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午时分,烈日渐渐升到了正空,炎热之气弥散开来,江成决喝了一小杯的半江红,顿时觉得全身热烘烘的,解了上衣丢在一旁,又想自斟一杯,却被店老板挡住。
江成决双眼迷糊的看了他一眼,从腰带摸了那颗银币出来,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略带醉意含糊的道:“你是怕我没钱付么?”
店老板又拉开他的大嘴,呵呵一笑,将银币推回给他,说道:“小兄弟,我这半江红每个有缘人只能喝一杯。”
江成决冷笑一声,说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你这酒用钱买不着,只送有缘人吗?”
“这说的倒没错!不过我看小兄弟你喝完我这酒,只是醉了些,没别的变化,倒是出了我的意料。未曾见过,未曾见过啊!哈哈哈!”那店老板大笑,收起了酒壶转身就想走。
说迟时那时快,江成决见状,却是突然酒醒了般,动作极其迅速地探手过去,一把就抓住了那酒壶。
店老板皱了一下眉,冷哼一声,将另一只空手挥起,顿时一道黑气朝江成决袭了过来。
江成决却没想到此人武功修为颇高,定然在自己之上,况且那招式毒辣,不敢硬碰,立马躲闪开去。定了脚步,凝神发力,两臂交叉,忽的大喝一声,这时,江成决却突然遭受了偷袭般,全身青筋突爆,一阵似曾相识的疼痛感用来,急忙收了招,那疼痛感才不继续持续。
店老板冷笑道:“没想到小小年纪,倒也懂得几些道行,不过看似还很不熟练啊!”
江成决咬着牙齿,待欲说话,突然这时眼里白影一闪,一个白色毛绒的东西以飞快的速度从眼前掠过,一口咬住了那个店老板手里的酒壶,然后跃到墙角,竟旁若无人的兀自喝了起来。
未等两人看清那白色东西的模样,这时从门外又跑进来一个人。
只见那人穿着土灰色的衣服,几处沾了污泥,模样倒是干净得很,长得相貌堂堂,眉宇间露出一丝天生而来的忧郁。
江成决一看,忽然觉得那人很眼熟,脑子转了一遍后,才想起那人竟是被自己未征求同意便取走他的家传珠子的任风!心里暗骂一声天下竟有如此凑巧的事,赶忙用手遮掩住面容。
任风一头冲进门,由于跑得太快,站不稳,向前倾了一下,险些跌倒。他骂了声畜生,然后环顾了店里,见是眼前之人的酒壶被那畜生夺走,讪讪说道:“这...这位朋友,真是不好意思,这畜生平生贪吃得很,却敢夺了你的酒去吃。”
店老板上下打量了下任风,又看了眼一旁遮住脸的江成决,说道:“无妨,这天下,爱吃我的酒的人多不胜数呢!谁叫我的手艺好!哈哈哈!要不朋友你也来一杯?”
任风摇摇头,说道:“不了不了,我是来捉这畜生,这畜生也偷了许多我的东西,今天我必须捉到它!”
店老板嗯了声,扭头看去,此刻才看清楚那白色东西的模样,却是一只全身雪白的兔子,两颗葡萄大小的眼睛却呈蓝色,最特别的是眸子中间却有一道闪电模样的裂痕,欲将那眼睛劈开两半一般。
“呵呵,这兔子胆子倒挺大,不过我不和畜生一般见识,朋友你就自行处理吧!”
任风没来得及说声“谢谢”、“打扰”之类的话,那店老板却转身便走出去了。
此刻,店里只剩下任风、江成决和那只仍在津津有味地喝酒的白兔。
任风怒气上来,便想冲那白兔一拳过去,跨了一步,却见旁边一个小孩捂着脸不知在干嘛,莫不是被自己的突如其来给吓住了?
心有愧意,当下就朝江成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呵呵一笑说道:“小兄弟,叔叔来捉这畜生,怕是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呀!”
江成决点点头,却仍捂着脸默不作声。
任风以为真是吓到对方,更加觉得羞愧,轻轻拉了下他的小臂,安慰道:“哎呀!小兄弟,叔叔真的不是有意的,那畜生也确实胆大,怪不得吓到了你,叔叔现在就去把它捉去给剁了!”
说着就挽起衣袖去教训白兔,此时江成决移开一根手指,偷偷朝任风看去。
任风迈出的一步却突然僵住了般,踏不下去,他忽的一扭头看向江成决,却是正正对着江成决的那颗淡蓝色右眼,轻呼一声,说道:“居然是你?!”
江成决心想:“自己如今变了模样,他居然能认出,显然是认错了人。”
当下便说道:“叔叔你认错人了!”
任风一听那声音,幼嫩无比,是个小孩才有的声音,又细看了眼,也的的确确是个小孩的模样,心里想到难道真是弄错了?
但不知怎的,最近几天他都很坚信自己的直觉,例如今早做早饭时,就突然感觉到那白兔又会去粮仓偷吃东西,于是就放下炊具,急急跑去。一到了粮仓,果不其然,趁着白天光亮,隐约看见里边窸窸窣窣,心中怒火一烧,便冲了去捉那白兔,但那白兔机灵敏捷,任风捉了许久都没捉找,后来才一直追到了此地。
他很想放下不管眼前的小孩,去捕捉白兔,但他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了般,从心底就认定这个小孩就是偷走他的家传珠子的武士,要当场揭穿他。
于是任风把心一横,说道:“那你怎么总捂着脸不敢见人?”
手用力一拉,江成决倒没想到对方突然如此暴力,再加上自己心虚,毫无防备,面容立即显露出来。
“哼!”任风瞪着眼前的人,怒道,“好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样就被我找到你了!”
虽然被拆穿了,但对方却没明说自己是谁,便继续假装,睁着眼睛呆呆说道:“叔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别再装了,你以为易容换装了我便认不出你来了么?”任风冷笑,将手一摊,说道:“快把我的家传遗物还给我!”
“什...什么家传衣物?是衣服那种物么?”江成决憨憨作笑。
“什么衣服!是一颗珠子!那可是我家传的,快点还给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算我倒霉!”任风继续摊着手说道。
早知道这世界如此的小,这么快就会见面了,当初还不如不拿了他的家传珠子,如今还让那珠子变成了自己的眼睛,忍受痛楚,况且,就算自己真想还,现下可真是还不了了。
于是继续装疯卖傻,从怀里拿出那瓶药丸,倒出了一颗递给任风,呵呵道:“珠子,珠子,爹今天给了我很多的珠子,不知道是不是叔叔想要的?”
任风接过那颗药丸,闻了闻,一股辛苦的味道袭来,不禁打了个喷嚏。
“你!别再装了!那家传珠子对我很重要!”任风将那药丸随手一扔,对着江成决厉声骂道。
“叔叔,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咦?...”江成决咦了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指着墙角说道:“叔叔,那只可爱的小白兔不见了!”
任风闻言扭头一看,只见墙角地上躺着一只酒壶,还有几些酒水从壶中淌了出来,而那只白兔,却不知何时消失了。
“畜生!”任风大骂一声,回头再看,竟发现江成决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般的不见了。
酒店中,只剩自己一人在静静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