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祝融喃喃低语之时,遥远的东方群山之间,一间茅屋之中爆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喊。
“娘!……”
叫声甫起,“扑棱棱!”惊起无数朝起觅食的鸟雀。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狂风一般从茅屋中突然冲出,带起一路飞扬的灰尘。
这道身影正是稷风。
稷风冲出茅屋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围着茅屋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距离茅屋十几米远的一处断崖,极目向四下张望,满脸惶急之色。
只见四野山林,清清静静,只有几只受惊的鸟雀,急速挥动着翅膀向远方飞去,却哪里有半个人影。
稷风将双手拢在嘴边,纵声狂呼:“娘亲,你在哪里?”没有回应,只有远处山峰反射回来阵阵回声。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风儿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只要和娘亲在一起,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稷风跪倒在茅屋门前的一处高坡之上,嘴里喃喃低语。
“糟了!”稷风突然想到一事,浑身忍不住瑟瑟发抖“娘亲有病在身,怎么会突然不见,难道…”
难道什么,稷风却再也想不下去了,他实在想不出任何一种原因可以解释现在的这种情景。
稷风百思不得其解,内心憋闷无比忍不住双手向地面猛拍而下,身体借助反震之力腾空而起。
“啊!……”稷风在空中四肢伸展,发出一声长啸,借着长啸将自己的疑惑、惶恐、失落等等复杂的情绪尽情发泄。
“嘭!”的一声,稷风稳稳地落在泥泞的地面之上,双目清明,一扫方才的惊慌之色。
“是了,娘亲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一定有什么原因,难道与昨天晚上小胖所说之事有关。是了,昨晚小胖来过之后,娘亲便摔倒在地,神态动作大异平时,莫非娘亲的离去与共工之死有关。”
稷风随即又摇了摇头,自语道:“稷风啊稷风,枉你往日自诩为心思缜密,现在却又胡思乱想,想你母子二人都是山野村民,又怎么会与共工有什么联系,岂非过于异想天开。”
自嘲声中,稷风迈步回到茅屋之中。
甫一进屋,就看见茅屋墙壁上稀稀疏疏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初时见到娘亲无故消失,稷风心神大乱之下,加之清晨茅屋之中光线昏暗,却是没有发现。
此时凑近细看,蝇蝇点点全是字迹,字迹入壁颇浅,但形迹了然倒也不难分辨。
这些字迹笔锋之间隽秀而不失豪放,婉约而充满锐意,仿佛决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却偏偏糅合在一起,竟无一丝矛盾之感。
“风儿,娘亲走了!”
看到此处,稷风心中一凉,刚才的轻松霎时之间消失无踪。两行泪水簌簌而下。
“原谅娘亲十几年来对你身世的隐瞒,只因你的身世牵扯太多的势力。
娘亲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但为娘却暂时不能给你答案,或许有一天,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答案自然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娘亲在外漂泊多年,身无长物,只有三样东西颇有些神奇效果,尽数留下,或许会对你有些作用吧!
风儿,这些年来,你的滔天法诀和天魔变也算略有小成,对于你的安全,为娘也算可以放心了。若是有一天,真正到了走投无路的最后关头,可到君子国剑神宫,只需出示铁笔刻刀,自然会有人救你!
只是在江湖行走,滔天法诀自可任意施展,但天魔变乃是魔族秘法,你可在无人之处自行修炼,但非到生死关头,切记不可轻易在人前使用。切记!切记!”
稷风的眼中只有两个字“走了”。
“走了,娘亲走了,娘亲不要我了!”看着墙上娘亲留下的字迹,想到字迹尚在,人影难寻,不由得悲从心来,眼泪忍不住就要再次滑落。
朦胧之中,看到墙壁下方,并排摆着三样东西,一颗黑色的珠子,一把小巧的刻刀,还有一方小小的石璧。
旁边附了一张薄纸,对三件物品的大体功能和使用之法做了简要解说。
天玄珠,空间物品,主人通过滴血认主后,可由意念控制存取物品,平时可收至主人手掌之内。
铁笔刻刀,相传乃是鸿钧老祖得道之时,刻画天地规则所用之物,但除了材质坚硬之外,并无其他特异之处。此刀胜在小巧坚固,不失为防身的利器。
无名石璧,乃是魔界世代相传的至宝,虽然没有人知道这块石璧到底有什么用处,但石璧之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却是千真万确,只是缺少打开的方法和机缘。
稷风咬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到天玄珠上。
“轰!”的一声,阿风的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意识之中突然多出了对一个空间的感应。
这个空间大概有上千立方米大小,整个空间空无一物,显得十分空旷。
稷风心意一动,天玄珠、刻刀、石璧等物尽皆消失不见。
“轰隆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同时,大地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
稷风大吃一惊,收起天玄珠,跃出屋外。
只见远处的群山之上,腾起一片灰蒙蒙的细尘,好像有无数的巨型猛兽,在山间纵横狂奔一般。
天空中,无数大小飞禽,死命闪动着翅膀,向西边疾飞。
稷风的脸上,涌现出浓烈的忧惧之色。嘴里喃喃的说道:“难道小胖说的是真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兽潮。不行,我得赶紧走,不然非被发狂的兽群踩成肉泥不可。”
稷风掉转头去,将茅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找了布片和染料,将娘亲刻在墙壁上的字迹拓印下来,小心地收好,这才迈开步伐,向西而去。
一条官道之上,无数的车马行人,竞相向西奔走。
“小三,快点,后面的兽群就快来了!”
“娘,我的鞋子丢了!”
“妈的,这是什么世界,野兽倒追着人跑。”
“嘿!前面的快点走啊!”
整条官道之上,人声喧天,杂乱无比。
少年稷风走在人群之中,神色冷漠、郁郁独行,与周围的环境颇不融洽。
“诶!小兄弟,你怎么就一个人啊?你的家人呢?怎么不一起逃啊?”一个热情的大叔凑到稷风的面前问道。
“我只有一个人!”稷风显然有些不耐烦。
“哦!”热情大叔丝毫不在意阿风的语气,接着说道:“这样啊,那我们一起走吧!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稷风正要出言拒绝,却听到有人惊诧的大叫道:“看,快看,那是什么?”
稷风闻言向着发声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人抬头向天,满脸的不可思议,眼神之中充满了畏惧和好奇。
“那是……龙?”
“是地狱魔龙!”
“有人,龙身上有人!”
“大家快跑啊!魔族的人来啦!”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大叫道。
“快跑啊!”
“快跑啊!”原本就已经杂乱不堪的官道之上更加的喧嚣杂乱。
“娘!我在这里!我是风儿啊!你等等我!”一声大叫在耳边响起,将刚才的热情大叔吓了一跳。
他惊奇地发现,刚才的冷漠青年,此时向着天空大呼狂叫,状若癫狂。
稷风眼神极好,早早便已看到魔龙身上骑得有人,觉得骑龙之人颇为眼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直到狂风吹开骑龙之人的白发,稷风这才看清,骑龙之人正是自己自小相依为命的娘亲,只是不知何故娘亲的满头青丝一夜尽白,故而先前未能一眼认出。
稷风虽然竭力狂呼,可是面对滚滚人流的喧嚣,个人的竭力狂呼,亦不过是大海之中的小小浪花而已。
稷风大喊的同时,魔龙之上的馨月心中微微一动,仿佛听到儿子的呼叫声,遂低头向下看去。
只见无尽的车马人流滚滚向西而去,心中微微一叹,暗叹自己过于敏感,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驭龙向东飞去。
看到驭龙之人略一停顿之后继续向东飞行,稷风心中大急。遂调转身形,逆着人流向东奔去。
“小兄弟,东面危险!快回来!”热情大叔看到稷风向东而去,忍不住大叫道。
稷风却哪里能够听到,只是一味的追着魔龙,向东狂奔而去。
看到东面逐渐浓密的灰尘,感受到大地逐渐激烈的震动,热情大叔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再也顾不得稷风的死活,紧紧抓住自己的包裹,随着人流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