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神秘的黑袍人类,银狼露出了哀求的目光,双膝跪立,匍匐下来,低声呜嚎。
银白的毛发早已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甚至有几处早已脱落,露出大块的伤口,深入骨髓。其中有一处伤口甚至贯穿了整个腹部,肠道已有大半脱了出来。
奥兹知道这只白狼没救了,他的生命早已流失得干干净净,现在活着全凭最后一口意志支撑下去,那是源于生命延续的意志,是母爱的光辉。
这是荒原上的高等狩猎者,是一个地区的统治者,除了那些顶级的凶兽,他们就是这片荒原的主人,大型狼群甚至连顶级的凶兽也要避其锋芒。而眼前的银狼就是大型狼群的首领,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一只产崽的首领会身受重创,奄奄一息。
顺着母狼的目光,身下那一抹白毛显露,一只猫咪大小的狼崽在身下呜呜嗷叫。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奥兹心头一动,思绪紊乱,似乎想起了什么。
“呜……呜呜……”母狼的呼唤唤醒了沉思的奥兹,看着近乎奄奄一息的母狼,那早已没有了凶残与奸诈的眼神,那宛如风中残烛的微弱之光却蕴含着无尽的哀求与不舍。
奥兹微微点头,母狼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看向呜呜嚎叫的狼崽,狼鼻相互抵触,呜呜作响,鲜红的舌头轻轻舔袛着毫无所之知的幼崽,母狼终于耗尽了自己最后的生命,带着最后的不舍,轻轻垂下了头颅。
狼崽轻轻呼唤母亲,然而却再也没有回答,通红的鼻子轻轻抵触着母狼的身体,最终却没有回应。感受着渐冷的狼躯,幼崽似乎明白了什么,呜呜嚎叫,声音急促,却唤不醒已然逝去的生命。
随着白狼气息的消散,周围慢慢围上来各种凶兽,这些平常处于荒原最底层的猎食者骚动不已,然而巫师身上神秘的气息却让这群猛兽不好轻举妄动,慢慢停下了脚步,轻轻向前蠕动着。
“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巫师看着周围越积越多的凶兽,“算你们倒霉吧……”
一道黑气从巫师黑袍中飘出,慢慢弥漫了整个场地,黑气在扩散中变淡,然而慢慢消散,然而一些敏锐的凶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危险,陡然转身。
但是,一切都晚了。那头最先逃离的凶兽突然发出一阵悲鸣,猛然倒地。
伴随着第一头凶兽的倒下,所有的凶兽顿时骚乱,但是这种骚乱维持了不到数秒便纷纷动弹不得,整个场面形成一种诡异的宁静。所有远处观望的凶兽纷纷逃离,这种诡异的现象让所有猎食者胆寒却步。
在黑烟散布之后,没有生灵能逃过它的魔爪,这种名为“地狱火”的黑气是奥兹提炼的一种秘药的失败品,但是随着它的失败,却诞生出另外一种让人胆寒的毒物,它的效果出乎巫师的想象,也许对于那种顶级凶兽,它的作用并不大,可是对于一群游荡在底层猎食者来说,却无异于深渊恶魔。
奥兹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了不知是悲是喜的表情,茫然无情,“接下来才是重点……”
手指轻轻点在尚未从悲痛中醒来的幼崽,只见狼崽轻呜一声,慢慢昏迷,一手拧住脖子,放在怀里,茫然转身走去。
身后,所有倒地的凶兽身上冒出阵阵青烟,隐约有火焰燃烧。焰火中虚影浮动,正是那些凶兽的灵魂,仿佛地狱之火,在燃烧罪恶的灵魂。
这种秘药虽说凶悍非凡,可是却有着它的致命弱点,在空气存在时间不过数秒变会失效,而且易于隔绝,对于顶级的凶兽,这种东西根本不会吸入体内,这无意间造就的神奇秘药估计就一种时候会起到作用,那就是折磨人的时候!
不顾身后那近乎数百的哀号,径直向心中感知到的某个方向前行,此刻奥兹心中焦虑不已,就在昨天,巫师对留在蛮狮身边的蠱虫失去了感应,若不是巫师另有办法感知蠱虫遗留的气息,恐怕早就丢失了对蛮狮一群人的感应。
不过如此情形正说明了那边情况的危急,若非如此,蠱虫怎么可能出事,虽然这种指引虫脆弱无比,可还是经得起风吹日晒,捏拿把玩的。
感受着怀里安静的生命,巫师的思绪回到了刚适应这个世界法则的时候,见惯了这个世界的杀戮与残忍,生存与无奈,无用的怜悯早就抛到无底深渊,可是不知为何,之前的那一幕却触动了遥远的那一幕,那个巫师始终不愿承认为母亲的女人为奥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那弥留之迹的眼神让巫师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那种来源于血脉亲情,来源于生命母性的光辉触动了巫师早已冰冷的心,那个刹那,奥兹似乎不再是一名冷酷的巫师,而是一名需要母亲的孩童,尽管那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却搅乱了沉寂多年不愿回忆的记忆。
也正是出于这种触动,奥兹冲动了,撒下了后悔的秘药,现在心中依旧肉痛不已,这种秘药就算是屠掉整个地区所有生灵都觉得亏了,更何况这些臭名昭著的低等凶兽。
不过既然用了,巫师也顾及不上后悔,因为有更紧急的事情等待着他。
“也罢,就当养只宠物吧,还可以当坐骑!”想到不用再亲自奔走,这种免费的坐骑还是有绝大的诱惑。
往东方向,是近乎一望无际的平原渐渐少了,山丘渐渐增加,在这个方向,有一群人在迁徙,奇怪的是,周围少有成群猛兽窥视,不过这并不能平息女巫的担忧,反而更加警惕了。
部落强大的战士让周围窥视的凶兽近乎绝迹,可是一路之上的消耗更是可怕。
强大的武力震慑的大量的凶兽,却也吸引了更多的顶级猎食者,烈猇、暴龙、迅龙、猊……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凶兽都遇见了,甚至有一只处于凶兽顶端的王者也留意过来……
这一路并不好走,现在整个部落的巫武已经折损有四分之一,这才出发不到半个月!女巫对接下来的情况担忧无比,但是却无力改变,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眼下其实隐隐脱离了兽群的集中范围,可是却不是适合居住的地方,要选择一个合适的部落安居地太难了,有太多要求,一个部落安居地至少能安稳几十年,唯有长久的安定才有部落的繁荣,游荡的部落永远不会兴盛,因为人数是他们最大的短板。
这里顶级凶兽扎堆,那种适用于狩猎的猛兽数量不够密集,若是上百人的小部落倒是够了,可是几百人的部落根本不够,况且这么大的目标足矣吸引那些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王者。
若是奥兹在这里,一定惊讶不已,眼前的局面和他曾经看到的画面一般无二,而女巫已经成为一名真正的巫师,这是巫师不敢想象的。因为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巫师,太难太难,在奥兹正常的估算中,女巫桔梗至少还需要一年的准备。
“阿伯,你说老师现在到底在哪呢?”女巫低头把玩着水晶球,似乎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危险……”
一道身影从隐匿处慢慢走出,看着眼前的少女,“巫师大人是不会有危险的,您放心吧,没什么能难得住巫师大人!”那平淡的脸上却闪过狂热的信仰,“倒是女巫大人,您一定要注意身体,那种祭祀还是……”
“不用说了,阿伯,可是眼下却停不下来啊……”面前女巫眼中却闪过一丝岁月的沧桑,那本该属于她的稚嫩消逝,只有成熟与疲倦。
“唉……”平凡的男子隐去身形,默默守护着沉思的女巫。
“撑住!”蛇一抱着倒下的男子,发狂似的吼叫。“巫师大人会来救你的!撑住啊……”
怀中男子腹部划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里面依稀可见蠕动的肠道,鲜血缓缓流出,却根本止不住,巫武强大的生命力似乎失去了效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
“大哥!没用的……”男子面露微笑,剧烈的痛楚让他抽搐不已,可是强大的毅力却支撑着他活下去,只是眼下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你一定……要……要……完成巫师大人……的使命……”
“不……不……你不会死的,你上次不也活下来了吗!”蛇一咆哮着,“你忘记我们的誓言了吗!”
“呵……我当然记得……咳……”男子眼皮慢慢合拢,鲜血不停咳出,“多想……再……”
“滚蛋!”紧紧抱住怀中渐冷的身躯,“你怎么可以死,啊啊啊……”
“小心!”蛮狮剧烈的吼声从身后传来,巨大的甲熊托住了救援的蛮狮,冷酷的恐鸠抛出手中的长矛,可是依旧来不及狙击那突如其来的攻击。
尚未反应过来,一道黑影从蛇一背部刺穿,洞穿了疯狂的蛇一。咆哮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怎么会……”
似乎依旧不敢相信,低头看着洞穿胸口的尖刺。黝黑的尖刺泛着剧毒的蓝光,一个抖动,蛇一失去了力气,只觉着天地颠倒,随之重重砸在地上,“原来死亡……”
战场在这一刻彻底寂静,似乎谁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我要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那仿佛九幽传出的冰寒浮现每一名生灵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