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墙直到回到家,见到了母亲,才从一种恶梦般的狂乱中清醒过来,他跪在母亲的膝前,脸色更苍白了,眼睛更大了,嘴唇也呈失血的状态,头发有点凌乱地飘洒着。明靓觉得他更像那个头发长长的女鬼了,只是眼神不一样,女鬼的眼神是空洞的,而钟墙的眼神是痛苦万状的。虽然明靓现在已经知道女鬼其实是一个男鬼,可是她觉得还是称他为“她”更像些,他更像一个女鬼,也难怪,他没了生殖器,做鬼也是不男不女的,叫他怎么不憎恨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人们!
钟墙抬着头,两眼望着母亲,林莉的眼睛还是呆滞的,她永远不知道人世间的痛苦了,这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钟墙现在不希望母亲的病能好了,她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反而是她的福气。可是,钟墙知道,必须从母亲身上,得出孩子尸骸的埋藏地点。
可是,母亲是不会说话的,也无法听懂他的话,他无从知道母亲到底还记不记得当初,她把自己苦命的孩子放在什么地方了。
“妈,”钟墙凝视了母亲良久,把头埋在她的双膝上,有点呜咽地说,“妈,如果你听懂了我的话,那么你告诉我,我的哥哥,他在哪里?”
明靓侧过头去,轻轻靠在杜美娟的肩膀上,她不忍心看这一幕,杜美娟轻轻地抚着女儿的头发,眼睛看着林莉,在她的印像中,林莉是个非常漂亮文雅的少妇,可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女人,却单薄苍白得像一片无光的白纸剪出来的人儿,这张纸人儿裹在粉红色的丝绸睡衣里,有一种怪异的美和恐怖。
林莉依然直勾勾地望着电视机,尽管上面什么也没有,她像通常一样,目光透过电视机,盯着遥远的一处,仿佛跟什么东西做无声的交流。
“看来,林莉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能激发出她潜意识的东西,我觉得,孩子的尸骸埋藏的地方一定是她记忆中是深刻的一点,只要我们找到切入点,就能在一瞬间打开她的记忆,当然,也只有一瞬间。”杜美娟对低声对明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