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洛阳大牢,依然潮湿闷热,几个狱卒光着膀子围着一张四方桌赌钱。
宇文太盘膝坐在墙边调息养神。同间还有几个犯人,有作奸犯科的,也有整天喊冤的,但有一个很特别,手脚加了一道比别人粗重的镣铐,整日里不言不语,神色阴森森的,偶尔抬眼,目光中闪过的杀气令人胆寒。那些狱卒似乎对这个人都心有余悸,很少招惹他,他叫陆薪,据说是个及厉害的江洋大盗。
赌钱声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来了什么人探监,片刻后,一个狱卒拿着一大串钥匙,打开外面的两道铁门,带进来一个女子,交代了几句,转身又急匆匆赌钱去了。
那女子走近牢门,是萌芽儿。
萌芽儿带来一大包点心、烧鸡和一壶酒,一样一样递进去。宇文太坐着没动,其他犯人看着这些美味佳肴立刻两眼放光。
萌芽儿低垂着眼睑:“我知道公子恨我,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张昌仪的小妾,而是您的堂兄添翼公子献给张大人的舞姬。我十岁的时候爹爹死了,家里很穷,娘只好带着我卖身葬父,被一妓院的老鸨看中,便将我买去,悉心调教歌舞诗词,到了十四岁一舞动洛阳,成了东都最红的舞姬,后来遇到了添翼公子,他将我包养起来,常带着我出外应酬,有一次被张昌仪看中,他便将我送给张昌仪。两个月前,添翼公子和张大人突然问我想不想赎身,愿不愿意自由,他们说只要我帮他们做好一件事,就把卖身契还给我。我喜出望外,摆脱神女生涯是我们每个勾栏女子的心愿,就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后来才知道他们要陷害公子你,他们让我想法设法勾引你,然后私奔,好告你个拐带良家妇女之罪。”
“干嘛要告诉我这些?”
萌芽儿内疚道:“这些日子跟公子朝夕相处,看得出公子是位难得的好人,真正的君子,萌芽儿对不起你,不想看公子蒙在鼓里,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的堂兄在算计你,他们不想你成为宇文府的继承人,公子恨我也罢,怪我也罢,萌芽儿没有怨言,只是您今后要多加小心。”
宇文太依然闭着眼睛:“萌芽儿姑娘,我从没有怪过你,你走吧,如果他们已经给你自由,就赶紧离开这里,我所作的一切原本就是为了你能自由。”
听到这里,萌芽儿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出来,她抽泣着,掩面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