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了下来,悬湖顶上,只有山风吹动竹林“沙沙”的摩挲声。
皎洁的月光洒在高台上,一个落寞的身影跪在高台的边缘,眼中隐射出无尽的不甘。
在他身后两个身影鬼魅般的接近,悄无声息。
“我很好奇,这三年的时间里,你要比何琦的进度强多少?”
温和的一句问话在叶云身后传来,不禁让叶云扭头看去,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不知何时来到自己的身后。
待到叶云借着月光看清来人后,跪着扭过身子,低下头说道:“弟子叶云,见过云副掌门!”
“恩,无需多礼,你起来吧。”
来人正是云宏,带着自己的女儿在这夜深月明的时刻来到这悬湖顶,对着跪在眼前的叶云说道。
“弟子不敢。”
“秋儿,去把你师兄扶起来!”
云宏见叶云坚持不起,便命自己的女儿将其扶起。
叶云一直跪在那里低垂着头,突然感到一个温软的小手握住自己的胳膊,耳边传来一句轻柔之声:“云师兄,你起来吧!”
他被云宏唤作秋儿的少女搀扶着站起身来,跪了整整一天的他,一个趔趄差一点再次跪下去,多亏了身旁的少女一把抓住他,这才稳住身子,但是却始终都不敢抬头直视云宏。
“这是我的女儿,云秋,算是你的师妹。”
听到云宏如此介绍扶自己起身的少女,叶云当即后退一步,躬身礼貌的说道:“叶云见过云师妹。”
“师兄不必太见外。”云秋嘻嘻一笑道。
“我很好奇,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进度,我想你定然不会输给何琦吧?”
云宏看到起身的叶云,在自己女儿微笑着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在一次问起叶云刚来时的问题。
云宏静静的站在叶云身前,半天不见他回话,思索了一下,表情依然平和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想修炼,想要变得更强?”
“是的,我想要变强,我需要变强!”
叶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云副掌门的问话,但是听到问起是不是想要变得更强时,当即抬起头脱口而出。
云宏盯着叶云,看到他眼中迸发出对力量极度渴望的炽热光芒,不禁一怔,旋即微笑着走过叶云身旁,下身坐在高台边缘的台阶上,远眺着山下的夜景,随和的说道:“你也来坐。”
叶云是逐出山门的弟子,眼前坐在台阶上的又是昆虚派的副掌门,即便是很随和亲近,叶云又如何敢和他平起而坐,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一双小手向前推去。
“呵呵,我爹爹要你坐,你就来坐嘛!”
云秋边微笑着说道,边推着叶云走到云宏身边,自己在爹爹的身边坐了下来。
叶云听到云秋银铃般的笑声,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下来,走下高台离着云宏脚下的一个台阶坐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魂不守舍。
“你的事,我在三年前就听胡卫东说过了。”
叶云沮丧的跪在这里,并不是想以此来换取昆虚派的同情,破格收取他,而是他心中的不甘,拼劲全力的修炼,成果不比任何人差,只是却被人家一句话轻易抹去,甚至改变他的一生,彻底破灭了他的梦想,他很难接受。
这会听到云宏提到胡卫东,这才想起来自己会不会连累到自己恩人,急切的开口问道:“那,胡师兄现在没事吧,有没有受到我的牵连?”
“你放心,他只是会被禁闭一段时间,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你所说的那个村子并没有叫做叶云的孩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当初为何小小年纪孤自昏死荒野吗?”云宏看着叶云急切的眼神,安慰着问道。
叶云慢慢的低下头,留给云宏一个侧脸,轻咬了一下嘴唇,像是在挣扎着,心里很忐忑,云宏安静的看着他楞了足足十余息的时间,叶云最后还是艰难的吐出六个字:“复仇,逃命,求生……”
此刻的叶云在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已然两度沦落到了无依靠,孤苦伶仃的地步,他也不曾怨恨何琦在背后搞鬼,公报私仇,因为他还要去救激起他希望的海老,寻找生父,这里没有他的家,没有他的亲人,只是一个短暂的归宿,现在面临着这短暂的归宿都要化为泡影,心中有着无尽的不甘和无措。
云宏听后,并没有详细的去询问叶云小小年纪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在等待叶云自己告诉他。
叶云知道,无论如何都要给身为昆虚派副掌门的云宏一个交代,便把自己是如何来到南绝村生活,又是怎样为爷爷复仇后,逃出洛谷镇的事情,一一道来,只是他把断魂渊的事情隐去,他害怕云宏不相信他,更害怕海老和火尾的安危。
“呀!原来云师兄小时候的命运是这么的艰难,难怪会那么拼命地想要修炼”,和叶云一般大的云秋听完叶云的悲苦讲述,心里很是同情叶云,感慨着叶云波折的童年,向云宏央求着道:“爹爹,你就不能出面收下云师兄吗?”
云宏表面上不为所动,盯着此刻凝望远方呆滞的叶云,说道:“一派自有戒律,我身为昆虚派副掌门,也不可以随意扰乱长老们的定论,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云宏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身为副掌门也会有着一些权利,收个门徒也非难事,我也没说过非本域的弟子我昆虚派定然不收,但是我不会那么做!”
云宏挥手制止了还想在为叶云争取说些什么的女儿,向其微微的摇了摇头。
了无依靠,没有好的家族,又无师无门,如此年纪不可能让自己得到更强大的修为,叶云深知这一点,此刻听云宏如此一说,他很聪明,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动的站起身来,砰的一下跪在云宏面前,叩首道:“敢请云副掌门指点?”
云宏温和一笑道:“呵呵,你很聪明,不过……那你就要让我的好奇心得到满足才行!”
叶云听后心中会意,只是不解云宏为何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的修为阶位呢?但还是站起来躬身道:“希望叶云不负云副掌门的期望。”
说完便在云宏和其女儿云秋的注视下,走向高台中央的四足方鼎旁,躬身扎马,提气调息。
“咚……”
一声沉闷却又清脆的撞击声,突然在这夜深月明的悬湖顶响起。
站在惊讶的捂着小嘴的云秋身旁的云宏,看着四足方鼎上,在这黑夜回旋着的荧光白点,眼中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虽有一些诧异,但是像是意料之中。
他隐隐看出四足方鼎上闪烁的荧白之光中夹杂着淡淡火红色,心中暗道:“叶云运出的元尘力好生奇异,此子,果然非比寻常。”
叶云挥出一掌后,一脸潮红的转身看向云宏和云秋,此时此刻的他,心中无比的激动却也忧心忡忡。
云宏看到叶云的脸上写满着期待和激动,点着头赞赏道:“嗯!不出我所料,铁战中阶,你的努力的确应得这样的成果。”说完从怀里拿出用黑色纱布覆着的一本薄薄东西,扔给了叶云。
叶云接过也不为这到底是什么,慢慢的打开黑纱,看到是一本薄薄书籍,封面上写着《混元决》三个字,抬起头又看到云宏拿出一块略小于手掌的精铜腰牌,运气于指,闪着白光的手指在腰牌背面上勾划了几下后,走到叶云身旁递交给他。
叶云接过腰牌,感受到了金属的质感,映着月光看到上面清晰的被刻出的两个字——‘叶云’。
腰牌正面稍稍凹陷的中间,凸显出“昆虚”两个大字,苍劲有力,背面中央赫然有着“叶云“二字,字槽间映射着月光便知是被刚刚被刻出来的,在叶云起名字的右下角便是一竖排小字,“元尘三纪,一七五五年”。
云宏表情略有严肃的对着叶云说道:“这块腰牌,是昆虚派弟子的身份印证,你可以选择拿着这块腰牌到丰德城,昆虚的聚贤堂寻求成长,这部《混元诀》是我赠予你的,但是关于这部战技功法的事,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至于这些能不能助你成为强者,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会变得更强!”
“云师兄,你要加油,师妹相信你能行的!”
云秋冲着叶云甜甜一笑,挥着小拳头兴奋地给着叶云鼓励,说完便追上云宏,向来路走去。
“云副掌门,您为何会如此帮我?我无以回报!”叶云转过身看着带着云秋走下高台的云宏背影,问道。
“我帮的不是你,我帮的是一颗滚烫的心。记住,强者的路永远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踏上。”云宏脚下不停的说道。
叶云慢慢的跪下,冲着云宏远去的背影叩下了额头,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他才站起身来,望着遥远天际的“银盘”,我模糊地感觉到,那时爷爷在天上关注自己的眼睛,为他照明黑暗,为他指明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