稍后公孙偃可将具体任务告诉晏楠,你二人负责完成镇守的任务。”接着他对姬慷和狄绒说道:“你二人则跟随我左右,我将需要你们的武力支援。”
姬慷没有追问他和狄绒具体将要做些什么,只是答道:“领命。”
正当姬慷四人准备转身离开营帐的时候,白起忽然又叫住了他们。
姬慷问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白起把头一偏,说道:“听说,你们前几日从岩白城里挟来的那个女子,竟然是对方的军师?”
姬慷说道:“确实如此,不知将军为何问及此事?”
白起笑着说道:“我想借这位重要人质一用,说不定能为这一战省去不少麻烦。不知道指挥使你意下如何?”说完他与姬慷相互对视着。
公孙偃听到为之一动,正准备回应白起。
姬慷已经开口说道:“恕难从命。”
白起没有料到姬慷的态度会这么果断的拒绝,面色变得有点不太好看。
姬慷接着说道:“秦二十八舍属于秘密机构,并不隶属军队管理。将军若是没有邢大人的手谕,便无权干涉和改变二十八舍的行动。姬慷是奉了二十八舍总部之命,协助白将军在岩白之战中的大小事务。况且,这位人质身份特殊,我已传书给邢大人请他定夺如何处置。在没有得到邢大人的指示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带走这名人质。”
姬慷言下之意说得很明白了,这次的行动中除了军队战斗的命令必须服从白起,其余的事情则不必要听从白起的。白起的表情从惊讶转变为羞恼,又从羞恼变成赏识,这些变化只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旁人不易察觉。白起微笑的看着姬慷,姬慷却依旧坦然自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白起。
白起笑道:“早就听闻我大秦国有这么个秘密机构,却一直无缘见识。今日一见,果然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啊。有意思,有意思。”
姬慷冷言说道:“将军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等便先行告退去做准备了。”
白起说道:“嗯,去吧去吧。”
四人随即告辞白起离开了主营帐。
回到姬慷的营帐中,徐玥一边看守着曲绫一边等待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姬慷把第二天就要出兵的事情告诉了徐玥,并吩咐徐玥在此期间看好曲绫,不能让任何人将她带走。
晏楠这时对姬慷说道:“方才你用那种态度与白将军讲话,不怕会得罪他吗?”
姬慷说道:“不必在意,二十八舍本身就是独立于兵部和刑部以外的机构。我方才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无傲慢轻视之意。”
狄绒这时把他的战刀取出来用麻布仔细的擦拭着,他一边拂拭着刀身一边流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状态。
徐玥好奇地问道:“狄绒大哥,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啊?”
公孙偃替他说道:“他这是手痒了,最近的任务都没有刺杀目标。作为一名顶尖的刺客,想必他已经寂寞了许久了……”公孙偃嬉笑地调侃着狄绒。
狄绒双手托起战刀,在烛光映照下看着它喃喃说道:“上阵杀敌的快感你们是体会不到的……两军对垒交锋,能在千军万马之中存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强者。”
徐玥感到背脊一阵凉意,他并不知道狄绒有这么嗜血的一面。
公孙偃拍拍徐玥的肩膀说道:“记住惹谁都千万别惹他发怒。”
徐玥支支吾吾地说道:“哦……知……知道了,我不会的……”
晏楠见到徐玥的老实样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曲绫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会心一笑,她开始觉得其他人并不那么排斥她了。
大战在即,姬慷这伙人却毫无紧张惧怕之感。或许这就是整个营山之中氛围最为轻松的一个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