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大宋十一年的雪比以往的都多。子华已经昏迷的四个多时辰了,现在还没有醒。
无为和玉机子端坐在病床对面的方桌前,无哀在一旁的火炉上熬药。子华跪了整整两天两夜,腿伤又加重了。好在玉机子医术高明在之前给他处理的比较好,要不然这24个时辰下来,子华的那条腿肯定是废了。玉机子开了消肿的方子,上午的时候子华已经喝过一副药了。现在无哀正在熬下午的药,无尘则被无为道长派去做晚饭了。两个小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而且现在还多了一份兴奋,那就是以后和王子华做师兄弟了。
蓝宇累的也够呛,好在他没有外伤。上午喝过一点稀饭之后就回竹楼补觉去了。当然玉机子也帮他把过脉了,知道他壮的跟牛一样,所以大家也就都放下心了。
无为现在心里五味杂陈,虽然这个徒弟他收的很不愿意,甚至可以说是在别人的逼迫下答应的。可是看到子华现在这个样子他依然很担心。玉机子倒是很轻松的坐在一旁,他知道无为这会很烦所以也不去打搅他。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子华没什么大事,服了他配的药,三两天消肿了就和之前一样了。可是他故意搞坏不告诉无为,就想让这个老头先难过一会。谁然他当初死活不答应收徒弟的事呢?现让他尝尝担心徒弟的滋味。玉机子就是这样一个潇洒不羁,敢爱敢恨的人。也可以说他是一个浑人。
“师父,师父”子华的嘴微微动了一下。
由于拜无为为师这件事对子华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算在昏迷中,子华也在喊着“师父”。
无为听见子华叫“师父”马上跑到子华床前。玉机子看到这里会心的笑了,不管这无为老道嘴上多不答应,心里多不情愿,可他的潜意识里早就已经把子华当成自己的徒弟了,所以听见子华叫师父,他才紧张的走了过去。
“王公子,王公子,你怎么样?”无为急切的叫了两声。
子华的睡梦中,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叫自己,慢慢的苏醒过来,他把眼睛渐渐睁开,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人的脸庞,胸前的长髯全白,看上去十分慈祥。
“师父,让您老人家挂心了。”子华认出是无为后说道。
这时玉机子也跟了过来,见他们师徒有话要说,他知趣的躲了出去。
“王公子醒了?腿伤没有大碍吧?”无为直起腰说道。
原来刚才无为道长紧张子华,到床前之后弯腰去看子华,所以子华醒来时,师徒俩就来了一个近距离的照面。无为道长没想到子华会醒,所以显得有点惊慌。他故作镇定的问了刚才那句。
“师父,您既然已经收下我,我就是您的徒弟。以后就不要再叫我‘王公子’了”子华接着说道。
“这,贫道当时只是”无为吞吞吐吐的说道。
“难道师父要反悔?”子华激动地起身问道。
“不,我这”无为说道。
“上午拜师,有玉机子前辈作见证,如果师父不要徒儿,那徒儿只好重新跪在草屋前,直到师父要徒儿为止。”子华坐起身说道。
“罢了,罢了。我无为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已经是花甲之人了,岂能失信于你一个毛头小子?我收下你这个徒弟就是。”无为接着说道。
无为心里终于妥协了,刚才子华的那句威胁也许是无为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所以现在答应做子华的师父,他心中再无芥蒂了。
“子华,好好养伤。”无为撂下一句话出了草屋。
“是,师父”子华回答。
此时的子华心里乐开了花,他听到无为叫他“子华”,他知道师父已经认可他了。现在他一心想把伤养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那样至少他可以拄拐学一些简单的功夫。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三天时间过去。子华的腿也已经消肿,他开始下地活动。蓝宇也完全恢复了,每天形影不离的跟着子华。
夜色将近,但玉机子和无为道长还坐在草屋前的石凳上下棋,一般人这个时候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可是两位老人内功深厚,所以目力极佳。虽说是黄昏黑暗之时,两人依然对弈的津津有味。
“老友,你输了,我这小卒子已经过河了,可以当車使了,你一马一炮,败局已定啊!”玉机子得意的边笑边说道。
“玉机子老友,你似乎高兴的太早,你的小卒虽然已经过河,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看、将。”无为走了一步马说道。
玉机子一看傻了,原来无为留了这一手,无为前面一直没动过这马,在走自己的小兵,所以他以为无为也要把小兵走过河,他把車拉起来吃了无为最有威胁的两个小兵,以为高枕无忧了。可是他却忽略了那个镶在他老将头顶的马,无为只需要稍微动一下炮就可以将他置于死地。现在他得不偿失,无为马先炮后,他的老将必死无疑了。
“我输了,老友技高一筹啊”玉机子惭愧的说道。
“老友过奖,天色已晚,你我草屋中说话。”无为说道。
“请”
“请”
两人进屋坐在了方桌前面。无尘早已将泡好的茶水端了上来。每人一个茶杯一个茶壶。
“老友可知你因何输给贫道吗?”无为喝了一口茶,捋了捋胡子说道。
“请老友赐教”玉机子拱手说道。
“其实以棋力而言,你我相差无几。但是老友从未打过仗,上过战场,所以亦不懂得战场策略。”无为说道。
“原来老友在小小一张棋盘之上也运用了兵法策略,真是佩服。”玉机子拱手说道。
“老友过奖。贫道在军旅虚度十几年的岁月。这以退为进,暗度陈仓的办法,实在是不值得一提。”无为微微一笑说道。
“老友过谦了,好一个以退为进,暗度陈仓,玉机子今日领教了。”玉机子说着也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老朋友正笑得开心,子华突然闯了进来,后面带着蓝宇。
“师傅,徒儿想从明天开始跟师傅学习武艺。”子华从拄着拐走进草屋拱手说道。
“子华,你腿伤未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无为说道。
“是啊,王公子。你腿伤还没有好呢”玉机子跟着说道。
“师父和玉机子前辈的关心晚辈铭记在心,但是两位那天的对话子华听得一清二楚。”子华接着平静的说道。
“你听到什么了?”没等无为说话,玉机子先开口问了。
“就是我腿伤的事,我的腿伤根本就好不了,两位不用再瞒着我了。”子华继续说。
“好吧,事已至此,为师也不在瞒你。经玉机子老友诊断,你的腿伤势太重,骨折严重而且韧带拉伤,软骨挫伤。已经无药可救,回天乏术了。”无为忧虑的说道。
“没有你师父说的那么严重,你的腿伤还是有治愈的机会的,只是老夫我无能为力了。这世间有的是能人异士,王公子千万不可灰心啊!”玉机子急切的说道。
“前辈和师父都不用为我担心,不管我将来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想变成一个废人被人欺凌,所以恳请师父传授我武功。”子华说着跪倒在地上。
他之前听见两人对话听得是断断续续,也不太真切。今日亲耳从师父口中得知自己的病情,子华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可是突然的打击更加坚定了他学习武艺的决心,他不想变成一个废人,更不想在这个乱世遭人欺凌。
“子华,为师可以答应教授你武艺,可是你要明白你现在是带伤之身,尤其是一只脚根本没法受力。所以如果你要练武,你必须付出比常人多出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努力才可能有一点小小的成就,你能做到吗?”无为认真的对子华说道。
“徒儿能做到,不管上刀山下火海,徒儿一定要学到一技之长。”子华坚定地回答。
“好,有志气,从明天开始为师先传授你金刚健体拳,这套拳术乃我近年自创,虽然招式简单,但是效用很好。如果练好这套拳术,各类武功的基础法门和天下武功的简单招式你都会基本掌握,会为你以后练习更高层的武功打好基础。”无为有些欣慰的说道。
“好的,师傅。”子华应了一声。
无为开始教授子华金刚健体拳,可是每教一招,子华一看就会。搞得无为以为子华是武学奇才。其实已经说过,子华之前日日早起偷看无为道长练习的金刚健体拳了。金刚健体拳一共73式,子华已经把前面的54式了然于胸,只是后面的19式还不太熟悉。前七天下来,无为道长每天教子华三招,一共教了整整21招。可是子华每次都是一看就会。无为道长惊叹不已。只有玉机子知道这个小秘密,这也是他喜欢子华的地方,他喜欢善良的人,刻苦的人,有志气的人,可是他更喜欢聪明人。子华这样无疑是个聪明的做法,无为道长至少会认为他收了一个好徒弟。所以玉机子看出门道也一句话不说,乐得看这个热闹。
无为一天三招这么教,倒是便宜了蓝宇和无哀无尘他们,现在无为道长再说不让无哀无尘学武,他也说不出口了。而蓝宇是“小孩子”一个,而且只有在王子华跟前时,他才能老老实实的,所以蓝宇现在算是拣着一个不用拜师磕头的现成师父。每天学武艺学的有滋有味的,再加上他力大无穷,金刚健体拳从他手里打出来,倒是另有一番味道。
这天,子华晚上练完功刚拄起拐要带着蓝宇回竹楼休息,无为道长走了过来,把一张字条交给了子华。子华拿着字条,外面黑灯瞎火的一个字也看不清。回到竹楼,他点上油灯,只见字条上写着”三、竹、后”三个字。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子华想着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