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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传来喜讯

愉快的时光可以暂时浇灭心中的忧伤,但如针扎的痛苦是不能被熄灭的,每当安静的时候总能让它死灰复燃。一个安静的下午,郁森再也忍不住了,跟姐姐说:“姐,你知道爸的事不?”

“不知道,爸有什么事?”

“其实在我中考前的三个月爸爸就生病了……”

郁森把事情的原委跟姐姐说了一遍,说完之后眼睛都红了,姐姐早已经流出了眼泪。姐姐伤心一方面是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在家里她也是跟爸爸的感情最好,爸爸非常关心她的成长,她不想爸爸有事;另一方面,真没想到眼前这位十六岁的弟弟这么懂事,这么坚强,小小的心里竟然承受了这么大的事,真是苦了弟弟,难为他了!姐弟俩抱成一团,哭成一片。哭声不大,却是震天般的响动,他们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了,他们多想自己遭遇的一切都像泪水一样流出来,消失不见!他们的哭声让天空落泪,让山林伤心,让脚下的石头都心软了。有谁能真正明白这两个孩子经受的一切,弟弟从小就被人家笑成是野孩子,因为别人只知道他有个疼他爱他的婆婆,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是谁,没有见过!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从来不跟人家打架,因为打输了他不知道谁会来帮他,非常害怕上学的时候下雨,因为没有人给他送伞,婆婆要给他送,他不让。怕婆婆在雨中摔倒,婆婆摔倒了就再也没人疼他爱他了。有时候下久了他就直接冒雨回家,怕婆婆等急了跑来送伞!回到家全身都湿透了,婆婆看到后心疼的老泪纵横。婆婆家里没电视,郁森非常喜欢看《西游记》,别的孩子就是不让他进去看,他没办法,只好站在人家窗户外面听。婆婆每次看到郁森这样都非常心疼,但是无能为力,只是鼓励他说:“森森,好好读书,你将来一定会有自己的大电视,你将来出息了就在客厅里放一个大电视,让所有人都来看。”

姐姐呢,虽然在亲人家里长大,可是经常被人说成是蹭吃蹭喝,是个偷米的老鼠,七岁就被叫去上山砍柴,脸被晒成了黑炭!大冬天的被叫去跳水,洗衣服,浇菜!脸冻得跟个大苹果似得,一双小手冻得通红。

外婆听见了哭声,但她没有进去看姐弟二人,躲进了房间里,在房间里抹泪,她太心疼这两个孩子了,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两个孩子!让他们哭哭也好,别憋在心里,太苦了!

姐弟二人都哭成了熊猫眼,姐姐安慰弟弟说:“别担心,总会好的,相信爸爸吉人自有天相。”

“嗯,我也希望如此!”

“弟,我们不比其他孩子,我们有我们的命运,我们要比其他人更勇敢,更坚强!”

“嗯,我会的。”郁森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说:“姐,我想回去。”

“我也想回去看看,可是想起妈妈,我有点不敢回去。”

“嗯,我也是!在家里是躺着好,还是坐着好都好得动脑筋想想不然就会挨骂!可是我想回去看看,弄清楚爸爸的情况。”

“好吧,等你成绩出来再回去吧!说好了,如果妈太凶我可会先走,不在家陪你。”

“嗯,好吧!”

为什么姐弟对妈妈如此的恐惧呢!这样从一年的暑假说起。记得是郁森上小学三年级,姐姐上小学五年级,放暑假了,爸爸去了外地打工,妈妈一个人在家,妈妈就把他们俩都接回了家里过暑假。本来他们心里还是满怀期待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回家,妈妈肯定会好好弥补弥补他们,可没过几天他们就彻底失望了。外人只知道妈妈生了一个孩子就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大姐,不知道她还有一儿一女在别的地方带。妈妈也不想让人家知道她有三个孩子。所以把姐弟两关在四十多平的房间里不让出来,一天到晚就知道叫他们写字,做作业,哪都不让去,她自己要出去也把门从外面锁了,不让他们偷偷跑出来,一天唯一的活动时间就是早上可以去上公共厕所。那段时间是姐弟两最开心的时候,有一次郁森吃坏了肚子,一天跑了好几趟厕所,可是郁森却第一次感觉到生病也有好处。对于在农村野惯了的孩子来说,那简直是坐牢,是活受罪,他们哪里受得了。所以他们就发脾气,不写作业,一个字都不写。这可气坏了妈妈,她先是给他们讲道理,把自己的悲惨遭遇,和生活的艰辛统统说了一遍,说的是声泪俱下,可郁森根部听不进去,根本听不懂,更无法感受,无法理解,只知道自己受骗了,被一个中年妇女骗回来在这里受罪。不管妈妈讲的再多,郁森就是不写,拼命喊着:“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不知道妈妈是怕外人听见,还是太生气了,她揪起了郁森的耳朵,把他提到了墙角站着,郁森又哭又闹,妈妈又扇了两耳光。姐姐心疼弟弟连忙去救。他们两个万万没想到,长这么大第一次回家竟然会挨打,分离了十几年,疼还疼不过来,竟然还会挨打,真是想不透。郁森心里恨透了这个妈妈,姐姐心里也凉了一大半。没办法只好屈服。从此姐弟两呆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地写作业,看书,再也没有闹过。可这样还不行,累了想躺会儿,又说他们整天就知道躺在床上,什么都不会做,不躺在床上在地上玩,又说他们不安安静静的休息会儿,整天就知道疯疯癫癫,吃了的都浪费了。总之他们两个月过得相当的憋闷,真是到了是坐,是躺都要动下脑经的地步。还有一件事对他们的触动很大,有一次,妈妈出去买菜,没有带伞,突然下起了大雨,而且越下越大,下了一个多小时。姐弟两商量着去给她送伞吧,她不把我们当儿女,我们不能不把她当妈呀!姐弟两人找了两把伞,一人撑了一把,冒着大雨在街道上照着妈妈,在一个屋檐下,他们看见了正在躲雨的妈妈,把其中一把递给了她,然后姐弟两共撑一把伞!回到家姐弟两的衣服都湿透了,本以为妈妈会很感动,没想到一到家她就开始破口大骂:“我要你们找死,要你们送伞,全身都湿透了,叫我拿什么给你们换,叫那么多人看见了,你们是想我死了,等一会就会怎么样,我就会死在外面呀?衣服就那样穿,别换!叫你们嘚瑟,冻死了算了。”听到这样的话,姐弟两的心彻底凉了,对这位中年妇女的好感也被那场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他们真正在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亲妈?他们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她也不让他们叫。从那以后他们从心底把‘妈妈’这个词抹去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会想起‘妈妈’这个保护神。暑假结束后回到自己原来的家,姐姐意见外婆就哭,抱着哭了好久,好久!郁森一见到婆婆就哭,哭了好久好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们是失望的哭,因为自那个暑假后,心里面对妈妈美好的幻想破灭了,他们心底承认了,自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爱护,就像是一棵小草,任人欺辱,没有人会来保护你。他们对爱绝望了。也是自那个暑假,他们埋葬了自己幼稚和软弱。在心底种下了坚强的种子,这种成长是痛苦的,是撕心裂肺的,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眼睛里透露出的无助,绝望和假装起来的坚强是非常可怜的,是让人心生怜悯的。

所以现在他们说到回家有一种恐惧感。郁森已经在家待了几年了,在爸爸的呵护下,已经勉强适应了,现在他就是要回家弄清楚爸爸究竟怎么样了,他真的很不想爸爸有事。

等吧,等成绩出来,这样也有更好的理由回家,更有个交代。等待往往是漫长而又痛苦的,煎熬了几天,终于有动静了。一天表哥接到一个电话,看神情一定是什么好事,挂完电话,表哥高兴的对郁森说:“森古,你考得非常好,考到全县第二,是我们县的亚军,县里的高中都争着要你!你呀,给你妈争脸了,给你们家都争光了!”

说完后,所有人都非常的高兴,都为郁森高兴。外婆激动地眼泪都流出来了,为有这么个懂事的外孙感到高兴,也为郁森自己高兴,这孩子苦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回报的,老天对他还不算太绝情。同样哭的还有姐姐,姐姐抱着郁森在哭,只有她明白这个结果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这个结果的背后,郁森受了多大的罪。郁森自己也非常激动,自己的努力是值得的,付出总会有回报,这个期盼已久的喜讯终于还是让他盼来了。

他对姐姐说了一句话:“姐,明天,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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