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其实孩子一直生病尤其是谁都束手无策的病,父母也会累会烦会不再经心,反正死不了。
一个多月过后,每天一到12点就准时开嚎的不到3岁的白杨就和父母分屋了,自己睡在外屋临时隔开的小间的木板床上。
夜里12点到了,从外面插上的门没开,却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过门板走进来,慢慢的走过来,越来越近。
白杨跳起来使劲砸墙挠门,大声哭叫想叫爸妈抱着抵消些恐惧和疼痛,可是她出不去,今天她只能退回到床上紧紧攥着身上的薄被,把头蒙住又赶紧钻出来盯着那一步步逼近的女人。她知道等着她的什么,却怎么也逃不脱。
女人没有眼珠的眼睛狞笑着,看不见嘴唇的嘴上一排白牙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粗糙的手上指甲长而尖利,俯下身盯着没有眼泪却干嚎着的孩子。一把拽开被子,结痂的伤口让这具躯体像块久旱无雨的土地,长指甲上下滑动重新犁开血口,延长,加深。
血水顺着裂口直通脚底,滴滴答答淌到地上像是融进海绵无声无息。同时满满俩袋子血从臂弯的血管里推进去。
孩子的头发水洗过似的,身下的被褥湿透了,汗水渗进血口儿,白杨紧紧闭上眼睛打着哆嗦。
女人掏出个小瓶子挑开盖儿,瓶口冲下,棕色的药面均匀的洒在伤口上,像是在伤口上撒了层盐或是辣椒面,一个多月了,这种疼痛她还是撑不过去,小脸儿变形抖成一团晕死过去。“芦花鸡你赶紧叫吧。”翻卷出白肉的伤口慢慢收缩,就像未被拉开过。
从那以后没有人敢看孩子那张东拼西凑的脸,更没人敢看孩子的眼睛,尤其是她的父母。绝望、悲凉、无奈、、、、都没法形容那双眼睛里的内容,或者根本就没有内容。
每天都靠着墙根站着,无论什么人从跟前走过,不管什么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她都无动于衷。人们都躲得远远的,如同躲避一种猛兽一种瘟疫一种未知。
人们每天抽空远远的来围观她像一天三顿饭一样自然而然。今天小怪物有啥新情况吗?指指点点、嘀嘀咕咕、摇头叹气甚至是欢呼雀跃。
她站着不敢动,父母嫌她有味儿,她耐力很好可以站好几个钟头身上的腥臭引来齐心协力的蚂蚁,它们呼朋唤友喊着口号从脚往上爬;蚊虫们也得了信儿从四面八方赶来,毫不客气轮番趴在伤口上喝的滚瓜溜圆,有的更是一点底线都没有,竟然在伤口里繁衍起后代来,小小的蛆虫时不时的会掉下来。很疼很痒但是相对于夜间的疼痛来说这不算事儿。
白桦抡着小褂怯怯地走过来,边给她撵蚊虫边从身上给她往下胡撸蚂蚁“疼不疼啊,你自己就不会撵一撵吗!疼不疼啊!”
白杨看出去的眼神没有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