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咯吱一声清脆的开门声,外面已夜色已浓。一男子走进来,有意地压轻脚步,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径直走来床头,徐徐走在床边。见床上小孩人和被子一边,嘴角微微上扬。
低声自言自语道:“这么小子睡觉都不安分,被子都挨踢。”说着伸手把被子缓缓为小孩盖上被子,男子认真地望着熟睡的小孩脸庞,那小孩脸瘦色微黄,想必是长年里挨了不少饿的缘故。男子眉毛下皱,内心暗地自责,迟疑许久,又低声喃喃说道:“亮儿,别怪秦叔,我自个都怀疑当初告诉你身世,会不会是一个错误?也许当一个平常子弟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毕竟大英雄人家的儿子需要承受的、需要牺牲的太多太多。”
男子伸手轻轻抚摸孩子的脸,眼神黯然。孩子虽然熟睡着,但还是得意识到,那手那么的温暖,只有才有亲人的感觉,都快记不清自己久违这感觉多久了......
外面兵器相击的声音暴风雨般,人吼马嘶更是如做雷。唐亮用力地睁开眼睛,沉重的眼皮差点举不动的错觉,才发现那一幕只是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现在的一个新梦而已,梦中的那个人如今离自己而去了。
济盈捧着一盆水屋外走来,见他醒欢喜道:“小叔,你醒了。”
他没理会,外面的热闹声倒是更加吸引他。她解释道:“昨日秦前辈被杀,司马苛早上趁机便开始发起进攻,此时我爹站在指挥作战。有我爹在,应该没事的,你就安生休息吧吧。”仔细帮着他改好松动的被子。
脑子一醒,他喃喃说道:“不是梦,原来秦叔真的死了。”眼中即可浮现出一层层伤悲,而伤悲之下,愤怒若隐若现。不顾济盈的阻拦,马上掀开被子,抓着一把剑便外跑。济盈拦不住也跟着跑。
哈克根据敌强我弱的形势,指挥反抗军借助城墙坚守,空中的羽人更是和巨鸦骑兵大的不可开交。见唐亮走来,哈克没和他多愁善感一番,马上道:“司马苛的军队果然强大,如今趁我们军心不稳,只进不退地猛攻,我军不利啊。”
司马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此时仅有三百步之远。城墙之下,早已经堆满了敌军的尸体,但依旧不见敌军怯弱,还一个劲往城墙上扑,因为他们知道退更是死路一条。若不是巨人不断地外抛石头,一定程度阻挡进攻的话,可能住仙镇早就被攻破。
一直血战过中午,司马苛人困马乏才停住进攻。大军造饭,哈克带着唐亮来到秦雅坟前,“大军压境,想修个石冢都不能。秦前辈英雄一世,最后还是被自己的......”
他突然想到什么,马上收住嘴巴。唐亮跪着,眼中的男儿泪在眼中打滚,但没有落下。“他不配做秦叔的兄弟,更不成成为我的父亲。他只是一位可以杀死任何人的魔鬼。”
唐亮愤怒惊吓到了哈克,打自相识没见过他曾如此愤怒。“兄弟,别想太多。你还有我和济盈呢。”哈克轻轻搭了一下他的肩膀。
安静地吓人,唐亮没有理会,似乎没在听。只是重重地磕了三响头,力道很大,额头都被石子撞出血了,停了一会,他又磕了三个,旋即独自离开。
此时的他那双眼,平静如死水,但深层之下有一股异样的东西在翻滚,哈克知道那是恨,一种正在慢慢成长的恨。昨晚巨大的变故,早已经使得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爱耍嘴皮的兄弟啦。
城外的战鼓再次响起,望去尘掩天地,司马苛正在整顿队形。怒狼在前,骑兵当中,步兵押后,空中依旧是巨鸦骑兵自由猎杀的战场。这些哈克倒是不在意,目光专注着司马苛军队的后面。足有上百架举行投火装备,旁边还堆积如山的火泥。“司马苛急调这么多火泥来此,看来是要我这个住仙镇变成火海。”
“留在城中只有死路一条,出城拼死一战也许可以活下几个人。”唐亮道。
哈克叫来传令兵,“传我军令,全军弃守城墙,聚合城门口待命。”越是越危机时刻,人的凝聚力越强,一会儿的功夫,出去战死的全军大约四、五万人左右聚合完毕。
强敌在外,不死守坚墙,反而出城与敌决战,众人不解议论纷纷,都以为哈克有什么小算盘。哈克唐亮二人刚到军前,江离带头问话,“哈克兄弟,敌军马上进攻,为何我们要弃城?”
众人皆应道:“是啊,为什么啊......”
“各位英雄,城外司马苛调集大量火泥,不时住仙镇就是一片火海。就算没有火泥,军粮已殆,留守也是必死无疑。现如今我们只有出城拼死突围才有活路。”哈克站上点将台,喊停众人的议论声。众人两三相顾,偶有脸有忌惮之色的。
“但出城更是死路一条。”人群中有人喊道,马上有很多人附和。
“大敌当前,我不逼你们,有谁想出城投降的站出来,我哈克绝不阻拦,但司马苛心狠手辣,你们各自保重就是。”哈克拱手对众将士行礼。
此话一出,有一个怕死的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人群中马上一阵骚动。见没事,陆陆续续已经有一百多号人站了出来。人群骚动更劲。
眼看军心就散,唐亮夺步上了点将台。大喊:“尔等,孬种乎?”声音很严厉,眼中的怒意更是浓烈,恶狠狠地扫掠众人。幸亏众人不知道唐亮乃他们恨得牙打鼓的黑工之子,若不然别说此时可以发话,就是想留在城中都是一顿追杀。
众人出乎意料,都被唐亮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呆。接着反问:“尔等为何如此怕死,我等已为鱼肉,别人是刀俎,只有赢了才有活路,怕死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是孬种乎?”
被话一击,群人暗藏的热血一下子沸腾。一人高呼:“死战......”群人一呼百应,高喊:“出城.......死战到底......”
几个比较激进的,冲上来一刀劈死刚刚站出来想投降的军士。见之,群人一拥而上全部杀死站出来的军士。决心死战,不言投降。
“黑工无道,杀我等亲人,血债血还,今日且杀他爪牙祭奠。”唐亮心中只有恨,在他的心目中,人人称道的大英雄才是他的父亲,而现在的唐亢除了只是恶魔黑工,什么都不是。所说的亲人自然是指秦雅。
一旁的哈克感受到唐亮如此强烈的恨,暗自隐伤,之前那个善良得脸血额虎都搭救的兄弟,现如今心中只有恨。
说话间,早有一块熊熊烈血飞碎在地。
反抗军军心高涨,打开城门,冲杀而出。唐亮亲自指挥队列,队列恰如长矛,巨人强大的战斗力是矛头最前,其后依次江、铁、林、黄派军队,空中自然是羽人负责。队列两侧是盾牌兵,靠内是长矛兵,大刀兵在中间。唐亮居中,一只手抓剑,一只手紧紧拽着济盈,生怕她离开半步,恨不得藏在口袋里。
敌强我弱,如果分散突围会被敌人逐个围杀。排列此队列,唐亮意在集中军队冲击力,如利矛刺破包围圈。而空中的羽人可以保护不受巨鸦的居高临下偷袭。
开战伊始,果然司马苛的军队如潮涌一般扑来。空中的羽人早早就于巨鸦骑兵接触大战,司马苛指挥部队急速指挥侧翼部队快速迂回,把唐亮整个军队团团包围。
怒狼不断地向巨人扑咬,巨人的皮糙肉厚,不伤丝毫,倒是怒狼被巨人一抓就一个,“喷”一声便被巨人抓成肉泥。带头的都仇更是勇猛,一抓就捏死一个怒狼,一抬脚又是踩死一个。遇到骑兵,巨人对付的办法更是简单,抬手一拨,就是一片的人仰马翻。
敌军的步兵紧紧地围着长矛的矛柄部位,一直猛攻。各反王指挥盾牌兵顶住,长矛兵藏在盾牌后,借助着长矛的长度刺杀敌军。有盾牌兵倒是里面的马上补上,偶有敌军冲进去,也是被里面的大刀兵砍杀。不懂惧怕的怒狼一个劲地往里扑,咬死不少士兵,不过很快就被戳成筛子。
司马苛见巨人不好惹,暗算要破唐亮额长矛队形,只能从中间突破。急调骑兵绕过巨人,直插矛柄部位。骑兵的冲击力自然比步兵强,虽然有一部分骑兵在靠近时,被唐亮军队密集的长矛捅死,但还是很快把长矛队形冲断成三截。危机时刻,唐亮马上示意各位反王,赶快指挥部下赶快把长矛阵型衔接起来。
眼看长矛阵就被分解,战场的左侧突然飞来一个大锤。那大锤足有八百多斤,速度疾风,重重地砸在在长矛阵附近。那撞击如雷般,轰一声巨响,尘土漫天。地面如蛛网四周龟裂扩散而且,旁边的敌军全部震得七窍流血。
个认识的士兵惊呼:“震荒锤。”随之而来一身呐吼:“努横来也。”冲天的喊杀声无法掩盖这声吼,可见来人之威。
约三万人马快速冲杀而入,战场上人数一下子增加了三万人,阵势更是浩大。一时间司马苛的左侧外围部队乱作一团,努横的军队冲击力很强。
司马苛见有奇兵出现,马上调整兵力分布。把进攻唐亮的军队的骑兵分出一半,快速反应到努横的到来。
亮见进攻减弱,即刻命令各位反王反击,几番拼杀,还是重整了长矛。但伤亡重大,长度大大不如之前。
克驾驭着云雕在空中无敌,巨鸦断不是云雕的对手,但羽人就不一样。毕竟是少打多,羽人伤亡很大,尸体纷纷如雨下,此时早已经减员一半。哈克也是来回相救。
众将士在唐亮的指挥下,个个拼死,在密集的敌军方阵中硬生生的开出一条血道。
看巨人带头就快刺破司马苛的包围,见情况不对,司马苛马上传令,抽出一部分巨鸦骑兵对付巨人。地上的敌人巨人倒是不惧,但笨拙的身躯对来去如风的巨鸦骑兵半点办法都没有。伸手抓够不着,而巨鸦骑兵凭借着高度,纷纷往巨人的脑门投掷长矛。此时的羽人数量应付不利,保护不来巨人。不会儿,好几个巨人倒下,如一座山轰然倒下,连带压死一大块敌军。脑门都插满了长矛。巨人皮糙肉厚,但脑门是唯一个死门。
都仇怒目胀大,但也是不可奈何。唐亮吩咐周围士兵保护好济盈,快速跑去都仇身边,示意了几下。都仇马上会意,即可抱起唐亮用力往上抛。唐亮飞腾而上,眼疾手快抓住一只巨鸦的爪子,一个翻身便上了巨鸦的背上。上面的骑兵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推掉下去,接着一剑砍断巨鸦的脖子。纵身一跃又准确不误地落在另一只,如此斩杀了十几只巨鸦骑兵。巨鸦血淋淋地刷刷往下坠,哈克也来助战,云雕一个挥翅,飓风一阵就扫净一片天。巨人的空中压力小,带着大队自走得更快起来。
头一看,唐亮见司马苛正在不远处。马上叫哈克驾驭云雕过来,“敌人太多,这样下去很难突围。擒贼先擒王,前面的司马苛你看到了吗?”他指着就在不远处司马苛。
司马苛此时正在聚精会神观战,身着华丽盔甲,坐着一匹高大的黑马。哈克冲着唐亮点了点头,二人示意云雕快速向司马苛俯冲。司马苛旁边的卫队,马上搭弓上弦放箭。靠近地面的时候,唐亮跳了下来往司马苛杀去,而哈克在空中掠阵,帮忙清除一些唐亮盲点地方的敌人。
些卫兵个个都不弱,唐亮冲了几次,都走不到几步被压回来。司马苛依旧很冷静,只是蔑视着望着,觉得此乃自不量力。唐亮很快被围住,哈克先下来解围,但密集的箭阵让云雕靠近不了。
王下令,不准伤害王子。”司马苛对卫兵道。他原本想久困住仙镇,最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全歼反抗军,但后来得到唐亢即刻进攻的命令,这才这么着急进攻。
筋疲力尽的唐亮一听到‘王子’,心中的恨熊熊燃烧起来,感觉体内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急窜出来。怒吼一声,手中的剑往司马苛用力一挥,一道烈光飞去。司马苛马上举剑挡去。
铛”一声,只见手中的剑被震得粉碎,而他更是口吐鲜血落马倒毙。唐亮又连续挥出几道剑气,周边的卫兵一下子全倒在血泊中,剩下的卫兵们大惊,个个木鸡般呆滞。紧接着又一道剑气,足足二百多的卫兵完全被杀。
主帅被杀,强大的军队马上溃散,最终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
反抗军损失过半,不过还是取得胜利。众人沸腾,高呼:“英雄...英雄...”
众人都在欢呼胜利,只有哈克愁容满脸。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兄弟正在一步一步陷入仇恨的泥潭,刚刚的力量也是被心中的恨激发的。
一个黑肤大喊走来,用粗重的声音叫道:“哈克兄弟,没想到你还活着。”努横满脸欢喜,哈克同样。自从阳王兵败,他们都各自以为都被杀,如今现在在此见到古人自然高兴。
今日如果不是将军你赶到,可怕我们寡不敌众。”哈克心怀感激道,随着年龄的增长,哈克早就不喊‘炭叔叔’,而是直呼努横之前军中的军衔。
只要是反抗军队的难,就是我努横的难。况且还是哈克兄弟。”努横说完,二人开怀大笑,一是幸喜大胜,二是性情使然。济盈也跑上来,三人热聊一番,恨不得把十几年的话都聊完。济盈之事,努横自然知道。
仙镇附近驻扎的第十路人马其实就是努横的人马,当年阳王全军覆没,努横侥幸突围,而后突围出去重新拉起一队人马继续反抗黑工。传信的羽人把请援信送到努横手中,苦于路远,所以今天才赶到。
哈克为努横介绍了唐亮,虽说是粗汉,但见唐亮如此变化,还是不免多愁善感一番,说了大堆什么物是人非之类的寒暄话。此时的努横虽不如当年气壮,早有些许斑白的短须,但神采依旧。
场战争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多支军队都减员过半,尤是羽人。万人队伍剧减,战后只剩不到三百人,当然数倍于他的巨鸦骑兵更是伤亡惨重。
敌人援军马上到来,众反抗军都各自散去。努横极力邀请哈克和唐亮加入,但哈克以要照顾新济盈为由拒绝,只好悻悻而去。
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死了十万多人。看来我也已经厌倦了,现在特别害怕看到这般情景。”众人散去,哈克放眼望着战场,尸体遍地,地上尽赤,心中怜悯骤发。曾经身经百战,在身边倒下的敌人无数,眼前倒下的生死兄弟更是记不清。久而久之,自然心生厌倦。
才还冲杀声震天的战场,一下子安静的只剩零零碎碎的乌鸦声,似是在欢呼。这些丑陋的家伙,肆无忌惮的啄吃人肉。
嘣~~”哈克连发三箭,正中靠近的三只乌鸦。几声惨叫声,惊起一大片。转而,“兄弟,你本可以不杀那些卫兵的,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他们是恶魔的爪牙,不该死吗?”唐亮言辞严厉地反问。从他的眼中哈克看到一股比之前更加浓烈的恨。接着唐亮又道:“不单单他们,杀害济盈的隐忧、欺骗我的南伯、还有杀死秦叔的黑工,我都不会放过的。”
自从懂事以来,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亲人关怀的人只有秦雅,父亲、母亲只不过是一个个陌生的名词。特别是唐亢杀死秦雅后,唐亮自认不再有父亲,有的只是一位仇人。
“司马苛并非平庸之辈,而你可以一剑杀了他,你不觉得不对劲吗?”哈克的口气开始急速,可见心中的忧虑。
“强大不好吗?”他风轻云淡地回答哈克。
“但那股力量你根本控制不了,保不齐还害了你。我们还是遵从秦前辈的遗愿,到海疆生活吧。”他知道唐亮体内有股不同凡响的力量在流淌,二十年前谷药前辈说是仙界,但最近唐亮的暴虐表现,着实让哈克担忧。此时的他几乎是在央求。
“不行。”一口否决,没有丝毫的迟缓,恨意愈发浓烈,“凭什么那些恶魔可以心安理得地生活,而我们就要生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愧疚之中,一辈子承受着煎熬。我必须要他们付出代价。”
哈克本想还讲些什么,但见如此便作罢。济盈由始至终都只是默默站在身边,一言不发的,不过内心里明镜似的。唐亮的变化,她看着眼中,忧在心中,但见连爹都没能说得上什么,自己只好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