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的腿直直地迈着,不停地迈着,可是她和钟墙的距离却丝毫没有改变,还是那么远,就好像她一直在原地踏步。
钟墙真希望掉头离开这里,回到家里去,可是,家里就太平无事了吗,他想起昨天厨房里的蟑螂和马桶里的死蟑螂,不,我一定要查清真相,不能忍受这种无休无止的折磨。
正想着,311路公交车过来了,车门一开,钟墙就跳上去,回头一看,谢天谢地,那个女人还是在那么远的地方僵硬地走着,没有跟着他上车。
钟墙终于把一直提在胸腔里的一口气吐出来,掏出两块钱,对着投币口塞进去。
“快点了,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司机睡眼蒙胧地叫道,这么一大早就工作,心情确实不会太好。
钟墙的眼睛转向司机,与此同时,他的手碰到了投币口的箱子,可是他感觉到的不是冷冰冰的金属,而是什么又冰凉又软的东西,钟墙大吃一惊,这感觉就像,对,就像他那天晚上在复国路419号的院子里摸到的婴儿手臂一样!钟墙低下头,什么也没有,只有投币箱张着口,正等着吞下他的两块钱纸币。
钟墙急忙把钱塞进去,抬头想找个位置,可是一大早的,竟然每个位置都坐得满满的,他叹了一口气,拉住了一个拉环。
每到一个站,车都照例停下来,车门打开又关上,可每一次既没人下车,也没人上车,钟墙刚开始并没有留意,可是后来实在觉得有些奇怪,就算311的终点站是复国路417也就是那人小区前,那里没有什么写字楼和工厂,可是对面有一个挺大的汽车修理中心,应该有人上班吧,再说,311路很久才发一辆车,怎么会没人等这路车呢?
钟墙边想边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到乘客的脸上,他的心又一凉:这些乘客个个正襟危坐,可是全都面目不清,你越想看清楚,就越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也没有人说话,一辆公交车,坐满了人,却是静悄悄的,这情景怎么也说不过去。钟墙情知有异,回过头,想叫公交车司机停车,这一看,他差点魂飞魄散:哪里有什么司机!这车竟然是自己不疾不徐地向前开着!
钟墙的冷汗层层冒出来,他的眼睛望着车门,只希望到站停车,不管是哪一站,他都会一个箭步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