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整个天地都呈昏暗的地方,这个世界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大,天空没有太阳,只有一轮白色残月悬挂苍穹,还有几只飞来飞去的乌鸦,在空中悲鸣。大地一片肃静,三三两两枯死的树木立在暗色大地上,还有些许枯黄的杂草镶嵌在岩石缝里,不知这些植被吸收什么来生存,也不知道那些乌鸦又靠什么来生活。在这样死寂的天地里,一声声乌鸦的叫声被显得更加凄凉。似乎这片天地只有乌鸦才是活物。
这里是鬼界,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恐怖阴森,什么牛鬼蛇神,刀山火海,血流成河,尸骨遍野,惨叫震天,这些都没有,一切以静为主。
在这一片暗色大地上的边缘,有一团看上去由青色雾气形成的漩涡正渐渐出现,缓缓转动,它悬在离地面一米高的位置,是的,这是一个传送阵,半响后,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这青色雾气中缓缓走出,没有脚步声,但这道身影越来越清晰,当这道身影踏出青色雾气后,他背后的青色雾气也渐渐地越转越小,直至消失,仿佛重来没出现在这天地间,这个传送阵是按照不能理解的规律出现、消失。
此刻这昏暗的天地间只剩下这一道挺拔的身影,一身长衣如雪,他有一张刀削似的脸庞,然而在这样让人惊叹的脸庞上,一对剑眉下却是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眸,这种沧桑不是岁月造就,须知,有一种力量比岁月更无情,比岁月更伤人。
“唉!”良久,从他口中发出一声叹息,一头黑色长发在其背后随着他的迈步在空中摇曳,至此,这昏暗的天地间,多了一个缓慢移动的白点,向着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大脑意识中自动给出的正北方向前进,他是那么的显眼,却又那么的孤独。
他就这样孤独的行走在这昏暗的大地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十天,也许百天,也许一年,或者更久的时间,他走到了北方的尽头,但他始终没看见目的地,在他的前方已没有路了,只有很多堆乱石挡住了去路,乱石前方一片灰色雾霭,但大地这里已成断崖,让人认为这里就是北方的尽头。
那出现在脑海里的鬼门殿似乎不在这大地上,终于他也开始感觉有点乏力了,随手靠住一颗枯死的树木,坐了下来
“鬼也会感觉累,真是没想到啊,呵呵”他说出一句嘲笑自己的话语,随后他又自问道“这里真的是鬼界?怎么没有勾魂使者或者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的来带个路?或者这里不是鬼界,跟传闻中的世界根本不一样啊”就在他胡乱猜测时,在他前方不远处,那些乱石无声地,自行移动铺成一道窄路,随着这条路的延伸,好像这所谓的北方尽头根本就没有尽头,这时路的尽头飘然出现两道黑色身影向着他走来。
待这两道身影走到他面前时,他早已站起了身恭候着,这二人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一身黑色戴帽长衣,从头到脚裹在长衣里,苍白的方块脸上没有一丝血气,两双无神采的眼睛看向他,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两人的眉毛和胡子,颜色不同,一黑一白,其中那白胡子平淡的开口道:“你就是天宇国斩杀自己国君,而后,又自杀而死的护国大将军李炎?”
“正是鄙人,不知二位是······?”
“我们是黑白无常,鬼王派我俩来接引你去鬼王殿,走吧。”
“多谢二位鬼差大人。”李炎双手抱拳恭谢道。
随后,李炎和两位鬼差一起踏上石路,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那些乱石也无声的自动成堆,堆积在这所谓的北方尽头。
没过多久,他三人来到一扇石门前,李炎望着这道石门,不由震惊了那么一小会儿,因为这道石门高九米,宽六米,石门上没有任何的纹饰和图案,中间却有一个宽三米的巨型骷髅人头,它是如此的醒目,就这样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道石门上,石门顶端也没有挂着印着‘鬼王殿’这三个字的牌匾,李炎不由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李炎还在思索时,只见那黑无常抬起了右手,张开手掌按在了那骷髅头的头盖上,顿时,一圈圈黑色雾气以那头盖为中心缓缓旋转而出,李炎被身后的白无常一推,就和黑无常一起迈入黑色雾气里消失在石门前,对此,李炎也只能一笑置之。
随后,他们三人走过一条石路后来到一扇黑色木门前,一块黑色牌匾悬挂在木门的上方,那牌匾上赫然写着‘鬼王殿’三个红色的大字,字迹苍劲有力,但那字的颜色,如血。
这时,那黑无常上前,推开了这扇木门,一道刺耳的吱吱声随着这扇木门的打开而响起,那白无常叫李炎进去,李炎抬脚走进了这扇门。
之后,那黑无常开口说道:“好啦,你就在此等候,鬼王一会就到,记住,不许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否者,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那就有劳二位鬼差大人了,二位鬼差大人慢走。”李炎抱拳恭敬的说道,见那黑白无常走远后,他转过身开始观察这鬼王殿。
整个鬼王殿不是想象中的磅礴与辉煌,而是简易得如平常门户人家的客厅,出现在李炎眼前的是一张长三米,宽一米五的四方形的公案桌,褐色的桌上摆放着几卷案件,还有一个装着三只毛笔的的笔筒,却没看见有墨砚,那同样褐色的椅子上并没有人坐在上面,椅子的背后是一幅遮盖了整个墙面的图画,画里一轮血阳,高悬苍穹,血云朵朵,天穹下,一片血色,血色大地上,是一座座由尸骨堆成的山,远远看去,无边无际,一道黑色身影站在一座由尸骨堆成的最高山峰上,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飘逸在身后,一手握剑。剑指苍穹,仿佛在问这苍天,又或者是在挑衅苍天,这个人的气魄,真的是让人倍生敬畏,震撼人心,任何人看了,都会在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一股想要膜拜的冲动,臣服在他的脚下。
“这个人是谁?那一座座由尸骨堆成的山头,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能造就这种画面?竟敢做出如此骇人的行为,剑指苍天,挑衅苍天。”李炎望着这幅震骇灵魂的图画,不自觉的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想要近身膜拜的冲动,双眼也开始渐渐生疼,血丝充满瞳孔,眼看就要撞倒案桌时,一个穿云裂石的声音骤然在李亘天的脑海里想起,
“大胆!哪里来的小鬼?竟敢如此观望本王的堂画,此画是你等能观望的吗?”
此时,李炎如冰水灌体,身体下意识地急忙后退,意识也立马回归,眼里的血丝也渐渐消散,可两只耳朵里却流出了几丝血水,显然是被刚刚那道霸道的声音震伤了。
“小人拜见鬼王,谢鬼王大人救命之恩,还请鬼王大人恕罪,小人无意冒犯鬼王。小人是被黑白无常两位鬼差大人带到这里来拜见鬼王大人的,请鬼王大人明鉴”李炎低头双手抱拳急忙解说道。
“喔,你就是那个为了自己的妻子杀死自己的国君,然后又自杀的护国大将军李炎?”
“正是小人。”李炎听着鬼王有些怒气的话语不禁抬起了头,入眼处,是一道紫色身影,一身紫色龙袍,头戴黑色皇冠的鬼王不知何时已坐在了椅子上,刚毅的脸庞上,一对紫色粗眉毛下是一双如黑洞的瞳孔,深邃而又邪异,
“哼,你好大的胆子,连天子你都敢杀,就为了一个女人,让天宇国千千万万黎明百姓置身在兵荒战乱中,承受妻儿亲友生离死别的痛苦,弄得天怒人怨,尸骨成山,血流成河。难道你所承受的痛苦要成倍的还给爱护你,敬仰你,视你为大英雄大豪杰,深信你会终究爱国护民的黎明百姓吗?”
待鬼王说完这些,左手向着李炎面前的虚空一挥,一幅战火缭绕,宫殿倒塌,成百上千的百姓在战火中拼命奔逃,其中大多以妇孺儿童居多,却还是逃不过敌人的屠刀,这是一个无声的画面,听不到画里的哀嚎和惨叫,见到的都是断肢的尸体和一条条流淌的血水。
“在你杀死你们的国君,你自杀在你妻子坟前后。朝野上下分崩离析,各诸侯纷纷自立,各相征伐,弄得人间惨绝人寰。也弄得我鬼府上下焦头烂额,你不可饶恕!”
李炎望着面前惨不忍睹的场景,不禁的跪了下来,喉咙里如蛋石卡住,双眼瞳孔涣散,身体抖擞间,似要渐渐消散,这一刻,言语是无法表达的,事到如今,也不能再做些什么了,唯有魂飞魄散,才能以此来赎罪。
“他不配为天子,他该死,他死有余辜,杀他,我对得起天地道义,对得起人间正义,对得起我妻子,也对得起我自己,唯有对不起天下百姓对我的信任与厚望,我也死有余辜,那么就此让我消散在天地间吧,也唯有此举才能赎我的罪。”李炎无奈又不甘的说道。
“哼,你以为在本王面前由得你选择生与死吗?你的罪过,你得活着赎罪,这也是上天的旨意。”此刻鬼王的语气中有霸道,也有几许嘲讽。
就在‘哼’字从鬼王口中发出时,鬼王左手向着李炎一挥,那李炎的魂魄就在开始慢慢聚拢,直至鬼王说完这句话时,他的灵魂恢复如当初。
“既然如此,敢问鬼王大人,我妻子的魂魄在哪里?”此时此刻,李炎唯有一个心愿,就想知道他妻子的下落。
“你还敢在本王面前提起那祸水,本王已将她送上散魂台,这天地间已不再有她了”
‘这天地间已不再有她了’这句末言如轰雷般回荡在李炎的耳朵里,震荡在他脑海里,灵魂深处如刀在刮骨,如剑在扎心,最后痛得两眼竟然流出两道血水,灵魂又一次开始涣散,却又被鬼王挥手间凝结。
生,不能在一起;死,也无法相见,而且还是永远无法相见,然而自己就连选择消散的权利都没有,终于,大脑中的意识彻底崩溃,他猛然站起,指着鬼王疯狂嘶吼道:“她有何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处置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一个只想得到真爱,可又得不到真爱,每天却还要活在那禽兽的魔爪下,苦苦挣扎的弱女子,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她?最该送上散魂台的是那禽兽,他是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他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该死,欺骗了我,欺骗了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他最该死,死一万次都不够。”
“够了!”鬼王一声厉喝,喝断了李炎的妄语。
“来人,把他打入死狱,永不轮回。”鬼王的声音刚落,立马就有两个鬼卒从门口进入,直奔李炎,两人架着李炎的手臂径直往门外拖去。
“你们也都该死,你们乱判生死,什么上天的旨意,什么公道正义,一切都是欺世谎言。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要亲手杀了你,践踏你们所谓的上天,踏碎那所谓的正义,哈!哈!哈!”李炎口中愤怒的狂言随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也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鬼王殿中,只剩下鬼王一个人面对着这堂画,眼睛死死盯着画里血色苍穹下,剑指苍穹的黑色身影。
“这一次,不会再让你逃掉了,一代······哈哈!”
鬼王殿中,充斥着鬼王的狂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