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悉低着头,“锦瑟,我只是想你能更加开心的过日子。”
“开心?所以师父是这样理解的?不,我现在应该叫你子悉吧,毕竟可能一会你也就不是我师父了吧,相信子悉你也不会想要我这般离经叛道的弟子吧。”
子悉的眼里闪着疑问,我扫了一眼又开始叙叙的说道。
“子悉?子悉你知道吗?我一直想这么叫你,我一直感觉师父不适合,只有子悉两个字才最适合你,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叫你的,是不是很讽刺,更可笑的是,我一直视整个盛金为我的敌人,我尽然不知道盛金的二皇子是沐子悉,真是该死啊,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锦瑟,我是想骗你的,你的仇恨太重了,你的心都快给仇恨蒙蔽了,我只是想让你摆脱它,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真是可笑,这样盛金存在的一天,只要现在这个国家还没有瓦解,就不可能忘记这一天。你让我站在敌人的土地上,看着敌人的繁华依旧,你让我如何面对我那些死去的亲人,你让我以后如何在九泉之下,让我的父母安息。”
我蹲在了子悉的面前,努力地将自己的愤怒压了回去,“子悉,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身份的吗?”
我看到子悉的眼里有着疑问,“子悉,你知道吗?你现在最多的表情就是疑问,许多的疑问。”
“锦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离宫很多年,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相信就是嫣然和鸩止也都不知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低着头,“是我父母告诉我的,子悉,你知道吗?是我父母告诉我的奥。”
日子轮梭着,又回到了三天前的那个夜晚,那个撕心裂肺的夜晚。
又是一年洛家的忌日,午夜之后,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了湖边,今年的冬天好像来的格外的晚,到现在都没有下雪,记得洛府没了的那天,好像一直在下很大很大的雪。也是在那年的风雪中我碰到了子悉。
我木然的想着一些琐碎的事,四年了,我还是没有一点点可以为父母做的,爹,娘,女儿是不是很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却什么都不能为你们做。
忽然一道黑影从湖边略过,我摸了一把眼角溢出的泪水,然后飞快的躲到了一边假山后面,我看见那个黑影稍微地停了一下,我心好像一下子被蹿紧,整个人七上八下。
这时候黑影又飞快的掠起,消失在夜幕中。
我从假山后面偷偷地探了出来,刚刚黑影去的方向好像是子悉的住所,我的心又一下子被圈住,然后飞快地向子悉的住所奔去,“师父,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到达的时候,我看见黑影直接从窗口跃了进去,房间里也没有传出来任何的打斗声。我小心的靠近那栋房子,却也不敢离的太近,不然以师父的武功一定会发现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躲着师父,怕师父发现,但是直觉告诉我,这样做才是对的。
黑影进入子悉的房间,直接跪倒在地。我听到子悉问道,”你怎么来了?“
黑影用喑哑的声音说道,“二皇子,皇上身体病危,太子希望你能回去一趟。”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是凉的,牙齿紧紧地扣着嘴唇,假的,一定是假的,可是心底的凉气还是一个劲的往外翻,师父怎么可能是什么二皇子?
但是下面的对话直接把我打到无间地狱,那个黑影说到,“二皇子,现在盛金已经是内忧外患一片,太子现在很需要帮手,所以太子殿下真的很希望你能回去帮他。”
子悉摆着说,“你不要再说了,我考虑后会再答复你。”
子悉是盛金的二皇子?我的心脏再次被这句话给击穿出一个洞,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哪些过往的片段,我和子悉的记忆,只感觉心房之上好像开了一个洞,有什么东西,飞快的流逝而去。
我躲在那个拐角,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妖艳,眼睛直直的盯着房间里的那个男人,那个一直被我视为生命中救赎的男子,却忽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耳边又传来那个黑影的一句话,“二皇子,太子殿下让我问你,钥匙现在怎么样了?”
子悉的手微微一顿,没有人注意的到,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注意的到。
在黑影开口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死死的扣着子悉,师父,不要是这样,一定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为了钥匙,对不对?师父,求求你,千万不要说,不要承认。
寂静的夜,我听到子悉开口,用他惯有的冷清话语说着,“一切正常,告诉他不用在意,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子悉的话在无声的夜晚不断的放大,每一个字都直直的砸在了我的心脏之上,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相信谁?父亲,这就是你临终时的感觉吗?被自己最重要的人背叛?
心好冷,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从里冻成冰块,还是直直的看着子悉,夜风中,我无声的笑声,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妖娆,神情凄艳着。
那晚,我在子悉的窗口下整整坐了一夜,等天亮时候我才离开,回到房间,门锁了一天,当我在次站在子悉的面前已经是一天后。
再次见到子悉也只是为了跟他说,“师父,我后来会出嫁,嫁给宏天的太子。”
子悉在我身后好像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再次见到子悉也也已经是嫁衣加身,艳丽无双。
子悉听完我的叙述,拉过我的手,“锦瑟,就算我是盛金的皇子,可是我真的是想真心对你好的。”
我看着被子悉拉着的手,用最温柔的话语问着,“那子悉,你能告诉我钥匙是不是也是真心想要的?”
子悉眼里的光彩一下子暗淡了几分,“锦瑟,最开始我也是不知道的。”
我伸出一只手,挽起垂洛在面前的发丝,“那之后呢,还是有这想法,所以对我更好,想让我自己交出来,然后再说出所有的秘密?
子悉,你知道吗?如果你当时问我,我可能真的会跟你说奥,不过呢,现在说也是可以的,那钥匙一直不在我的身上,我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多年,你的心血也是白费了。”
子悉看着我,眼睛里的波澜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刚刚的慌乱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子悉平静的说着,“我知道。”
我素手勾起一缕发,笑着分外妖娆,“对,子悉,你当然知道我没有,当初不就是你救我回来的?那时候是不是就知道我身上没有了呢?那你怎么多年的心思是不是也算是白费了?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你是想真心对我好,想弥补我以前的伤痛?”
子悉平静的回答,“是。”
手尖的发丝一下子被我挣断,我脸颊贴近着子悉,暧昧的气息撒在子悉的面庞,“那子悉,你说我信不信呢?”
子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我身体推开,“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现在师父请你出去,今天是我的出嫁日,你在这里影响不好,我相信这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子悉喊了一声,“锦瑟。”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出去,子悉。”
微微地侧着头,我好像看见子悉的身影越来的越飘渺,好像回到了初见时的样子,我迅速的扭过头,不过,这样好像也和我没有了关系吧。“
红盖头一掩,推开门,门口站着子悉。鸩止,还有嫣然,一个不少,我掀起盖头的一角,微微地欠着头,“大家,锦瑟先拜别了。”
鸩止快步上前,子悉忽然喊了句,“鸩止,站着!”
鸩止回过头,望着师父,喊了声,“师父。”
子悉淡淡的说,“你要还是认我是你的师父的话,就不要过去,不然,你就不再是我的徒弟。”
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感觉面前的一切,好像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似的。
这时候来了一个丫鬟,她挽着我的手,我撂下盖头,让她领着我向前走去,低头,进了那顶花轿。
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
回首,他们还站在哪里,只可惜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终将艳丽的嫁衣蜕成纯白的缟素。
锦瑟,倒也真应了那句话,锦瑟无端五十弦。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我伸出手,雪花刚落到我的掌心便悄悄化去,闭着眼,昏昏睡着,好像回到了年少,那时刚刚和子悉相遇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