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花子的是一个男人,不比林清远的妖孽,仅仅是个相貌普通的男人,米色的外套系的泛白,干净却也寒酸。一看就是可以居家过日子的人,花子见男人来了,二话没说就扑到男人的怀里,可以看见花子的肩膀在隐隐发抖,将在我面前没有说出的委屈哭出来,男人爱怜地拥着她,那一刻让我想到了一个词叫“地久天长”来着。
最后花子上了男人的车,伴着引擎的启动声音,她走了,和那个男人走了。别说我自私,我竟不希望花子跟那个男人走,就像左右肩上有一白一黑两个天使,代表纯洁正义的白天使告诉我,花子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会幸福,代表邪恶自私的**却在怂恿我留下花子,理由是花子爱的是林清远,就该在和他一起,即使是份无尽的等待。
花子走了很久,我还呆在原地。谁可以坚持一份少年时的爱情,坚持了十多年,不知是该佩服那份坚持的勇气,还是该讨厌那份执着的愚蠢。她和林清远的故事里,我就像是个看客,看着故事开始,也看着落幕。
我转过身往回走,刚向前跨出几步,就看见了躲在一棵槐树后面的林清远,想必看见了刚才的一幕,脸上平静无波澜。
“嗯,”我大声咳了一声,终于将他拉回现实,看到是我,不知所措地笑了笑。
“花子,要订婚了。”
“我知道。”声音中有些微微地颤动,面上仍是淡然无波。
“那男人不错,花子应该会幸福的。”
没忽略到男人脸色细微的异样,呐呐地说:“我知道。”
“·林清远,你是不是喜欢我?”许是我变题变得太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良久之后点点头。
“那我们结婚吧。花子不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了。”
听见我的话,他完全愣住了,握上我的手半天才说道:“小七,我只是觉得这太快?”他很犹豫,喉咙就像梗着东西,说出来的话都是沙哑的。
满意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林清远,其实你没那么喜欢我。”将手抽出来,“也许,你忽略了花子在你心里的地位,花子为你做的一切,你比谁都清楚,顽石尚可点头,水滴也可穿石,更何况林清远呢?”
“小七,我……“
“清远,虽然我不记得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在七年前就变了,而且变的那个人不是你是我,你在用你的方式保护我,可却因此伤害了花子,这是我最不愿看见的。”看着林清远,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现在换我之口说出来,却变了心情,“世界上只有一个花竞瑶会那么爱着林清远,如果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小七,如果这次我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头了。”林清远望着我,温柔的目光直映眼底。
“是嘛。以前你总看着我。这次你离开,我看着你就行。”
他忽然正经下来,“齐翎,我有没有说过,和你做朋友远远比作情人好。”
我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是吗?以后我得反省反省。“
林清远本打算送我,被我拒绝了,说想一个人四处逛逛,等会儿坐齐栩的车回去,他拗不过我,只能离开了。
酒会还在继续,我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一个人可以在角落里忘记时间。周围没人,静得渗人,黑漆漆一片,不由低咒了一句,“靠,有钱还这么扣。“真不是我冤枉人,在偌大的花园里,一盏路灯都没有,只能借着乌云下并不十分明亮的月光照亮。
高跟鞋走在石子路上,很是搁脚,走得特别不顺畅,更别提走路的姿势,要是让人看见这样,我树立的淑女形象就毁了。我祈祷上帝让我安全走过这段石子路,可是上帝没听见,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就摆在路中间,偏偏就让我撞上了,在倒下去的那一刻,我闭上双眼,再也不贪心了,我不要安全,只求不要让人看见我摔下去的囧样,还有亲密接触地板时不要太疼。
然而,我没感受到身上有任何异样,更别提有半丝疼痛,隐隐闻到了一股顶级古龙水的气息,急忙睁开双眼,是钟韶。他抱着我,眼里的温柔能够将人溺毙,“你还要抱多久?“不是我不懂情趣,要是被人看见,保不准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他将我扶起来,并没有拿开放在我腰间的手。我假装理了理晚礼服,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甩开,“鈡总裁,抱得美人归,恭喜恭喜。“客套的话谁不会说。
他像是没听懂我说的话,上下打量,然后很无赖地说道:“的确是美人。“略带薄茧的手又抚上我的脸,痒痒的,却极其温柔,他生得极好,尤其是那对眉眼,月光照射下那漂亮狭长的眼睛里的笑意明显。这样的男人的确有魅惑人心的资本。
见到我出神,他满意地笑着,双手更加得寸进尺,再次暧昧地在我的腰间游移,更将头埋在我的颈间,附在我的耳际说道:“小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久没这样抱着你了。”就似情人间的呢喃。
气息扑得我有点飘飘然,但这绝对是一个正常女人的正常反应,着实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翻了一个白眼,“鈡总裁还是收敛一点的比较好。“狠狠地打开他的双手,骗人算计人的眼神只可以骗到胸没二两肉的江心瑜,我不像她,会拿自己的人生做赌注。
“小七,你为什么会忘记我,恨我吗?恨到记得所有人,却独独忘记我,你很成功,成功的给了最残忍的惩罚。忘记,是不是你就快乐了?”他在控诉,让我说不出是我难过,虽然不记得他,但却骗不了自己,他曾经很重要,但只是曾经。
心中虽然有些不忍,冷冷地看着他,“是么,那我以前还真是没品,没品到会看上你。钟韶,收起你的算计,我不是江心瑜,不会上当受骗。”
钟韶将双手挽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七,你吃醋了。”其实明明是难听的话,他却听出了醋意,真好笑,惊叹他怎么不去写剧本,像这种小女人生气吃醋的桥段在荧幕上可是经久不衰。
不想再与他纠缠,我再一次做了逃兵。
当我回到酒会时,酒会已近尾声,原本应该在花园里的钟大总裁此时正抱着他的如花美眷招呼离场的宾客,活像两朵交际花。江心瑜在某人怀里,别提有多小鸟依人,弱不经风。
跟在三姐身后,迎上那对俪影。江心瑜打量了三姐身后的我,“齐栩姐,我们订婚时,你和小七一定要到啊,“将头再次埋在某人的肩窝,不屑地看了一眼,是脖子断了,撑不起来了?”小七,记得一定要到哦。“
齐栩准备说什么,被我拉回来了,走到她面前,踮着高跟鞋的我比江心瑜高出了半个头,像女王一样低头看着她,“一定。还会准备一份永生难忘的礼物,预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说完甩了甩头发,帅气地走了。
齐栩看着自家妹子的样子,禁不住好笑,齐翎在谁的面前都喜欢装端庄大雅,她的乖张并不多见,这般直接针对一个人还真是第一次。对江心瑜和钟韶抱歉地笑了笑,追上前去。
“为什么这样对江心瑜,别说你们没仇。”齐栩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真是没仇,不过有怨。”无聊地翻了翻指甲,“江心瑜是宠坏的大小姐,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善角儿。”江心瑜,江玉美,你们江家人是高人一等吗?江玉美这些年为我做的宣传功夫不少,让不少人知道齐家四小姐‘败坏门风’的事,我还可以装作不知道,她江心瑜是疯狗吗?见一次就咬着不放,是该让她知道她咬上的不是骨头,而是长着骨头状的石头,小心自己的狗牙。
“小七,”齐栩总觉她变了,以前的她虽然会偶尔小小的乖张一下,更多的时候却像是与世无争的高傲,现在她,张扬,乖戾,不加掩饰,让人看着就觉霸气凌人。“你变了。“
“三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从来没变,从来没有,只是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和齐栩的关系一直都不咸不淡,她能够像现在这样直接告诉我她的想法,已是不易。我也不想瞒着她,有时候硬生生地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真的很累,没人会比我更清楚。
齐栩不再说话,静静的开着车,车里弥漫着一股真皮和着竹席的味道,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但晚间冷意尤甚,车内像对于外面已算暖意十足。齐栩一直都喜欢凉席,不只限于车里,亦包括床上用品,也向来不问初夏秋冬,气候严寒。我是一个畏寒的人,几乎从来不睡凉席,连炎热的夏季也不例外。为此,看着齐栩这一“怪癖”,我也说不上恼火,还是佩服。凉席的冷度透过薄薄的晚礼服沁入皮肤,让我觉得浑身不适,又不好下去重新打车,只能咬牙坚持到家门口,希望时间快一点。
“到了。“不知过了多久,齐栩踩了刹车对我说。
忙打开车门,站在车窗前问道:“要不要进去坐坐,喝杯咖啡。“
齐栩摇头,“不进去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向我带伯伯伯母瓜瓜问好。“又看了看我,好意提醒道:”下次再参加酒会记得多穿件外套,怪冷的。“说完,就开着她的车子扬尘而去,潇洒非凡。
“小翎回来了?“妈妈放下水杯,关切地问道。如果我问她为什么还没睡觉,她一定会说半夜口渴起来喝水,她在等我,下车的时看见屋里的灯光我就知道。见我一直望着她,她不大好意思地说:”瓜瓜睡了。“
笑了笑,“时间也不早了,妈,您早点睡。“本来和爸妈相处的时间不多,很多亲昵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你也早些睡,明天还要上班。“
“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和爸爸不用老为我操心。“在我答应会齐氏帮忙,她和爸爸总是担忧地看着我,却不发一言。他们就是太明白这些年我的委屈,埋怨,无助,才会那样放心不下。有人担忧,心里总是满满的。
发生了太多的事,花子,林清远,钟韶,江心瑜,齐栩,莫柔…..所有的一起纠结在一起,就像编织了一层层网将人包裹在其中,喘不过气来。毫无疑问,昨晚失眠了。用遮瑕霜将大眼袋遮住,我又是光鲜亮丽的齐翎,怪不得人们常说,化妆品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看着桌上的蓝色妖姬就恼,连日来的花束就像长着的毒瘤,越来越毒,越来越致命。同事由最开始的羡慕,看好戏变成了现在鄙夷,同情,因为在那之后第二天,钟韶和江心瑜订婚的消息就登上了各大板报的头条,什么男才女貌,金童玉女的溢美之词多不胜数。
头条上的男主似乎没当一回事,第二天花束仍旧送上。在众人的眼里,貌似成了第三者,我欲哭无泪。连八卦的关小颖同情地安慰我:“走桃花运,不免会冒出几朵烂桃花。”搞得我好想以死明志。
莫贵人经过我身边,很有深意地看着我,而后对所有人说道,“十分钟后,在会议室集合。”
十分钟后。
“相信大家最近对EA与江氏的联姻也耳熟能详,各大板报多以抛下了重磅炸弹,我们也不能例外。”莫贵人停了一下,目光扫视众人,“这次,谁去?”
同事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就好似这个重任舍我其谁。无辜地看着他们,在小宇宙爆发了下,痛吼道:”姐和他是清白的,我们啥关系也没有…”有顶多也是七年前。
莫贵人很久之后,抬起她的贵手,葱白的手指指着我一锤定音,“好,就你去。”很快再添上一句,“鈡总裁,也希望如此。”
我傻了,幻想自己身处古代,经过三司会审,官老爷惊堂木一拍,罪名成立,“秋后处决。”不是,是凌迟处死。
这年头都是些什么破事,不带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