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到杂志社,就有花店送来了一大束蓝色妖姬,蓝色妖姬是玫瑰中的新贵,像这种未经人工染色的,价格自是不菲。我不喜欢蓝色妖姬,不喜欢它背后那个伤人的传说。传说里面的男孩明明已经得到了幸福,却还要想得到代表圆满的蓝玫瑰,因为不能原谅一个太爱他而撒的谎,而失去自己的最爱。太过于追求吹毛求疵的幸福,最终只会伤人伤己。
抽出卡片,顺势将花束扔在垃圾桶上。花是钟韶送的,我没有任何收到花时该有的心情,反而像是接受了陌生人的礼物。七年前也许我们是认识的,可是现在,他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多了层朦胧关系的工作对象。昨天,我承认我利用他,好让林清远死心,可他那句‘是欠了很多,所以在我还完之前,你一定要记得’,真的刺疼了我,感觉很熟悉,也让我害怕。我就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记不起时想努力记起来,再有些头绪之后,却总是害怕向前。钟韶,江心瑜的未婚夫,江玉美不知在我面前炫耀了多少次,我的却不再是站在世界中心的齐家小姐,但也不会卑微到去别人的爱情里插上一脚。
“哎,有钱男人追真好,”关小颖看了看躺在立即垃圾同上面的花束,“连扔的花都是新鲜的,大把大把的。”
冷眸淡扫,喝了口充好的咖啡,“小颖啊,昨天,你让我帮你做的方案,看来我是无能为力。”
关小颖一听,刚才还神采奕奕的样子就黯然失色了,冲到我面前,讨好地说:“Silverdew,人家知错了还不行嘛,以后再也不八卦了。你也知道,这八卦是咱娱乐人前进的动力。”将头移到我眼前,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再说了,人家也是关心你嘛………”
将她的头毫不客气地推到一边,埋头工作。跟关小颖贫,我始终是嫩点,最好的办法就是缄口不提。
十分钟过去了,某人还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她不会是《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他妈转世吧,真能说。
终于败下阵来,我捂住她的嘴,“我投降了,我给你做方案,以后都给你做,您饶了小的我行吗?”换我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委屈地望着她。
她配合地拍着我的头,“乖……”一点不理我难看的脸色。臭关小颖,我诅咒你,嫁不出去,在心里呐喊了一遍。
“你和钟韶是怎么回事?”在我身上下打量,随后在靠到我身上,“还有昨天那个极品帅哥,介绍认识认识。”用她的肩膀蹭了蹭我,摆出杜婉婉看见帅哥时的摸样,真是恶心到我了。敢情来这么久,就是想通过我去勾搭林大帅哥。
“去去去…就你刚才这傻样,已经阵亡了。”只见关小颖的脸一下由绽放的玫瑰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赶忙安慰道:“是咱瞧不上他,以后我们会遇见更极品的。”我要是把关小颖介绍给林清远,不等花子把我给消灭,我就直接谢罪自杀了,虽说花子傻傻地说过,林清远喜不喜欢她没关系,可任谁不想自己的爱情能够有个结果,尤其是这追了十几年的感情。
关小颖望着我,“那下次有帅哥,你一定得提前告诉。”
忙伸出三根手指,坚定地说:“我发誓。”算了,上帝,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就赐给她一帅哥吧,希望帅哥可以管住她那种比唐三藏还厉害的嘴,还我世界一片宁静,阿门。
刚送走关小颖,我就接到了七月的电话。但却是下午才赶到医院,七月生完孩子,还没苏醒过来,虫子替她拉好被子后,在额角印上一吻。
看着他们,我有说不出的嫉妒和羡慕。回想当年我生瓜瓜的时候,几乎要了我的命,而那个男人在哪里。那时我就恶毒地诅咒他,既然毁了我的人生,那他怎么都不会幸福,绝对不会幸福。
虫子见我来了,带着初为父母时的欣喜和满足,“是对小公主,很可爱的一对小公主。”说完,对屋里的另一个人说:“大哥,一起去看看吧。”是钟韶,进来这么久,我竟没发觉,冲他笑了笑,和虫子一起去了保温室。许久之后,他跟上来,走在我的旁边。
粉雕玉饰的娃娃静静地躺在保温箱里,煞是可爱,就像对瓷娃娃,需要小心地呵护,弄不好就会碎。瓜瓜刚出生时,我很厌恶,将对那个男人的恨意转到他身上,无论爸妈清远花子怎么劝我,我都不看一眼,好似看见他就会提醒我身上有一个污点。那时的瓜瓜也像这么小,需要保护,需要呵护,而我却什么都没他做过。想着想着,酸涩之感由心底里一个小小的角落冒出来,再泛到其他地方,再也忍不住了,趴在保温室的玻璃上哭了……一双有力的大手,安定地握住我的肩膀……
周围路过的人诡异地看着这一幕,不懂这对男女到底在做什么。
医院的花园里,我们并肩坐着,谁也不说话,今天天气不好,花园里自然就没有晴日里的人多。
“你为什么会哭,不会是想到瓜瓜了吧,”钟韶递上手绢,说道,“看你和瓜瓜相处得蛮好的,应该是个好妈妈。”第一次有人说我是好妈妈,是不是该受宠若惊?
“我不是,从来都不是。”只有那么一次,我觉得自己是妈妈。瓜瓜的身体从生下来不好,但我从没想过会这么糟。那天爸妈没在家,任我再不想理他,也受不来了老是传来的的咳嗽声,走到婴儿床前面,恶狠狠地瞪了瞪里面的孩子,孩子像是有感应似的,哭起来,咳得比刚才更加啊厉害,小小的脸蛋因咳嗽变得通红……后来爸妈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已经咳得累睡着的瓜瓜,和在一边摸着瓜瓜的头,一边哭泣的我。
钟韶忘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从没见你提起过瓜瓜的爸爸。“
我瞪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男人在经过我恶毒的诅咒不知是不是还活着?要是死了,对瓜瓜就不算撒谎,虽说‘牺牲’好听些。“钟先生,我记得我们不熟。我不知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也许你对不起我,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您对我而言现在也仅仅算是一个比陌生人好一点的工作对象,不是吗?”
听见我说话,他的脸色越加难看,不识好歹吧,我不打算追究以前的事了,他不是该高兴吗?“不是说过吗?欠了你的,在还清一定要记得。”钟韶没有看我,抬头望着有点昏沉沉的天幕,像在自言自语。
“我不找你还了,行吗?”
“不行,我钟韶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家的,我给你的,你不收也得收下。”为什么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算计,是我眼拙?霸道的语气,有点像个无赖。
见过受虐的,没见过这样受虐的,我也犯不着和在揪着不放吧,没好气的说:“我去看七月醒来没有。”
七月虫子见我和钟韶一前一后的进来,目光在我们身上停滞了一会儿。“小七姐姐,你看,孩子真可爱,她可真能睡。”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身上散发出母性的光芒。虫子抱着另有一个孩子坐在床沿,撸了撸她的头发,眼神里尽是温柔。
近距离看着这两个孩子,更加可爱。孩子长得很像七月,将来长大后又是一清纯小佳人,摸摸孩子的前额,“我可以抱抱吗?”小心翼翼地问年轻的父母。
虫子将一个孩子递到我手上,转头对钟韶说:“大哥,你也抱抱吧。”将另一个孩子交到钟韶的怀里,接过孩子的钟韶,别提有多小心,生怕有什么闪失,见孩子睡得很熟,忍不住用食指轻轻的戳了戳脸颊,“哇”的一声,那孩子被戳醒了,随后大哭起来,还不忘帮他洗西装,尿在他名牌西装上。他丝毫不在意,只是有些手忙脚乱地将孩子交给七月。
再看看我怀里的孩子,可能因为刚才的动静,已经醒了,但却没哭,眨着澄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笑着摸摸孩子小小地脑袋,“咯咯”她好像在对着我笑,一时我竟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在对我笑,对我笑…..”我将孩子抱到七月面前,欣喜地说。
“看来孩子喜欢你,要不做她干妈吧。”七月好似很开心地说,不由想到瓜瓜和花子的亲密关系,我满口答应,心里却在说,七月,以后要是我和我干女儿的关系亲密,可不要吃味儿。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对七月道:“陆妈妈,知道孩子的事吗?”
七月原名叫陆琪琪,因为陆妈妈和陆爸爸是在七月认识,在七月结婚,连生下孩子都在七月,总之,七月对整个陆家来说就是特殊非凡的,所以陆家小公主的小名就唤‘七月’了。
认识她和花子是在林清远离开不久,当时的我很封闭,清远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走了,也许不想触景生情,于是央求老爷子们给我转学。
在新的环境里,我又比其他人小,没什么可以共同聊的话题,就不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班上其他人就认为也许是有钱人家的千金比较孤傲,也不搭理我。其实我可以不用去学校的,家里请的家教早就将该讲的,不该讲的讲完了,来学校纯粹是为打发时间。
花子和七月就是这班上,我不是一个时时注意身边的人,但她们却是例外,我们是三个是班上年纪最小的,两人给我的第一感觉很不一样,花子是玩起来特别特别野的那种,可以很快与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在教室里可以常常听见她的笑声。七月则像是一只小白鼠,文文弱弱的,胆子比针眼还小。
真正和她们熟的时候却是和爷爷一起去参加一场酒会,大人们衣香丽影,交际应酬,谁都不落后谁,孩子们就被扔在了一边,同龄人总是比较有话说,我们很快就熟识起来。
后来陆妈妈来接七月的时候见到我,竟喜欢得不得了,以后时不时让七月带我去她家,本该从妈妈得来的母爱,竟在七月妈妈那里得到了。我叫她陆妈妈的时候,七月妈妈别提有多高兴。
“没有,他们或许不想见到我……”七月伤心地不在看着我,低头看着孩子,眼球动了动。
“七月,回去看看二老吧,孩子与父母之间哪有隔夜仇,“我知道这些年七月一定也不好过,尽量将语气放低了些,”以前我也因为不懂事伤害过父母,当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明白孩子身上的少不会。也该将虫子带回去给陆妈妈看看,证明你的选择没错,现在过得很幸福。"我没注意到旁边有个人的脸色瞬间黯然下来。
“小七姐姐,你结婚了。”七月看着我,再担忧地望着旁边的那个人。
一时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告诉她,我是被人强奸,却害怕他人用同情的目光看我,看似无害,其实却充当了帮凶。我朝她笑了笑,继而故意岔开她的话题,“七月,回去看看陆妈妈吧,她很想你。”三年前,我去看过她,当提到七月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回来之后不久,我也看望过她,只觉这几年她似乎老得很快,说不出的倦意。
七月不再说话,虫子将妻子搂到胸前,温柔地说:“找时间回去吧,孩子,也该见见外公外婆。”
七月感动地看着丈夫,点头,随后想起什么,对我说:“小七姐,孩子满月的时候,把姐夫带来让我们瞧瞧。”
“我没有结婚,瓜瓜是…..”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瓜瓜放学时间快到了,”是个奇迹。"
当赶到学校时,就来看见了林清远,他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完全忘记了昨日的不快,见我,还照常地调笑,“小七,真是个不守时的妈妈,瓜瓜都等了老半天了。”
我有些理亏地看着瓜瓜,他竟将头转到一边,不理我。害怕又回到我们之前的状态,蹲到他面前,“瓜瓜,是小七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下次我再也不让你就等。”仍旧不理我,小子,够倔啊,像谁呢?忙赔笑,“瓜瓜,那你说,怎么才肯原谅我吧。”
终于有反应我,瓜瓜看着我,转转眼珠子,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很久之后,“现在嘛,还没想到,以后再收拾你。”恶狠狠地给了我一白眼,随后拉着林清远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在我前面。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特别是他那句“以后在收拾你”。
陈舒看了一眼在桌子前面的男人,虽然知道他一直不大爱说话,似乎任何事情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但是却很少看见会像此刻这样安静。
“总裁,下班了,早点回家。”像是可以打破那份有点渗人的静谧,她笑着说。
钟韶望了她一眼,不说话,陈舒不再说话,讪讪的离开了,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一人。看着远方的灯火辉煌,氤氲散在夜色中。她经历了什么?想到在医院,她的眼神,虽在可以逃避,掩盖,但清楚地看见了眼里的痛楚。是那个男人,瓜瓜的爸爸,就是她的伤吗?承认吧,钟韶,你很嫉妒,很嫉妒那个男人。自嘲地苦笑,总有一个人让你束手无策,而那就是你的妥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他一向浅眠,最近几乎彻夜无眠,头痛比以前更加严重,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电话铃声响起,让他短暂的忽略了头疼,“喂,”暗哑地声音,“事情查的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