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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无情,我无义

柳树镇西北角,是吴家下人的居住区,东头有两间简陋的茅草屋,是属于吴用和他母亲刘氏的。刘氏是个苦命的女子,从小父母双亡,卖身到吴家做丫鬟,双十年华又遭厄运,被二老爷吴青借醉酒之际**,怀胎十月,诞下的孩子如果是个修剑天才,说不定就能飞上枝头成凤凰,可惜天不从人愿,吴用只是个无用之人。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感情也一直很好。

两间茅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卧房。离得老远,吴用就看见刘氏站在卧房的门口。刘氏刚刚三十出头,面容姣好,隐约可见少女时的清秀美艳,一袭青色布裙,头上的青丝梳得很整齐,用一根木钗在脑后打了个发髻。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微蹙的娥眉才舒展开来,却没说话,转身进屋。吴用乖巧的跟在刘氏后面,大黄狗无敌跑到角落里趴下,打起了瞌睡。

屋里南北两面有一大一小两张床,中间一张小方桌,两个凳子。此刻桌子上有三碟素菜,两碗米饭,已经没有了热气,可见刘氏等了好一会了。

“饭菜都凉了,热热再吃吧。”刘氏端起饭菜,准备到厨房去。

“娘,不用了,今天无敌抓到一只很肥的野兔,我在山上已经烤熟并且吃饱了,还给您留了一只兔腿呢。”吴用从怀里掏出兔肉,打开外面的芭蕉叶,还有些微的热气。

刘氏放下碗碟,见吴用脸上满是汗渍,小衫上也有很多泥土,柔声道:“又到山上去练剑了?”

“嗯!”吴用点头回答。

刘氏叹了口气,道:“用儿,你知道,你的资质不适合练剑。”

吴用点点头,道:“娘,孩儿知道,不过学堂的先生教我们,勤能补拙,只要努力坚持就一定能成功的。”

刘氏很有些悲伤和感动,悲伤的是自己的命运,感动的是儿子的孝顺。她心里很清楚儿子坚持练剑的目的,不是为了权势名利,而是为了加入家族的龙虎堂,成为执法弟子,可以向家族长老会提出一个要求。

“用儿,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刘氏抹了一把眼泪。

吴用微笑道:“娘,我一点都不辛苦啊!”

刘氏猛的抱住了儿子,哭泣道:“孩子,娘对不起你。”

母亲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安全感,身体因练剑带来的疲惫,瞬间消失无踪,吴用轻声的道:“娘,我觉得很幸福!”

一句我很幸福,打在刘氏柔软的心头,让她身体微微颤抖,用尽全身的力气搂着怀中的小人儿,痛哭失声......

翌日清晨,吴家马厩中,吴用一边往食槽里添草料,一边想着心事。

“娘最大的心愿就是得到家族的承认,得到应有的名分,我一定要帮她实现。最好的途径就是成为龙虎堂的弟子,获得向家族长老会提要求的机会。”

“可是,想要成为龙虎堂的弟子,至少需要四十九道剑影,我现在才二十一道,按照这样的修炼速度,到死的那天恐怕都达不到要求,必须要想别的办法了。”

吴用皱着眉头,抿紧嘴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马厩外脚步声响起,只听一人说道:“二哥,听说前几日你已修炼出第九十七道剑影,真是太厉害了,不愧为我们柳树镇吴家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啊,小六子佩服。”声音稚嫩,年纪应该不大。

那人口中的二哥哈哈一笑说道:“九十七道剑影算的了什么,比起汾水城本家那几位天才来,还差得远呢?”

先前之人接着道:“话不能这么说,汾水城本家那几个天才,可是我整个吴家倾全力培养的人物,不仅有最好的练剑心法,还有充足的灵石供应,如果二哥生在本家,想必不会比他们几个差。”言语中满是讨好之意。

从声音中,吴用听出了来人的身份,被叫做二哥的人,是府里大老爷吴明的儿子吴浩然。柳树镇吴家分支,是几十年前刚建立的,家主吴轻风,两个儿子分别的吴明和吴青,吴明三子一女,吴青一子一女,当然这一子不是吴用。

吴浩然在所有三代子嗣中排行老二,所以那人叫他二哥。至于那个自称小六子的人,就是吴用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吴青之子吴浩翔,今年十一岁,如果把吴用加进三代子嗣中,吴浩翔应该排第七才对。

吴浩然今年十四岁,是三代弟子中天赋最高的,出生时就有剑影四十九道,是吴用的五倍还多。

吴用皱了皱眉,这两个人他都不喜欢。吴浩然高傲,吴用在他眼中直接被无视,吴浩翔则是刻薄,对吴用是鄙视。

只听吴浩然压低声音说道:“小六子,你可知二哥这次去汾水城,所为何事?”

吴浩翔摇摇头,伸长脖子做倾听状。

“老爷子向家族长老会提出要提前传授我《归元剑诀》第二层心法口诀,长老会已经同意了,我这次去汾水城,就是要去家族藏经阁,学习这第二层口诀的,嘿嘿!”吴浩然说完得意的笑了起来。

“哇!”吴浩翔惊呼一声,道:“恭喜二哥,贺喜二哥,有了第二层心法,只怕要不了几个月,就能修炼出第一百道剑影,加入龙虎堂,成为执法弟子了。”

“哈哈,那二哥就借你吉言了。”

笑声中,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马厩。

“《归元剑诀》!”吴用心中默念了一句,“如果我能学会这剑诀,相信修炼速度能加快不少。”

《归元剑诀》是吴家的重要心法,只有吴家嫡系或者对家族有重大贡献的人,才能获得传授。此剑诀一共三层,嫡系子弟可以学得第一层,加入龙虎堂成为执法弟子,可以得到第二层,至于关键的第三层,只有家族中的重要人物才能获得传授。

吴浩然接近一米七的个子,在同龄人中算是相当高大的,身材魁梧。吴浩翔站在他身边,像是个瘦猴子,眼珠倒是挺灵活,不过配上鹰钩鼻,三角眼,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虽然吴用和他是亲兄弟,但吴用的相貌主要遗传自母亲刘氏,而吴浩翔则像吴青多一点。

见到吴用,吴浩翔讥讽道:“原来是你这个废物,还不赶紧给二少爷备马。”

这些年,吴用已经习惯了忍让和逆来顺受,对吴浩翔的讥讽并不在意,随意挑了一匹刚刚喂饱的马,把马鞍放到马背上,因为身体羸弱,马鞍也重,马背又高,所以动作有些吃力,有些慢。

“废物就是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干脆改名叫无用算了,凭你也配用吴这个姓氏。”

吴浩翔继续刻薄的讽刺着,吴浩然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说明他觉得这对“亲兄弟”的关系挺有趣。

吴用将马缰绳递给吴浩然道:“二少爷,马准备好了。”守本分,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式,像吴浩翔这样的刻薄小人,你越是和他计较,他就越是来劲。更何况,现在的吴用也没有计较这些的资格。

吴浩然接过缰绳,对吴浩翔笑道:“小六子,二哥走了。”说完翻身上马,马儿长嘶一声迅速远去。

吴浩翔高声喊道:“小弟祝二哥一路顺风。”

一道黄色的影子,如风般刮进了马厩,却原来是无敌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嘴里咬着一只硕大的老鼠,鲜血从老鼠身上滴下,有几滴恰巧滴在了吴浩翔的鞋子上。

吴浩翔本就看这一人一狗不顺眼,现下更是有了借口,眉毛一竖,大声喝道:“居然敢弄脏本少爷的鞋子,本少爷今天就替你那贱人生的野种主人,宰了你这野狗。”呛啷一声,拔出了腰畔长剑,这可不是吴用使的那种木剑,而是货真价实的精钢剑。

什么样的辱骂吴用都可以忍受,但涉及到母亲刘氏,则是忍无可忍,心中怒火熊熊,表面却依然平静的看着大黄狗说道:“还真应了那句俗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这贱种,居然敢辱骂本少爷是狗!”吴浩翔剑指吴用,面色气的铁青,生平第一次被骂,而且还是自己最看不起的那个人。

吴用淡淡的道:“我可没骂你,是你自己承认的。”

“废物,贱种,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吴浩翔气的失去了理智,挺剑刺向吴用胸口。

吴用虽然年长一岁,但修为却不如吴浩翔,侧身险险避开了胸口要害,手臂被精钢剑划破了一条口子,鲜血狂涌,片刻就染红了整个衣袖。

吴浩翔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已修炼出五十四道剑影,比吴用高出不少。见吴用受伤,吴浩翔表情更加狰狞,意念调动全部剑影附在精钢剑上,剑身发出朦胧青光,剑锋更显犀利,斜剑一挑,直奔吴用双眼。因为自信,因为看不起吴用,所以他没有施展《归元剑诀》第一层的功法。

吴用心跳加速,无论速度、力量、身法,他都不如吴浩翔,第一招可以凭借敏捷的反应躲过,这第二招可就避无可避了。

“果然冲动是魔鬼啊!”吴用心下叹息,甚至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尽管这样死亡会令他很不甘心。

死亡并没有来临,一道黄影把精钢剑撞开了,那是无敌的尾巴。无敌挡在吴用身前,前身低匐,低声咆哮着,尾巴高高竖起。令人惊讶的是,尾巴刚刚与被加持了五十四道剑影的精钢剑相撞,居然一点损伤都没有。

吴浩翔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一剑居然会被一条野狗的尾巴撞偏,感觉颜面尽失,挥剑朝无敌当头斩下,却被无敌轻松的避开,连续砍了数十剑,居然没有一剑砍中。

吴用发愣,没想到无敌的动作比自己还要快,还要敏捷。吴浩翔也在发愣,紧跟着是滔天的怒火,自己练剑数年,居然连条野狗的毛都碰不到,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吴浩翔大吼一声,终于使出了归元剑诀,精钢剑上爆发出五十四道剑气。吴用心中赫然,如果是他面对这些剑气,估计最多能躲过十来道,心提到嗓子眼,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下一刻无敌就要被剑气斩成碎片。

奇迹真的发生了,却不是无敌躲过了全部剑气,而是压根就没动,站在那里任由剑气落在身上,发出一串金铁碰撞的声响,只有数十根黄色的毛发被剑气斩断,在空中飘飞。

吴浩翔感觉自己好似一剑砍在了钢板上,一股反震之力传来,胸口如受重击,逆血上涌,险些一口喷了出来。

吴用瞪大了眼睛,眼前所见太不可思议了,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无敌时,它身上的那些伤口,真的是那几条流浪狗弄出来的吗?以前无数次触摸过无敌的皮毛,从来没有感到过异常啊!

无敌抖了抖身子,狂吠一声,跃起将吴浩翔扑倒在地,张嘴就要咬下去。吴浩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腥风袭来,只见眼前一张血盆大口,毕竟还是小孩子,心志脆弱,吓得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无敌,不要!”吴用阻止了大黄狗,虽然不喜欢,甚至很讨厌吴浩翔,不过从来没想过要杀死他。

看着昏迷的吴浩翔,吴用脑海中灵光一闪,笑了起来。

“你无情,可别怪我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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