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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生种 事有因

午夜子时,何柳镇北部,王员外的大宅中,一个年轻人坐在大厅正中间,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圆形的物件儿,年轻人手里的东西熠熠发光,不断向外散发着淡银色的光晕,将屋内的烛火映的暗淡无光。

年轻人周围站着不少道袍加身的人影,个个气息悠长,双目如电,显然都是修身高手。如果吴前在这里,定然能认出,这个年轻人正是让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在丛林中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那个名叫秦升的青年。

而这座大宅的主人王世清,正略显局促的站在大门外,平时整理的一丝不苟的满头银丝此时略显凌乱,时不时地探头看看院子里,继而轻叹一口气,不安地在门外踱来踱去。

王世清抬头看着自己宅子朱红色的大门,借着火把的亮光,还隐约可见门楼上金黄色的琉璃瓦。不过平时显得高大气派的门楼,此刻在王世清看来,却显得那么陌生,大门上的红漆也格外刺眼,让王世清不由得想到了。。。鲜血。

不过王世清很快就反应过来,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自己今年已经七十有二,在凡人中已经绝对算得上高寿。自己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满足,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越来越惧怕死亡。

但是自从十年之前,在河柳镇的大宅中,亲眼见到了这些修真者之后,自己的生活就变了。开始还以为自己时来运转,碰到了活神仙,可以从此避世修仙,度过俗世苦海,修得长生不老之术。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慢慢发现,自己其实是落入了妖魔的手掌,渐渐地迷失了本性。

王世清正在烦闷不已,突然听得门内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一个府内那位的一个侍从。来人几步来到王世清近前,说道:“王员外,少主叫你进府回话。”王世清一听,精神顿时一振,达到:“烦小哥告知,我这就去。”说罢,微微佝偻着身子,迈过及膝高的门槛,进了大门。此刻王世清身上看不到一丝平时颐指气使的神态,反而对面前的年轻人毕恭毕敬,明显对这华丽的府院有很深的惧意。

不过盏茶功夫,王世清便一路小跑来到了正厅,走进正门,向低头坐在正位上的年轻男子俯首拜道:“秦少主,您的手下和府内护卫都回来了。”王世清弓着腰,谄媚的说道。

“恩,都办妥了?”秦升头也没抬,把玩着手里的揽月盘,随口问道。

“是。。。。照您的吩咐,都办妥了”王世清回答时,脸色一阵苍白,神情中略带一丝惊恐,身体明显在瑟瑟发抖,连说话都不连续了。

“好!王员外,这些年你在这里辛苦不少,任务执行的也不错,替我们省了不少麻烦。我回去一定会禀明家师,之前答应你的开元丹也会一并赏赐给你”。秦升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听到这句话,王世清原本苍白的脸上顿时露出狂热的神情。

开元丹,修仙者在初期入门时用来辅助修炼和增进修为最有效的丹药之一,同时也异常珍贵,凡人服食之后虽然没有增加功力的效果,略显浪费,但是强身健体,增加肉体活力的功能就能让普通人趋之若鹜,舍命相逐。毕竟延年益寿,多活几十年不成问题。

就连夏朝皇帝,凡人中的至尊每年也得不到几颗,王世清心中激动难捱:为了开元丹,为了摆脱正在慢慢接近自己的死亡之爪,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事都不再重要,即使自己良心每天受到谴责,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回到十几年前,回到昨天下午,自己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世清在憧憬理想中的未来,秦升却在暗自烦恼,老祖宗的推算出了偏差,从那个隐秘洞府中破禁而出的并不是什么通灵的灵药,具体什么东西老祖宗并没有告诉师傅,只是说之前的消息有些错误,破禁而出的那物普通凡人的肉身也足够把它藏匿起来,老祖宗明显着急了,这才有了这次的河柳镇之行。

这里是方圆百里唯一的村镇,现在还找不到,自己只能赶快撤离,被人发现自己门派的修真者在这里定然引起轩然大波。

“王员外,你府上的护卫还剩下多少人?”王世清狂热的心情一缓,赶紧回答:“剩下的护卫全在府内,共一百三十二人。”

“恩。。。”秦升略一思考,便站起了身子,来到王世清面前,双眼盯着王世清有些浑浊的双目,缓缓说道:“昨天下午一股来路不明的强贼来这里烧杀抢掠,滥杀无辜。河柳镇的居民在王员外府内护卫的带领下,奋起抗敌,奈何敌方势大,还有修真者混在其中。河柳镇镇民全部被杀,府内护卫悉数战死,镇内各家各户金银细软皆被掳掠一空,只有王员外一人在护卫掩护下突围,路遇我魁山教门人,因而得救,是这样么?”

王世清愣愣地看着秦升,眼角不住跳动,宽大的袖袍下双手战栗不止。半晌,王世清的头缓缓低下,不敢直视秦升妖异的双眼,口中传出了有些沙哑的答话:“是,在下多谢秦少主救命之恩!”

秦升听了王世清的回答,满意的笑了笑,“好!好!王员外不要胆怯,我的属下会帮你的。”说罢站起身,冰冷的目光盯着门外的夜空,挥手道:“出发!”

次日清晨,到河柳镇买卖货物的行脚商人李三来到镇上,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如遭雷噬,瘫倒在地上,瞬间晕厥过去。

是年八月二十七日,一伙不知名的马匪将河柳镇抢掠一空,镇内平民一千八百七十二口皆遭屠戮,街头乞丐、过往旅人无一幸免。员外府守卫一百八十人皆死战而亡。整个镇内鸡犬不留,血流成河。昔日风景如画的河柳镇顿时变成人炼狱。整个夏朝一片惊呼,修真界也为之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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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霞门内东南角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峰上,山腰突起一处悬崖,遮盖着一扇丈许高的青石巨门。这里是逐霞派的禁地,也是整个逐霞山灵气最浓郁的山谷,连逐霞派的掌教也不得随意入内,逐霞派辈分最高的老祖散绣真人就在这里闭关。不过此时入云峰首座北阳真人正站在门前,眉头紧皱,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苔迹斑斑的大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徒儿发现那孩子之后便去了最近的镇子,不过已经晚了。。。。。魁山派的人很小心,师伯之前用神识感应到的那个高手徒儿并没有发现,动手的应该是他的弟子”

山崖处空无一人,这祁风好似在自言自语,只是不过片刻之后,门内竟然传出了一声叹息。

“造孽啊,这些年冲关不成,通天法王急不择路,难道真要坠入魔道么。”

北阳真人心情也是沉重,没有说话。半晌,门内才传来声音

“那个小娃娃怎么样”

“徒儿已把那孩子接回来了,之前应该是被那些上山的低阶修真者发现了,受了些小伤,不过没有大碍。那孩子丹田处的生机无比旺盛,熬过这几天,应该就能醒了,”

“那就好。不过。。我观那娃娃资质只是中等,虽然暂时吸收了那宝物,但不知是福是祸,现在宝物还不稳定,如果不能顺利融合,怕是寿元不多,你还要费点神哪。”

祁风沉默了片刻,说道:“弟子遵命!此子应与我派我大机缘,徒儿定会努力救活他。资质也不是问题,当年我资质愚钝,师傅不也收我为徒了么?”

门内的人听了,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师伯,既然您知道祖师在秘密洞府留下了重要的传承之物,也能感应到它,为何不提前把它取来?”

散绣真人轻叹一口气,说道:“祖师功参造化,心思缜密,在洞府布下的阵法只有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才能破开,为师此生恐怕永无希望达到那个高度,祖师这么安排肯定另有深意。那宝物趁着封印削弱自行逃出,突破了魁山教的阵法,才被我用神识捕捉到。不过。。。。时也命也,通天法王想借助祖师的宝物突破,却因为等不及先强行闭关,丧失了这个机会。如果法王亲自来此,那个孩子体内的东西断断逃不过他的神识,小娃体内生机如此旺盛,除了融合了祖师传下的传承之物,应该还有他自己体质的原因,你要多多观察才是。”

“是”

祁风等了一会,见洞府内没有声息,知道师伯已经闭关潜修去了,抬头看着高挂天上的明月,站在悬崖边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轻叹了一口气,身体腾空而起,浑身被一片耀眼的绿芒包裹,眨眼便消失在空中,比当日出现在山中的袁先绌明显还快上三分。

良久,门内传来低不可闻的喃喃声“师弟,风儿还真是跟你一样啊,外冷内热。。。。不过老夫在世一天,那呼延刚就不敢有所逾越,便能保我派一天平安,他们师兄弟几个资质皆是万中挑一,上上之选,在我有生之年,望他们要努力修行,有所突破,这样老夫才能真正无憾,问心无愧地去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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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山教总坛,坐落在途洲最西边,流云山脉的最高处。这里灵气充足,灵脉众多,是途州最好、品质最高的灵山之一,众多修真者梦寐以求的修炼圣地。虽然有个美丽的名字,但当地的凡人路过这里时都战战兢兢,不时有不知道底细的人走进山脉中,便永远也走出不来,久而久之,人们都叫它魔山,

山上当然不是真有妖魔鬼怪,而是整个山脉都在魁山派的护山大阵笼罩下,凡人就算只是接近了阵法的最外围,也会因为失去方向感而四处乱转,最终累死、饿死在山中。如果有的修真者想要硬闯一睹绝世灵脉真容,多半会是落得被阵法吞噬,登时毙命,灰飞烟灭的下场。

流云山后山,草木葱葱,灵气浓郁,却没有一处门下弟子的洞府。因为这里是魁山教现任掌教通天教主呼延刚的洞府所在地。从外面看这里只是常年充斥着雾气的山谷,但是如能果突破这里的大阵,走进去观瞧,就会发现整个山谷里早被改造成了一处宫殿群落,亭台楼阁,碧荷流水,好似人间仙境一般。

在洞府的正殿内,四个身形各异的人影站在中间,恭敬地听着一个坐在躺椅上的老者说话,先前在逐霞山出现的紫电真人袁先绌赫然站在其中。躺椅上的老者身材雄壮,身披一件纯黑色的不知名兽皮做成的大髦,面上皱纹横布却不显老态,头冠上缠绕金色丝带,显得气势非凡。面前站着四位绝顶高手,神态却倨傲之极。如此老者的身份呼之欲出,通天法王呼延刚!

“真乃命也,为师强行出关也还是没能赶上,此次老夫注定没有这个福缘啊!”呼延刚斜身坐在躺椅上,摇头叹道。

座下站着的袁先绌听了,身躯微抖,赶忙上前两步,扑通跪在地上,俯首道:“弟子办事不利,请师父责罚!”,身后的几个人见了,头埋的更深,不过嘴角却都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罢了,你对那物知之不多,想不通其中关节在所难免。而且修为所限,不可能早于那个老怪物发现它。更何况。。。。你若真是抢到了,恐怕就不能回来见到为师了。”

袁先绌低垂下的面孔神色一凛,没有说话。

“跟老夫讲讲详细的情况吧”,呼延刚说道。

紫电真人不敢隐瞒,将怎么在秘密洞府周围布置阵法,怎么被宝物破禁而出,继而循着揽月盘从逐霞山南麓一直追逐到东麓一一讲来。

听完了紫电真人的讲述,呼延刚沉思片刻,说道:“先绌,你大意了啊。。问题怕是出在那个小乞丐身上!”

袁先绌不解的说道:“可是我看那小乞丐明显处于濒死状态,之后过不了多久应该暴死荒野,徒儿二次上山搜索并没有发现他,恐怕尸骨都被野兽吃了吧。”

“平时肯定是这种情况,但是散绣那个老匹夫修为精深,怕是发现了那个小乞丐有古怪,在你们未反应过来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救走了”呼延刚低头想了片刻,笃定的说道。

座下四人听见涉及到了逐霞山的那位,都明智的闭口不言。

“知道在哪里就行,老夫迟早要杀上逐霞山,将那个老匹夫千刀万剐,将宝物夺回,在将整个逐霞派灭门!”呼延刚咬牙切齿的说道。

“过几年为师就有把握冲破逐霞山的护山大阵,击杀散绣,这些日子你们努力要修行,到时候谁立下大功,为师便传他揽月镜和击天杵,坐我派掌教之位!”

袁天绌在内的几个人听了,皆是心情激动莫名,揽月镜和击天杵那都是中品法器,一般的修真者终其一生都不能得到一件下品的法器,更重要的是,门内掌教地位仅次于法王,可以坐拥山上最好的灵脉和晶石,对修炼的好处自不必提。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皆感到对方目光的冰冷,看来少不得在台下做些功夫了。

呼延刚很满意这种效果,师门之间的竞争越激烈越好,他不在乎代价,只要拿到那个东西,自己便有可能突破现在的境界,成为逐霞真人之后,几百年来途州修真界第一人!

几个人退出了通天法王的居所,互再没有打招呼,各自施展法诀,破空而去。

袁天绌正在天空飞行,突然神色微动,身形一转,便停留在了空中,好像在等什么人。

不消片刻,一道乌黑的光柱自远处激射而来,转眼便来到了袁天绌面前。撤去了护身灵光,露出了真容,竟然是一个美貌少妇,全身只用轻纱遮体,一头乌黑的青丝直垂到脚下,只是面部被黑色面纱遮住,使人不得见其真容。来人正是刚才在法王洞府中的一人,呼延刚的二弟子,人称黑罗刹的罗一。

袁天绌待罗一现出身形,冷着脸说道:“黑罗刹,你刚才传音于我,说有大事相商,现在赶快说吧”

“呵呵~师弟,师姐最喜欢你直来直去的样子了”黑罗刹娇笑道:“刚才师傅的话你也听到了,几年之后的逐霞山之行如果顺利,定是一次大丰收,不过大师兄修为神鬼莫测,而四师弟是一剑痴,修为明显高于你我,若我们想趁这次机会有所斩获,免不得要联手一番了”罗一细声说道,声音好似带有魔力,让人听了蠢蠢欲动,禁不住要点头赞同她的话。

袁天绌冷哼一声,显然识破了罗一的小计俩,不过皱眉思索了片刻,便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改日我去你洞府再详谈”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迈开步法,片刻便没了踪影。罗一看着袁天绌的背影,冷笑两声,手捏法诀,身上缠绕一团黑气,向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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