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不知名的鸟啼声穿窗而入,打破这一室的宁静。
君之的睫毛微微抖了抖,却没有睁开双眼,握着薄被的双手又攥紧了一分,那关节处透出丝丝惨白。
阿幽将君之的动作尽收眼底,看着君之那攥得惨白的双手,心中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临窗而立。
昨夜还是那样狂暴的风雨,今日的天气却是出奇的好。
阳光温润,微风熙熙,嫩绿的树叶上昨夜集于一身的雨珠,今日在阳光的照射下透露着点点盈盈亮光,雨珠顺着叶尖滑落,在空中留下一瞬的身影碎裂在泥泞的土地上。
阿幽神色淡淡,眼神迷离地望向窗外,没有焦距,眸中氤氲如雾,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之缓缓睁开双眼,借力倚在床栏旁,看着迎窗而立的阿幽,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她身上,将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人不忍心触碰,仿佛一个轻微细小的声响便会打破这一瞬间的完美。
阿幽听着身后的动静没有回头,“你可曾想过,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声音淡淡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君之听后唇色猛白,眼眸顿时睁大,是啊,阿幽曾说过,他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可以触及的温暖,如果连他都要弃她而去,那么今后阿幽将重新生活在黑暗之中,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更何况,你的死也改变不了什么。”阿幽转身,神色平静地盯着君之,可就是这样平静的目光,将君之的心脏揪得如利剑一寸寸割刺,这样的痛楚比昨晚毒发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痛苦地闭上双眼,这样的痛让君之的身体止不住地抖,阿幽说的没错,即使昨晚他死了,即使那人没有他作为筹码威胁阿幽,可是,单单凭借那人的身手与能耐,阿幽昨夜若是不答应,那么他与阿幽便只能在黄泉路上相伴。
昨晚,是他自己转不过那个弯儿,毕竟阿幽是因为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紧接着便是那神秘男子用他威胁阿幽答应他的条件,是他自己硬要钻那个牛角尖,以为自己死了,便不再是阿幽的羁绊,可为何他昨晚就是没想到,即使他死了,那人也不会放过阿幽。
想通之后,心中满满都是自责与歉疚,更多的却是后怕,如若他昨夜就那么死了,阿幽会如何?结果不想而知。
阿幽看着前方倚在床栏的君之,那脸色比她来时更惨白了几分,丝丝阳光轻轻洒落在他的脸颊上,仿佛就如透明一般。
阿幽缓缓走回床前坐下,将君之又攥紧了几分的拳头轻轻拉过缓缓抚平,这样宁静温馨的画面就连那阳光似乎也热烈了几分,屋外鸟啼声越发的悦耳。
君之看着阿幽身后撒泄一地的淡金色的阳光,这样沐浴在阳光之中的阿幽令他的心深深地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这一刻他的心已经不属于自己。
阿幽抬眼便看到君之凝视她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是一种掩饰不了的歉疚和后怕,还有一种阿幽看不懂的东西。
“想通了?”阿幽望着君之,看着他惨白的脸庞逐渐恢复血色,那双眸子也恢复了以往的淡然与温润,这才淡淡开口。
“想通了。”君之下意识地避开阿幽的眼睛,阿幽的眼神虽然很平静很平静,平静地如一滩泉水不起任何涟漪,可就是这样平静的眼神,君之会觉得自己有多么愚蠢,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阿幽。
阿幽看着君之那逃避的眼神,当即眼睛深深弯起,这样的君之还真是傻得可爱。
“阿之,你记住,你不是累赘!你是我的朋友,我一辈子的朋友!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也无法选择的,既然无法避免和选择,那我们不如平淡接受,祸福相依,你又怎知这样的事情便一定是祸事?”
淡淡的话语落在君之耳边,如三月温熙的轻风划过心田,在他心中吹起了一层层涟漪。君之收回逃避的眼眸,望向阿幽,看着阿幽眼中淡淡的笑意,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这样浅浅的微笑在君之苍白的脸庞上绽开,就如那万丈冰山上最为纯洁的雪莲瞬间绽放,美得吸魂摄魄,就连那洒进屋内的阳光也在这样的笑颜下暗淡下去,阿幽不由地晃了晃心神,这个君之,真是有迷死人的潜质!
阿幽无奈地抚了抚额角,看着君之那久久不退的笑意,阿幽向前靠近了几分,看着君之错愕的眼神,当即微笑道:“你再这样笑下去,我就把你吃了!”
瞬间,君之的脸上红晕一片,那因毒发而苍白的脸色只因阿幽这一句话立刻潮红一片,脸上的笑容也一并地退了回去,脸上是难得的窘迫和害羞。
“哈哈哈哈!阿之你好可爱!”看着君之那红透了的脸颊,阿幽忍不住地大笑起来,这个君之,平常总是一副处变不惊淡然若水的模样,难得有这样脸红害羞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欣赏喽。
君之看着眼前毫不忌讳得大笑着的阿幽,眼中满满都是无奈加无奈,这个阿幽还真一丁点的机会也不放过。
脸颊的潮红渐渐退却,君之恢复了以往平淡的神色,看着还在笑着的阿幽,抬手摸了摸鼻头,无奈地道:“咳,笑够了吗?”
阿幽看着恢复正常神色的君之,微微一笑,“抱歉,控制不住!”嘴里说着抱歉,语气却是连丝毫的歉意也没有,那脸上的盈盈笑意哪里有一丁点的自己所说的抱歉。
拿着满是无奈的眼睛瞪了阿幽一眼,阿幽却也只是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回望着他,无奈地抬头看向床顶,君之是彻底的无语了,碰上阿幽这样的,别人有没有办法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彻彻底底的词穷了。
阿幽看着那无奈地抬头看床顶的君之瞬间笑弯了双眼,微微收起那令君之无奈的笑容,淡淡地看向君之,眼前这个人是她认定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也是她在这里触手可及的温暖,所以,她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阿之,昨夜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就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君之却感觉出了阿幽的严肃,眼眸微微一动,君之在阿幽淡淡的眼神下轻轻点头,“阿幽放心,今后不会了。”为了阿幽,他今后也决计不会再产生那样的想法。
阿幽微微一笑,那笑容比那屋内的缕缕阳光还要灿烂夺目上三分,“今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那向上扬起的唇角诉说着阿幽最近难得的好心情,心底深藏的所有黑暗与压抑,都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得再无踪迹,今后的路无论有多少艰难多少险阻,只要有那个能够让自己温暖的人在身边陪伴,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君之看着阿幽那笑弯了的唇角,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好,一起走!”语气说不出的愉悦,说不出的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