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那儿想着当年的事感慨。
郭曈还在自说自话:“杜姐,我觉得你身边应该有个人照顾你?”
“照顾?!”我苦笑:“这世界上能够照顾自己的人只有自己,男人靠得住一时靠不住一世……”
郭曈反驳:“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一样,我爸对我妈就很好,所以,我如果对一个人好也会一心一意……”
“呵呵。”我木着脸干笑了一声。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何尝不是这么想,可是时间证明了我的天真。“是么,我相信,那你抓紧找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孩子吧。”
“我不要去找什么女孩子,不是幼稚到要死就是嗲声嗲气的粘人,我、我觉得……和杜姐在一起,感觉就、就很好。”
我趴在电子称上,先前还在奇怪郭曈今天为什么会谈起这些,直到他这句话出口很久,我才反应过来。
我慢慢地直起身惊愕在张大眼睛看着他。
他在我的注视下十分不自然。
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他低着头不回答。
我又问:“你谈过恋爱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微微愣神,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把头低下。
我忽然大吼起来:“是扬扬的妈妈!比你大了足足十五岁!我管你的妈妈叫姐……”盛怒之下我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继续叫道:“你对我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爸爸妈妈辛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小心翼翼地哄着你,为的就是让你找一个人像你妈一样的女人、让你窝在这儿一辈子东跑西颠的给人送货?!!”
我越喊越气,情绪十分激动。
郭曈因我过激的情绪而怔愕,或许他的感觉是美好,但我当却头扔了个炸弹。
他不再低头躲避我的目光,而是直愣愣地盯着我:“你在说我什么?什么叫‘混账话’?什么叫‘找一个像我妈一样的女人’?”
我还在气头上把电子称敲得“嗡嗡”响,叫道:“你刚才说的就是‘混账话’!我就是‘像你妈一样的女人’!”
郭曈恼羞成怒火冒三丈,指着我喊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这是对你好?!我是不想看你这么苦、这么累,想安慰你!”
这是他到我这儿以来第一次真正发火,可是却引起我更强烈的怒火。
我更大声地朝他叫喊:“我苦我累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安慰,也用不着你来同情!!!”
我的话让离郭曈大受伤害,他的脸涨是通红,眼睛瞪得溜圆,瘦弱的胸脯一起一伏,看起来怒到了极点。
对峙了一会儿他突然扭身向里边走去,大步进到卫生间,从里面拎出简单的行李,愤怒地扯下在门边充电的手机和充电器摔进箱子里,又把脚上送货穿的旧帆布鞋甩掉换上前不久买的运动鞋,然后拎着他所有的东西,向店门走去。
路过我面前时紧紧抿着嘴、目不斜视,之后狠狠地推开门走进黑夜……
我站在收款台里看着他做这一切无动于衷。
厚重的玻璃门无力地晃了两下关严,我忽然觉得拥挤的店里一下子空旷了十倍、寂静了十倍。
茫然地颓坐在凳子上,火气一点点消褪后我又开始担心: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儿?到这儿之后他很少出去,半夜里乱闯会不会出事?我这样对他是不是很过份?毕竟他是想对我表达心意,就算来自他的心意令我很难接受,可我也不该这样伤害他……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眼望着外面的黑夜担心起来,想打个电话问问他怎么样了,却又不知道真通了电话该怎么说。
我抱着烦躁到快爆炸的脑袋再次伏在称上,想找一个人倾诉,很自然地又想到了苏佳红。
懒得在QQ上费劲等她,我掏出电话直接拔了过去,疲惫又憔悴地说:“喂,佳红,在干嘛?”
苏佳红在那边毫无准备、毫无前兆,带着哭腔地说:“慧儿,我离婚了……”
我再次愕然,狐疑地问:“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她的哭腔更严重,说:“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像。可是为什么呀?”
“不知道,什么都为……我也说不清……”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今天办完的……”
我在心里嘀咕:今天可真不是个好日子,我们两个竟然都有麻烦事发生,不过显然苏佳红的事要比我严重。
苏佳红还在那边继续说:“……我想等缓过劲来再和你们说,结果见到你打电话就忍不住了,慧儿,离婚前我以为我恨透了他,可是现在我心里好难受……”
“那个、你别……要不你还是哭一场吧,哭过就好些了……”作为过来人我开始向她传授经验。
苏佳红真的开始在那边呜咽起来,我只好擎着电话听她的呜呜声。
苏佳红哭了十来分钟情绪才好点儿,开始向我诉苦:“慧儿,从前你说得真对,男人都是些没心没肺不知足的东西,把你娶家来对你好上个三天两天,然后就要向你索取一辈子!你把自己一颗心掏过去,他看也不看就给你撕成两瓣,撕完还得在地上踩,一踩踩上十几年,踩成风干鱼,踩到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还自以为是地在那儿委曲,觉得你对不起他,对他不够尽心,还想到别的女人那去寻求安慰……”
不知是老天看我们俩太好了,给了我们近似的遭遇,还是“天下男人一般黑”,弄得我们俩前后都走了这步,都发出这样的感慨。
只是……
我再次怀疑地问:“你说的这都是真的吗?怎么从前没听你抱怨过赵阳(她家‘前那位’的名字)哪里不好?”
她的抽泣着说:“死要面子呗,你没离婚时也没跟我说过郑浩平不好啊……”
我哑口无言,确实是这样的,看来我们俩的虚伪也很相似。
我只好极力琢摸该怎样来安慰她:“呃……算了佳红,男人就是衣服,一套穿到死是不可能的,穿旧了、烂了,它让你衣不蔽体了总得换掉……”
我的比喻似乎不恰当,让正在伤心的苏佳红抓住了空子挤兑我:“可是我还没准备另一套呢,我现在就要光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