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很快，圣诞来临，我一直搞不懂，国外的节日俨然已经变成了中国的了，大家都开心的很，但是我没有感觉，因为我一个人，没有男朋友。沈子晴来北京后，有个西班牙人一直苦苦追求她，叫汤米。热情的很，每次看到我就要冲过来拥抱，我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圣诞节平安夜，我问沈子晴：“你不喜欢汤米，每天又与他在一起？”她咯咯的笑，汤米的英文，法文很好。我说：“看来，你以后法文可以突飞猛进了，你真是一石二鸟，精得很。”她说：“NoNo。汤米还会说荷兰语”我去买了一杯热奶茶，捧在手心里，沈子晴突然拍我的肩膀说：“嘿，你看，那不是你的齐老师。”我心咯噔一下，顺着她的手指方向一看，果然，是他。他在我刚刚买奶茶的地方，排队，我比他早了一步，他在我后面，没有看到我。我的心都要飞起来，也许是圣诞节，节日的气氛烘托的我更加孤单，看到他，蓦地心一下子暖了起来，我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和他说话。但是沈子晴看着我，眼睛亮亮的，似笑非笑的说：“他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我眼神闪烁：“他的特别自然是不会让你看见的。”说完这话，我后悔了，因为看沈子晴的样子，她全明白了。她说：“我明白了，明白了······”我赶紧说：“什么？我又没有喜欢他。他是一个好老师而已”沈子晴握了握我的手，说：“你可千万不要爱上他，他可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你可注意点。”我看着她，重复刚才的话：“我又没有喜欢他”她说：“不管你啦，反正你是学理科的，应该理智的很，今天平安夜，汤米的朋友有个大派对，你············”我忙说：“不用管我，你们有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他们走远以后，我扔掉手里还有一大半的奶茶，走到齐老师面前，称呼他：“齐老师”他看到我，微微笑：“你也在这里啊，正好，我请你喝奶茶”我笑：“求之不得”他说：“为什么？”我说：“还没有老师请过我。”他哈哈笑起来，拍拍我的头。我们两个一人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慢慢的走着。我说：“老师不是最喜欢喝茶吗？这种饮料你也喜欢？”他不好意思的说：“对呀，像你们这些年轻人才会喜欢这种，我的女儿特别喜欢，以前她叫我喝，我喝不惯。”我说：“老师是想师娘和女儿了吧。所以才来买这个喝，您女儿多大了？”他说：“我结婚结的早，孩子十四岁了，正是反叛的时候，她和她妈妈现在都在新加坡生活，我妻子经常跟我抱怨说，孩子不听话，头疼呢”我一时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只是大口大口的喝着奶茶。他看了看我，说：“你呢？你那么大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我想听听”我问：“为什么？”他说：“呵呵，女孩子长到十几岁，心就不会放在爸爸妈妈身上了，小时候每天爸爸长爸爸短的黏在身边，现在是再也不肯跟我们聊天了，所以想要问问看，十几岁的女孩子每天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呀。”“那个年纪总会有些小秘密的”我说。“年轻真好，我想想，我二十岁的时候，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你要珍惜这段时光，嘿，你家是的？听你说话不像是北京人。“他问。我突然有些难过，岁月无情，是真的无情，凭你是谁，或穷或富，一律一视同仁，我们走到江边的板凳上坐下来，我说：“我家是苏州的，，我爸爸做点生意，时常不着家，妈妈就和许多家庭妇女一样，每日除了上美容院，打麻将，说八卦，别的什么也不用做。我小时候就是每天做做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补习班，在大人们的逼迫下，我就长大了。想想，也觉得恍恍惚惚的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我又起他说话来。他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真是可爱。”顿了顿，又说：“和我女儿一样”回到住处，我接到了沈子晴的电话。“你如何？”“我很好，干嘛这样问？”“你不会真的吧，他几岁，你几岁！”“我说了，我不会爱上他的。我自有分寸。”“唉，你呀，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一看到那个齐老师，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我说你恋爱，你又不认，若是个单身也就罢了，偏偏又是有家室的，年纪也大，真是受不了你。”我敷衍着她，挂了电话，我可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
大二结束的时候，我各科都取得了不错的分数，妈妈尤其开心，嚷着要来北京看我，她每天无所事事，出来走走也是好的，时间定在半月后。假期开始前，班长组织了一场聚会。闹哄哄的吃了饭，又嚷嚷着去了KTV，这就是中国人传统的聚会方式。没想到，他们也叫上了两三个老师参加，其中就有齐南泽。我喝了许多的酒，有的是自己喝的，但大部分是被同学灌的，都是同学，又有老师在，我自然是不害怕的。模模糊糊的，听到大家起哄说要齐南泽唱歌，我想要专心听他唱歌，但是脑壳有百斤重，一阵恶心涌上来，我哇的一声吐了，大家都乱了，班里的女生极少，加上我不过五六个。她们一看我吐了，都退避三舍，我在众人面前出洋相，羞愧的要死，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要出去，有男生来扶我，我一把推开，说：“扶什么扶，我能走！”刚一出门，我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地，服务员厌恶的盯着我，我连对不起都没力气说了，突然有人将我拦腰抱起，我一看，是齐南泽。他有些责备：“喝这么多酒，不好”我身体轻飘飘的，被他抱着感觉像飘在云里，满嘴酒气的说：“我···我没有喝多，我能走，你快放我下来。”他不理我，我又羞又急。同学们都在我们身后看着，他们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我开始挣扎起来，他力气再大，也经不住我快50公斤身体在他臂弯里挣扎，最后“砰”的一声，我直接掉到了地上，我明显的听到骨头咔的一声，我惨叫一声，没有了动静。齐南泽惊慌的模样是我最后的记忆。醒来的时候，我的右手已经不能动了，我开始没有吭声，开始明白了一切后，我大哭起来，护士小姐连忙走过来，关切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痛的？”我抽抽噎噎的说：“我是不是很残疾了”她说：“是，你骨折了，起码得养一个月，先在医院住一个星期，观察观察”我更害怕了，眼泪流的更凶。护士说：“没事，你这还算好的，你好好养着，保准好了，和以前一样。”我还是止不住的哭，突然有人握住我的手，我一看是齐南泽，昨晚的事，我全想起来了，不是他的错，要是我不闹，不动，就不会有事。齐南泽说：“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我说：“我也有错，我喝了太多的酒”他还是一脸愧疚：“要不要我帮你通知父母。”我连忙说：“不要，说了他们只会更加担心，特别是我妈，她要是知道，肯定会跑来北京陪我读书，她总是不放心我的。”他想了想，点点头。他说：“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我说：“你去帮我把手机拿来。”他说：“那可不是吃的东西”我破涕而笑：“我要给我妈打电话，她说要来北京看我，我得要她不来，不然看我这幅模样，非哭死不可。”我在电话告诉妈妈说，我临时决定和同学要去旅行，这个假期怕是见不了了，她自然是怀疑的很，问我是不是和男生出去鬼混，我解释了好半天，她才半信半疑的挂了电话。齐南泽坐在一边，看我打完了电话，又问我想要吃什么，这时候，沈子晴风一样冲进来，汤米跟在身后。她拿出一个保温盒，是我最爱吃的小笼包和粥，温柔的一口一口喂我。她说：“我今天早上才知道你出事了，连忙来看你”我说：“谢谢”嘴里有太多食物。不方便说太多话。沈子晴看着齐南泽，意思是要他解释解释。齐南泽十分愧疚的说：“是我不好，我太不小心了。乔梦，对不起”“嘿，对不起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我没事，医生都说，一个月就可以拆绷带，只要好好养着，没什么问题。而且又不是你的错。”我说他说：“嗯，我下午再来看你。”他走后，沈子晴看着我，说：“怎么回事。说说呗”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最后说：“不是他的错，你不要气鼓鼓的看着人家，是我太闹腾，自己摔的。”她“切”了一声，看我吃完了，收了盒子说：“这下好了，右手不能用了。多不方便啊，你接下来想做什么，要不要我把电脑给你带来，你可以解解闷。”我说：“我想洗澡和刷牙”沈子晴巴巴的跑出去，过了一会拿了一湿毛巾回来，给我胡乱的擦了脸。擦完脸，她说：“我爸妈叫我回家，我机票都已经订好，你现在这样，谁来照料你？”我说：“我又不是半身不遂了，只是稍微有点不方便，你不管我”她还是不放心，我又说：“我左手好好的，说不定开学时候，我已经学会了用左手画圈，右手画三角形。”见我还会开玩笑，她就放心了不少，陪我坐了个把钟头，和汤米走了。我躺在床上，觉得腰酸背痛，想要下床走走，骨头都要和散架一样，我龇牙咧嘴的走到卫生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披头散发的，面色苍白。我想要洗洗脸，却发现只有一只手是多么的不方便。不一会，身上就被弄得湿淋淋的，护士小姐一看我，马上冲过来把我押回了床上，我突然无比想念起父母来，想哭的情绪一上来，我忍不住又哭了。哭的累了，我睡着了，醒来，看到齐南泽坐在一旁。“你怎么又哭了？”他问“我没有”“你脸上明明显显的有泪痕”我没有再反驳，“放假了，你不回家吗？”
“原本是要回家的，我把你的事告诉我的妻子，是我的责任，我就不回去了，直到你好了为止。”他微微笑的。“不用这样，我好着了，又不是很严重，老师不用自责。”“好了，别再多说了，我知道在医院时间很难熬，我给你带了书来，可以打发时间。”我心情好多了，看他给我带来的书，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一本《归》，一本《去年今日》“我也不晓得你喜欢看什么。就胡乱带了几本来，你想看哪一个？”我没有告诉他，这几本我都看过了。“我看《去年今日》吧。”他递了过来，去发现我现在不方便拿书了，忙说：“要不然，我学着《朗读者》里的Michael，给你念书”我笑：“好啊，你觉得《朗读者》里面，Michael和Hanna之间是爱情吗？”“嗯，我觉得是的”“你觉得这个故事里面，最打动你的是什么？”“是Hanna最后的绝望和放弃。”他很认真的在回答我的问题。“那你若是在青春期的时候，会爱上比你大很多的女人吗？”我越来越大胆。他一怔，然后说：“呵呵，这种假设的问题，我可答不出来。若是在那个年纪，真遇上了那样的女人，我不敢说肯定不会爱上。”“我以为你只会接受正常的爱情。”“哈，什么是正常的爱情，难道还有不正常的爱情？”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正常的爱情就是一男一女，年纪相仿，门当户对，情投意合，不正常的爱情就是看起来天差地别，却互相吸引，这样的爱情最诱惑，但是也很致命。”我仿佛一个爱情专家。“呵，爱情哪里来的这么多条条款款，你遇上什么人，会爱上谁，都是无法预知的，再说，爱情可没有分什么三六九等。”他一边翻着书，一边说。我又问他：“那如果，有一份危险的爱情给你，你敢不敢接。”他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我乖乖的在床上躺着，说：“好啦，给我念书吧。”我们都是学理科的，这个时候却是两个真真的文学青年。他言听计从的给我念起来，我专心的听着，此刻也不觉得害怕和难受了，觉得踏踏实实的。这一个星期，为何过得那样快。医生说，我回家好好养着，一个月后来拆绷带，就该全好了。齐南泽开了车来，接我回去，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多，我仍然唤他“老师”一个月后，我的右手也可以恢复它的作用了，但是寒假也已经结束。沈子晴回学校来，人也瘦了一圈，问起她，她直说是爸妈逼着她相亲，一毕业就好结婚。她不过才二十一岁，何必这样着急。我发现汤米果然再也没有出现，以前都是如影随形的。“那汤米？”汤米以前信誓旦旦的说过，一定会追到沈子晴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看来他是回头了。“他也难过，说我们中国人奇怪，子女恋爱，爸爸妈妈使劲拦着。”“那他难了，只要他想娶个中国太太，麻烦事可不止这些”我想让气氛轻松些。“乔梦，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都有些受不了了，原本以为跑到北京来念书，躲他们远远的。就可以独立的生活，但是我爸妈时常调查我，看我和谁走的近，和哪个男生交往，然后把这个男生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看，达不到他们的要求，立马要求我分手，你说，他们这不是过分是什么，我是人耶，又不是他们的玩具，棋子。”子晴眼睛红红的，楚楚可人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我替他难过，却不知怎么安慰她“我们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只不过，这幸福都是在别人的眼睛里面，我看你，我觉得是幸福的，你看你，这么漂亮，善良，可爱···········父母的做法虽然过了些，但是他们分明是很爱你的。”她叹口气说说：“我何尝不知道他们爱我，我以后的路他们全都安排好了，学业，工作，甚至和谁结婚，我真是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