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峰早就只剩一片残垣断壁,乱石被露霜风化的古老而沧桑。废墟上也早已经长出来新的树木,春来发绿,秋至枯黄,不过废墟上的树木没人知道它绿了多少次,枯黄了多少次。
一天,仙音山脚下的一个的小镇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旅客。这个镇子名住仙,人口不多,只有一万人左右,所以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这位旅客的到来,引起了不少的骚动和议论。
旅客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体微瘦,个子和平常人无异,只是神情在人群中略显呆滞,加上衣服褴褛,像是和世界隔绝了很久。他在镇上左问问右问问,问的问题也很奇怪。
“你认识我吗,我是不是这里的人?”他拉着一位提着菜篮子的老妇人问。那个老妇人明显很生气,可能是觉得这是疯子,便甩开他的手,大声骂:“你这娃是不是疯子,我哪门子知道你是谁。”
问了十几个人,也被不和气对待了十几次。这位少年失落之色全跃然脸上,正当他垂头丧气地在路上走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叫唐亮。你不是这里的人。”
一听到‘唐亮’,青年脑袋猛然一痛,似乎他的脑袋对这个名字有感应一样。他转身看去,一位身着粗布,个子娇小的男子。男子扬颌盘手的走来,行为举止痞气十足。
“这位小兄弟,你认识我吗?”青年紧迫问道。
“不认识,但我看到你脖子那块玉写着唐亮二字,想必是你家人怕你走丢而写的。”男子指着青年的脖子。
青年低头看比较困难,便取下端详,见此玉浑身通白,唯独上面‘唐亮’二字金色,显得特别显眼。再加上衣服褴褛,根本没有遮住,这才被男子发现。
望着玉,青年脑袋又痛了起来,痛着他脸部痉挛。
“长得还挺俊的,可惜啦,疯了。”男子满脸轻鄙之情,连连摇头叹息。接着从自己的脖子上也取下一块玉佩,“喂,我问你啊,你哪来玉啊,怎么和我这么相似?老实回答,省的说本人欺负你外来人”他凶狠狠盯着唐亮补充问道。
他手中的玉佩果然质地和唐亮的一样,浑身通白如冰雪,一看便知它们原本是一块玉分裂而来的。不同的是一块写着‘唐亮’,一块由于面比较小,只能写着一个‘盈’字,
唐亮着实讶异,又见此男子不好惹,便如此回答:“不知道。我做了一个梦,醒来的时候就睡着那个山顶上,它应该是我在睡觉前带着的吧。”他给男子指了指那座山,就是仙音山的天峰。
见唐亮脸上没有半点说谎的痕迹,他便不再追问,不过他拉着唐亮便跑。不一会,他拉唐亮回到家中,三间简陋的草屋。
“爹,快出来啊。”男子对着屋内大喊。一位三十多岁,留着短须的男人应声走出。
“盈儿,怎么啦,这样大吼大叫,那里还像女孩子家。”男人嗔怪说道。他望了一眼后,怒意更浓起来:“你又暗自穿男装,看你今晚还用不着吃饭。”
唐亮这时候才明白,她是女孩子。
“爹,你别生气啦,你看看这个人的玉佩。”她把唐亮一把拽到跟前说。
刚刚一直只顾着责怪女儿,忽略了看来人。听了女儿的话,看见唐亮二字,又马上看脸部。他呆住了,像是抽空似的。兀自叫了一声:“臭小子。”
唐亮二人始料不及,大吃一惊。“你认识我?”唐亮小心翼翼问道。
二人人围坐在院子中,盈儿回到屋内还服装。“兄弟,你难道都不记着了吗,我是哈克。”哈克紧迫的询问。
“哈克?”唐亮脑袋越痛越烈。“你怎么啦?”哈克不能理解。
穿回女装的盈儿端着热茶娉婷走来,边说道:“爹,问他也没用,他一想头就痛,也不知道为何。”
“有如此怪病?”
热茶放在木桌上,还特意给唐亮送上一杯。此时唐亮痛觉消退,说了一声多谢。但抬头见到所谓盈儿脸的时候,唐亮脑海浮现一副若隐若现的画面,一个少女眼中含着泪,频繁回头却又是不断外门外走。
他失口叫了一声:“济盈。”哈克和济盈呆住啦,济盈望着唐亮说:“我爹没有和你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因为院子和屋内离得不远,就算是在屋内,也听得清楚院子里的谈话。
“我不知道,只是随口。”唐亮比他们还疑惑。
后来,哈克和济盈带着唐亮去找秦雅。那次空战秦雅并没有死,而是受了很重的伤没办法去找唐亮。现在和哈克一样隐居在此镇,他们之间经常来往。
秦雅此时早已经白发苍苍,不见当年俊朗。他见到唐亮无比开心,对哈克也是很感激。
“没想到,我们时隔二十载又重聚。”秦雅欢喜之色尽形于表。不过他这话倒是把济盈和唐亮搞糊涂了。
济盈问道:“秦爷爷,我们之前相聚过吗?”
“当然,你不知道而已。”秦雅打趣说道。
“别问那么多话,先听听前辈怎么解救叔叔。”济盈刚要发问,哈克马上制止济盈继续问话,像是在保护着什么秘密。
“我可没认这个呆叔叔。”济盈不服气。
安静下来后,秦雅对哈克说,“这是‘时间漩涡’的缘故,它封住了唐亮的记忆。”
哈克不知道时间漩涡为何物,追问秦雅。
“你有所不知,二十年前,仙人算到了这小子有九年劫难,为了让他度过便把他封进镜子世界。本想九年期满出来,但没想到这小子之前吃了太多苦,导致过之留恋镜子内的美满生活,被卷入‘时间漩涡’不能自拔。这也就是他消失了二十年的缘由。”
“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之前你也没有和我说过”哈克有点怀疑。
“当年痊愈后,见天峰被毁,而后满世界寻找你们,同时也在找出卖我大哥的恶人,直到五年前我收到仙人的指示才知道这一切,他还叫我留在此地等待,因此我五年前留在这里和你隐居。我并非有心隐瞒,只是不敢随便泄露仙人的指示。”秦雅向哈克表达了歉意。
“那你可有解救之法?”
秦雅点了点头,但脸色暗淡。哈克猜到不简单,便问:“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雅无奈得又点。坐着一旁的唐亮虽然不认识此二人,但依稀听得明白他们在帮忙,所以坚定地向秦雅表示愿意接受任何痛苦,只要能恢复记忆。
见唐亮如此坚决,秦雅倒是信心了不少,径直走到一个木架前,拿起一个一本书说道:“记载解救之法很简单,放血即可。血乃人之精华,时间之结晶,它流经周身,若是想解除‘时间漩涡’就必须将其排出,放血就是为了排出‘时间漩涡’。但难于控制,若是放多危险,放少没效果。”
济盈侧脸盯着唐亮,用食指点了几下唐亮的脸颊,“你怕吗?放血哟。”唐亮只是瞟了一眼没有理会,一心只在秦雅那边。济盈见没人理会,自己无趣便离开。
决定好后,大家都没有过多废话,万事准备完毕。秦雅在唐亮的两只手掌是个划开一道口子,“你现在要放松,让血自然流出,每半刻钟我会问你一个问题,直到你回答出来。”
实施并不顺利,秦雅已经问了好几个关于二十年前的问题,但唐亮都没回答出来。血排的越来越多,眼看他脸色越来越差,一旁掠阵的哈克心急了起来,“前辈,我看他快不行啦,要不要先停止。”
“不行,如果这一次成功不了,第二次就更加危险,所以我必须功毕一役......”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不清,迷迷糊糊之中......
“亮儿,你今日有没有练功和阅书?”一位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中年男子询问自己。
“父亲,今日还没阅书,因为‘三剑断’太难了,第三剑我还是学不会。”自己手中拿着一把很特别的剑。
接着那位男人教自己练起功夫来。但不知道为何,不管怎么看,都看不清楚自己叫为父亲那个人的脸。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唐亮惺忪地睁开眼睛,警惕环视一圈,一间简陋茅屋,自己躺在竹床上。
窗外传来款款的少女嬉笑声,他好奇地往外望,见一位女在和一只巨雕在玩闹。等看到少女脸的时候,一下子这个人呆住了,“济盈。”
本想大声呼唤,一个人突然走进来,唐亮回头看去,脱口而出:“哈克。”虽然小子的哈克已经比他已经中年长了二十,但当人熟到一定程度后,就算不看脸,双方都可以认得出来。唐亮和哈克就是如此。
镜子时间和现实时间不同,再加上哈克多年奔波,二人岁数虽然相同,但如今唐亮脸庞犹如二十少年,而哈克已有胡须。
“你这个臭小子终于醒了,还以为你还要再睡上十天呢。你若不是说出了‘三剑断’,恐怕你的血早就干。”哈克见唐亮醒来,心中难免高兴,不过并没有过多流露。久别重逢,二人莞尔,二人在屋内相对而坐。唐亮给哈克讲明了当年仙音山选择留下的缘由。而哈克也给他讲了二十来的沧海桑田,让唐亮在短短一个时候内补回缺失的二十年。
这才知道二十年来发生很多事情,当年自己进去镜子世界十天后,天峰被魔人毁掉。三年后这条消息才传到济盈耳中,她私自离开军营去寻找自己导致被隐忧杀害,死后灵魂被巫术化成女婴,也就是现在的济盈。又过了七年阳王军队孤立无援,在黑工大军强攻下全军覆没,哈克带着幼小的济盈逃脱,恰巧来到仙音山附近隐居,五年后秦叔叔也来到此地。
“是我害死她的。”唐亮悲伤堆满了脸,心更是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吃一样痛苦万分。脑海一遍遍回忆着二十年前的一幕幕。
“别自责,命数如此。”哈克拍着唐亮肩膀,尽力安慰唐亮。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一切告诉她?纸包不住火的。”这个‘她’指的是此时的济盈,唐亮望着窗外,似乎若有所思。
“怕她接受不了,这么多年来我只告诉她我是她的父亲,其他的她都不知道。”哈克微垂着头,情到浓时些许哽咽。此时阳光投射在他头发上,唐亮这才发现年方三十二的哈克,头上竟然出现了白发,心知这些年他经历了太多的事,不免为其感叹。
接下来的一天里,济盈都缠着唐亮,问东问西,一口一个呆叔叔、怪叔叔。晚饭唐亮吃的特别多,似乎都可以把二十年的粮都补回来。
“爹叫我叫你唐叔叔,但看起来你比我爹年轻那么多,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叫叔叔不合适,如果叫哥哥又坏了辈分,该怎么好呢?”济盈放下筷子,双手托腮自言自语。
唐亮吃饭吃白了眼,根本没空搭理她,哈克更没空,因为要帮唐亮搞饭搞菜,来回张罗。
经过挺久的内心纠结和反复琢磨,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好点子,“我叫你小叔,好不好,这样的话既不显得我们年岁相差很大,又不坏了辈分。两全其美,你觉得怎么样?”
她伸着脖子问唐亮话,似乎很注重别人的意见似的。转眼的功夫不到,还没等唐亮回应,她突然拍案说道:“就这么决定啦,我以后叫你小叔,你叫我济盈。”
哈克禁不住笑了出来,而后唐亮也笑,“小叔就小叔,不叫什么呆什么怪就行。”
晚饭后,唐亮独自坐在院子里,也许是觉得发生了太多太多,现在想安静一会。天上布满点点星辰,再加上凉风徐徐,压抑的情感蠢蠢欲动。
晚空明月长依旧
人道事非谁能留
境内虚度二十载
梦醒爱人魂不归
从前作伴多遭难
如今一人难难说
济盈出来见他独自发呆,便靠近过去,问道:“小叔,你在想什么呢。你都白过了二十年,还有什么可想的啊。”见唐亮没有搭理,依旧安静望着天,她的好奇心更是被调动起来,跟着也望了一会天。不过在她的眼中此时天空除了星星,就是月亮,明白不了唐亮在此时的天空中还看到了岁月和思念。
趁济盈仔细望着天空的时候,唐亮回神看着她。在她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越发得刺痛唐亮的心。
“济盈啊,你今年多少岁?”
“十七”她头都不回。
“你不是一直追着我问吗,我现在和你说一个故事,想听吗?”再问济盈。
“嗯”她脸即刻转来,不暇思索地回答。
“二十年前,也就是你还没出生。你父亲当时还是个男孩,他和另外一个男孩保护着一个女孩。”唐亮停顿下来,望着济盈。补充说道:“她和你一样漂亮。”
“哦,我知道,都是美女。”济盈抢着自恋一番,后怕唐亮因为自己打断不讲下去,便说:“我不打断你啦,说吧。”
“我们为了逃避敌人的追杀,同甘共苦,虽然时间不长,但足以让彼此生死与共。后来由于某种原因,那个男孩选择了逃避,虽然说是为了保护某些人、某些事。从此不再和你父亲一起保护着她。三年后,她为了找那个逃避的男孩,私自离开亲人的保护圈。后来......”唐亮突然停住,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要用力压制着泪水和哽咽。
济盈似乎听懂了什么,突然严肃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后来呢?她是不是死了。”
“你觉得那个男孩是不是很坏?”唐亮故作洒脱一笑,不但不答反而反问。
“小叔,那个男孩是不是你啊?”见唐亮只是满脸愧疚并没有回答,便当成默认,又一时想不到怎么安慰。这时见哈克走来便回屋,把院子留给那个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