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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莲花镇有一条长街,名称叫做“望泥街”。

望泥街距离白风家并不远,在出家属院大门的左拐第二条街。不过,它距离莲城高中却实有些远的,小镇两端,但是,知道它的人很多,因为小镇并不大,逛过一圈也不需要花费太久。

那是一个夜晚。

一轮弯月升上夜空,像一曲轻轻的摇篮曲,把世界送入梦乡。此时,大多数人已经睡了,被这摇篮曲摇进美梦中,无论他们姓甚名谁,无论他们生于何时何地,无论他们经历了多少风浪惊涛,都已经静静入睡。

但白风,却醒着。他独自在家无聊,于是想要逛下夜景,仔细衡量过后,最终决定放弃睡觉,出了家门,走向街心,晚上的莲花镇是很安静的,好久都不会有车辆或是行人在不远处走过。

明月,夜风,长街。

白风想起了以前的一个梦,在梦里,自己回过头去看自己成长的道路,一天一天的观望,自己站在路边,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看着无数的人从他身旁面无表情的走过,偶尔会有人停下来对他微笑,灿若桃花。等白风醒来,看着空白四方的天花板,静静的看着,嗅着熟悉家的味道,静静的嗅着,他知道,那些在梦中停下来的人终究会成为他生命中的温暖,看到他们,自己会想起——不离不弃。

哼着快乐的调调,走向望泥街。

前天晚上,晚自习的时间,于东和白风在5.7楼处——就是五楼和六楼楼梯上——聊了许久。

“我感觉,自己来世一遭,完完全全是个过客,我若跪了,再过几十年,还有谁会记得我,记得这八班的故事?”面对即将分散的亲们,面对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的也许,白风也会在无人或是兄弟面前脱去常带的笑容。

楼梯没有灯光,楼梯处看不到月亮,看不到繁星的身影,却又夜风,微凉。

“即是过客,那就何求改变?生命中每个人都是彼此的过客,不是无情,亦非薄幸,只是我们会遇上很多人,真正能驻足的又是几个?生命是终将荒芜的渡口,连我们自己都是过客。”于东很会说一些大道理,而且说得有模有样的,但无论他说多少,用怎样的华丽深沉的辞藻,却连他自己也无法做到真正地无情。正如那些夸夸其谈谈恋爱要有理性不能太盲目,真正到他们自己的时候,有几个能做到他们所说的那样?如果能做到,相信,那已经不是爱情。

于东说了高考独木桥之类的话,又聊了静溪这位别班的女生,唠叨了唠叨自己的梦,还有游戏世界中的一些点滴。

白风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望泥街。在转角处,有一处古屋,二层小楼,看外表很有年岁,小楼左前方有一棵老树,枝干已有些发腐,右前方有一盏灯,并不光亮,却从其中向四方发射光芒,丁达尔效应变得美丽异常——周围是黑夜,这里却有光亮,照亮那一小片地方。

街道两边很不繁华,竟有些落寞。东区在修建,那里有小西湖,环境很美,政策有繁华东移之势,这边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么一折腾,人就都搬到东区,这里就人更少,更清净了。长街两旁的街灯笔直的伸向远方。

悠扬的歌声回荡在耳畔,漫天的繁星陪着街灯,天上地下,点点明光。

突然,街灯,从后至前,一次两盏两盏的并对熄灭,停顿,熄灭,停顿......这本没有什么,白风不知道,下一刻,在他心中会旋起怎样的波澜,多年以后,他也不会忘记——他创造了一个游戏:骑着车,飞奔在这长街街心,所至之处,街灯应风而熄。

第二天,本应该住校的白风给老崔请了假,骑车到了那里,了解到具体的熄灯时间和停顿长短,试验了应有的骑车速度。

第三天。

“今晚陪我出来玩,估计你会终身难忘。”关于白风无厘头的要求,只要可以,林斐都会答应,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拒绝了,换来的是白风更长久地软磨硬泡。

“行,去哪里?几点能回家?”

“一点半。”白风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晚上。”

“又旷觉......”

“人生在世才不过百年,睡觉干什么,能拿来当饭吃吗?”白风大义凛然的说道,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晚上,二人提前到了望泥街街头,坐在街道旁的石阶上,拿着零食,饮料,啤酒。

“不会又是来赏月的吧?”林斐充满无奈,但月亮挺美,半规月影,朦朦胧胧。

“嫦娥姐姐洗澡了,没时间陪我玩儿。”白风也看向月亮。

二人在一起总是充满话题,虽大多是关于游戏,那些在游戏中拼杀和被拯救的日子,但也会有关于学术,黑洞白洞,量子力学相对论,还有些科幻小说之类——机器人三大法则。

白风看下时间,聊至尽情处,差一点就忘记了时间。

“起来,快,把零食先放地上。”

二人起身,骑上单车。

“听我的,我说‘骑’,就跟上我的速度,向那边骑去。”白风一边指着远方,一边看着时间。

“话说高速能穿越时空,你可是要带我去唐朝看杨贵妃?”

“我还想看赵氏姐妹呢,”白风依旧看着表:“准备——骑!”

两盏灯熄灭,左右各一盏。

“你可没告诉我你要说‘准备’。”

“看路灯!”

林斐环视四方,白风松开了车把,玩儿起了“大撒把”。二人并排,一起向前飞飙,灯熄,狂吼,灯熄......

到了长街的另一端。

“看来,我没白来。”林斐说着,还大口喘着气。

“那当然,你不想想,我是谁!”白风也喘着气,又文学了一把:“虽时间很短,但就因为容易失去才会觉得美丽。”白风把于东给他说的话用到了这里。

二人骑车到了原来的那一段,清理了狼藉一地的零食。

转角的老屋静驻在那里,老树,昏灯,朦月,夜雾。

夜已经很深了,想必学校早已经关门。林斐与白风原本准备打夜市,结果最终商议,咱们还是乖乖地睡觉吧,大不了在白风家玩儿会电脑也行,就到了白风家。到了白风家,电脑打开了,并没有玩,在家和在网吧完全是两个概念。约好了明天早早的去学校,真正到了第二天,上午第一节课上课时,二人才刚刚张开双眼,这是后话。

等到了第三节下课时,二人回到班里,把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好好描述了一遍,讲的热血沸腾的,于东几人强烈要求在“君子协定”中加入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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