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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珂妮莉雅

林德地下室出来之时,正准备回屋将那本手稿好好研读一番,看能不能找到那剑术的诀窍,却听见门外嘭嘭嘭着急的敲门声。

这时已是夜半时分,星月初起,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时候还上门有事。林德有些疑惑,洗净脸上的白面粉,打开了门。

门前站着的是镇上年轻的守备队员杰里,杰里手撑膝盖喘着粗气,明显是用尽力气才跑到这里。

“林德!珂妮莉雅出事了!”杰里匀顺了气息,说出来的话却让林德身子一震。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这时候从地下室走出来的肖恩刚好听到这句话,抱在胸前的芥麦面袋啪地一下掉落在地上,白色的粉末散了一地。

林德握紧拳头,他镇定地问道:“杰里,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

杰里焦急地几乎语无伦次:“加里娜大婶刚刚上警备队、报案、说、那个……”

肖恩老头子急的脖子都红了。

林德朝杰里压了压手,示意他不要慌张。

杰里咽了口口水,终于说道:“她说看到珂妮莉雅在药店门前,被几个穿着灰斗篷的人抱上了马车,这会儿恐怕已经出镇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肖恩张开的大嘴愤怒得像是快要吐出火息来,林德狠狠捶了一下门框,转身从壁墙上拿剑。

“他们往什么方向去的?”珂妮莉雅这时候还去药店,肯定是为自己去拿伤药,林德心中懊悔无比。

“他们走的西边!马切尔队长已经带人追上去了!这群婊子养的混蛋!最近那么多失踪的孩子肯定都是他们干的!”

林德将书稿拿出,想了想还是放回自己的怀里。然后将长剑系在腰间,对肖恩说道:“老师,您放心,我去把珂妮莉雅带回来。”

肖恩眉毛竖起,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是他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能战斗,追上去也可能会是个拖累。只能长叹一声,颓然靠在木椅上,声音沙哑:

“林德。”

“嗯。”

“一定要带珂妮莉雅回家。”

“一定。”

林德起身就往外走去,却没想到杰里一把拉住了他。

林德眉头一皱。

杰里结结巴巴地说道:“林…林德,你…你你……你不是不能战斗吗……”

镇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个一心一意每天都在练剑的小伙子,实际上却连一点战力都没有,只能拿着长剑摆摆姿势而已。杰里想,以他这样的能力,追上去这不是还给马切尔队长添乱吗?

林德听见这话一笑,抽出长剑沿着走廊边的木栏一剑横劈,哐的一声响,半条木栏被劈飞出去四五米远。

林德收剑,临走前回头朝着瞠目结舌的杰里喊道:“打坏的木栏交给你了。”

他迅速地穿过镇子,往西而去。

他脑海里想起中午时候,珂妮莉雅那骄傲的眼神。

“不过我不害怕,林德哥哥会保护我的!”

对不起,珂妮莉雅。

我马上就来。

……

通往磐石卫城大道上的岔路口。

“队长,对方走得很快。”守备队员德贝里遥望着远方,视野里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有任何火把的踪迹。

马切尔队长翻身下马,辨认着路面的辙痕:“马车走得再快,也不可能比骑马要快。”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跃跳上马背:“瑞德、德贝里,你们两个跟我从石衡小道走,科里森,你带着其他人,沿路追踪直到磐石卫城为止!”

所有警备队员马上跟着科里森,沿着大道往磐石卫城的方向而去,马切尔则望着黑漆漆的石衡小道,冷笑道:“让我们看看能不能抓到几只离群的耗子。”

……

林德在出镇前,去贾迪阁大叔那里借了一匹小马,贾迪阁大叔的孩子和珂妮莉雅年龄相仿,一听说珂妮莉雅出事,马上把牧场里跑得最快的那匹马牵给了林德,还自告奋勇想要去帮忙。林德好说歹说才以让他在家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为由没让他跟上。林德还记得上次进屋的那三个劫匪,这次事件不像是普通的人贩子作案。

林德跨在马背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将平衡掌握好,林德上一次骑马至少是六年前的事了,那还是在王都奥克洛的时候。也幸好这马性情温顺,似乎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背上这位少年。

在渐渐习惯骑马的动作之后,林德终于来到了竖着牌子的岔路口。其实从大道直走和从小道穿越山林而过,都一样是到达磐石卫城,不同的是因为大道修建在宽广平缓的路面,比较适合大型交通工具像马车之类的通行,而山林小道通常是被当做步行之人的捷径。

林德一路沿着大道飞驰而去,却在一晃间撇到,石衡小道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影,他赶紧叫停马匹,走到小道上仔细查看。

这是一具临云镇警备队员的尸体,林德从尸体制服胸前的三分碎云上得到了这个结论。

警备队里的每一名成员,都至少是黑铁下阶的实力,而且在大队人马追踪的情况下,对方还能干掉一人然后退走,这绝对不是寻常的强盗土匪。

林德搞不清楚警备队到底是分兵追查,还是因为在石衡小道发现了什么踪迹而全部从这边追去。他想了一阵,最终决定沿着石衡小道往上行去。

他将马匹牵在左手边,小心地巡视着周围往前移动,没走多远,他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剑鸣,他马上抽出长剑,直奔前而去。

……

马切尔将德贝里的手臂靠在自己肩上,尽量避开德贝里腰间不断流血的伤口,他背靠着一颗山毛榉,单手持剑,紧张地张望着周围的环境。

“该死的。”他咬着牙低骂了一句,他必须得马上为德贝里处理伤口,看这伤口的架势,如果再不止血,德贝里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可是他不敢放下手中的长剑,那个该死的卑鄙的暗夜里的偷袭者,居然诱使他们踏入这个阴冷的森林里。那种一剑即走,寻隙而刺的战斗方式和传闻中的无鹰兄弟会如出一辙,难道那伙高喊先民自由的自以为是的盗贼,居然改行做起人贩子了吗?

正当马切尔队长凝神思考的时候,一把长剑如毒蛇吐信一般穿过树干,从德贝里腋下刺出,直指他的胸口。马切尔在听到树干脆裂的那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长剑堪堪挡住那突如其来的一刺,然而那一剑毕竟太过突然,余势不止,噗地一声点到了不能躲闪的德贝里后腿上。

马切尔双眼血红,因为自己不小心的失误,已经害得年轻的瑞德长眠于他长年守护的石衡小道上,就算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不能再让德贝里死在这里。他把德贝里的身体摆放在地,迅速转过身子,想要寻找那来去无痕的长剑踪迹。

没想到那长剑比他还快,在马切尔转身的一瞬,一道银光蓦然从后飞出,直取守备队长项上人头,马切尔反应也快,抬头后仰,躲过这亡命一剑。而正在此时,林德匆匆赶到。

马切尔一眼瞟到了直愣愣跑到场地中央的小伙子林德,他立刻认出来,这是城东肖恩家那个刻苦而没有天赋的傻小子,马切尔心头一苦,赶紧回身缠住那诡异长剑,一边大喊:“肖恩家的小子!快帮德贝里止血,我拖住这蟊贼!”

那如同毒蛇一般长剑的主人此时终于现出身形,他身着一件灰长斗篷,帽兜几乎罩住了整张脸,只看到眼睛下两撇青色刺青。

他桀桀笑着,发出一阵如同被磨烂了的破布一般的碎裂声音:“就凭你?敢说拖住我?”

不等马切尔队长回应,那灰衣人提起长剑,缓缓在自己左手手背上横拉出一道创口,只见他右手翻转,盖住流血的伤口,被掩盖住的左手像是被火灼伤一样,竟然渐渐冒起一道灰烟,烟雾萦绕至灰衣人的眼前,只见他双眼紧闭,眼下的青色刺青迅速下撇,沿着侧脸引到脸颊,再次睁开双眼,灰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绿色。

马切尔队长望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却如波涛海浪:引魂术!

他失声喊道:“潮汐教!”

那灰衣人此时猛然睁开双眼,眼里绿光乍现,口中笑道:“小小守备,见识倒不少。”末了长剑扔在一旁,双手以爪为武器,飞步攻上。

马切尔持剑迎上,心里却暗暗叫苦,本来这灰衣人以刚刚到达黑铁上阶的实力,虽然隐匿刺杀技术了得,但是正面厮杀却不一定能打过自己这稳稳的黑铁上阶的地方守备队长,然而自己曾听参加过北方战争的老兵说过,潮汐教的引魂术以血为引,能够短暂提升自己的实力一个阶级,对方在这瞬间到达青铜下阶,而且身体如同金属般坚硬,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拼不过他。

只能想办法拖住这恶徒,让两个年轻人可以逃走。

马切尔打定主意,刚刚准备把灰衣人引到另一个方向,却只见横地里冲出来一道剑光,叮地一声把灰衣人一爪挑开。他惊喜间以为救兵赶到,定神一看,却是肖恩家那不能战斗的傻小子,马切尔又急又气,大声喊道:“林德你回去!想死吗!”

对面的灰衣人却凝神盯着林德手中长剑,晃了晃被击疼的手掌,有些疑惑。

林德没有回头,倒是老老实实地喊出了自己出剑的理由:“马切尔队长…我、我不会包扎…”

马切尔却更是火起,无论怎么样,守护镇子里的人们就是地方守备队存在的理由,就算是为此而战死也是守备队员的宿命,如果不会包扎就应该趁着敌人被拖住的这段时间赶紧逃命,一个不会战斗的小鬼站在敌人剑指的方向,难道可以指望敌人的同情吗。

马切尔队长持剑准备再上,却不想被靠在树前的德贝里一把拉住。马切尔回头朝着德贝里低声吼道:“怎么,德贝里,你怕死吗!”

德贝里缓缓摇头,只是指着场中对峙的两人,却没有办法开口。

林德站在前方,简简单单一个刺剑术的起手式,身形挺直,单剑直指着敌方。倒是那潮汐教的灰衣人,将双手放在身前,没有再次攻上,沉默了良久,那破布似的声音又再响起:“你是什么人?”

林德其实并不想和这样一个奇奇怪怪,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的人打,然而他还是义无返顾地冲了上去,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真的不会包扎,要是因为这样害得那个年轻的守备队员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定然难辞其咎。另一个原因就是,项链要他上。

听起来很奇怪,可是当时就是那么一回事,在那灰衣人手中冒出青烟的时候,林德就感觉到了自己胸前的项链开始渐渐散发出热量,那股热量从胸口穿过手臂,直传到手中长剑上,然后林德就感觉到长剑引着自己,上前,劈出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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