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把一家人聚到祠堂,正襟危坐,道:“今天当着老祖宗的面咱就把这家分一分,所有房屋折价和公中账目,老管家和账房先生都给结算清楚了,按当时约定分,房产对半,给佩烨兑成相应的银子去建宅子,宅基地是公中的,这份银子还要抽回来一半。我和环薇跟着佩举在老宅,公中的银子我扣出了一部分,剩下的一三六分,一成给环英,三成归佩烨,七成归佩举。老家的地,暂时在我手上,将来由谁当家再说,地里的收成,各家儿按份儿均分,环薇出阁的时候你们哥俩儿都得管,就这么定了。”
在坐的人都不吭声,环英一听还有自己的一份,脸色有些尴尬,道:“妈,怎么还有我的,我不能要,这……”坐在一边的环薇瞧瞧扯了扯环英的袖子,瞪了她一眼。
鲁氏并没有回答环英的话,而说:“你姐姐从小就跟我来到这个家,你们仨都是她背着抱着长大的,这一份银子要我说给的还少了,你姐姐出嫁的时候,是我糊涂,一分钱嫁妆也没有陪送,我这当妈的对不起她,往后你们兄妹几个怎么报答她是你们的事儿,心里都有一杆秤,我就不再多说了。”
环英听了泪水夺眶而出,连忙用手帕拭去,道:“当大姐的,都是应该的,妈,过去是我不好,火气太大,成天气着您,当年都是我不对。”
鲁氏叹息道:“你的心思妈明白,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佩烨的岳父还给了他一个好饭碗,我这儿也该帮你一把了,闺女啊,你甭记恨我,啊。”说着眼圈微红,但没有掉泪。
环英连连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这几年的疙瘩这么三言两语的就解开了,人生不就如此,纠结的事情未免过多,其实细细想来,真是有很多无所谓,结疙瘩、死较劲,到头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几句心里话说出口,一切都冰释了,那么再回头想,当时较这劲究竟图什么呢。
鲁氏说:“这回都安生了,要说啊这也没什么愧对祖宗的,男儿当自强嘛,从老爷爷那辈儿就一直分,可这老宅全由长子继承,我这一碗水也算是端平了,这眼看就秋收了,过后还得好好儿的过个中秋节,佩烨你那宅子自己看着办吧,我就不操这份儿心了。”
吴晴终于把建新宅子的愿望实现了,可她却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么高兴,脸上总是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不得了。静惠坐在对面瞧出了吴晴的羞愧神色,说道:“这就不用慌了,等秋收后再着手弄就行,这要起新宅子还得上头批才行,让你大哥去办。”
吴晴更加窘迫,道:“这事儿就不麻烦大哥了,已经给大哥添不少麻烦了。”
环薇急人快语:“嗬,不用大哥去给疏通疏通,能平白的在块空地上起房子吗?这会儿就甭客气了,目的终于达到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儿啊。”
“你给我滚出去!”老太太一拍桌子冲着环薇嚷了一声。环薇一时哑口无言,气的脸通红,泪水在眼里打转转,他一咬嘴唇,跑出了屋子。
“越来越不像话了!吴晴,这孩子就这样,你也甭往心里去,以后少搭理她就是了。”鲁氏宽慰道。
吴晴被环薇说的更加无地自容,但真是无言以对,鲁氏接着说:“西院那房子,我已经差人去请泥瓦匠和木匠了,尽早的修起来,让老爷在就泉之下也看着他这全换房子不是。”
佩烨忙说:“妈,西院的房子我来修,您和大哥就不用操心了。”
吴晴也在一旁随着说,鲁氏点点头:“那就这么着吧,算你们将功折罪,好了,都散了吧。”
在座的都站起来出了门,老太太竟然望着儿女们的背影流下两行清泪,默默的转头望着老太爷杨释泽的牌位,喃喃道:“我也不想分这家啊,可有啥法子呢,老话儿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是分了,就由他们去吧,我这身子骨是一天不递一天,晚几年哪,唉,我就该找你去喽。”
走出中院,静惠说:“这样吧,今儿中午就都到东院去吧,咱不喊妈了,就咱姊妹兄弟几个,久了没有单独坐坐了,趁咱姐姐也在家。”
“也好也好,就依静惠的意思吧,我让伙计叫桌菜去?”佩举问。
“让新来的厨子做吧,咱们几个随便吃点就行,主要是说说话儿。”静惠建议道。
佩举拄着拐杖,说:“那就听大嫂的。”
静惠对佩举说:“让他们去找找环薇,这一生气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一行人到了东院,巧姑忙拉着嵘梅出来相迎,一见大伙儿都到这边来有些局促,静惠笑说:“今天中午都在咱们院子坐坐,我已经吩咐厨房做饭了,你就不用操心了,一会儿去西院让百灵把礼儿抱来就行了。”
巧姑神色还是很局促,静惠谨慎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没有直接问,使了个眼色给巧姑就招呼佩烨他们进了堂屋。
几个人都坐下,静惠说:“我去看一眼德儿,马上就来,你们先说着话。”
来到东厢房,巧姑正给睿德换肚兜,静惠走到跟前问:“怎么了?瞧你,有点儿事情就挂在脸上。”
巧姑抱起德儿,非常愤恨的小声说:“小姐,刚才大姑爷让一个人过来找您,门房冯六儿跑过来把我给喊去了。”
“哎呀,说重点!”
“来的人说,虹姑奶奶给傻大小儿饭里下药了,下的砒霜!”巧姑愤恨的说。
静惠眉头一紧,警惕的看了看门窗,悄声问:“然后呢?死啦?”
“没有,邻居有人看着不对劲,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给救过来了,不知道是吃的少还是命大,没死!但情况不太好,大姑爷就请人过来给报信儿的。”巧姑神色紧张的说。
静惠绷住双唇,想了想,又问:“谁说的是虹姐姐下的毒?”
“来人说都传开了,不是虹姑奶奶就是她丈夫,这么大个累赘,他们早就想除掉了,至于真相,我就不知道了。”巧姑说。
“姐夫还算明事理,知道这得瞒着环英姐姐和老太太才来找的我,这事儿既然你拿不准,就千万不要再跟旁人提,这要让老太太知道了,可了不得!”
“嗯,我听你的,小姐,人家还说傻大小儿肚子疼的时候就咒骂房大明死了棺材抬不出门去,我见过傻大小儿好几次了,你看着他傻啊,心里可都明白着呢,要不是他们下毒,他怎么能骂他呢?”巧姑絮叨着。
静惠凝眉踱步,也没有回应巧姑的话,道:“德儿给我吧,你一会儿去西院让百灵丫头把礼儿抱来,我先打发完他们再说。”
静惠早就有过疑虑,焦昀虹的性格非常阴柔,这种事儿出自她手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实在令人胆寒。昀虹经常话里话外的划着鲁氏去世后跟她父亲合墓,老太太为了那傻儿子一直不断的接济银子给她,可她都截住放到自己的钱匣子了。静惠作为长媳早就看不下去,可是没有到份儿上也不想闹的不和睦,毕竟不是一个窝里的孩子,她也可怜昀虹从小母亲改嫁,还得照料着个傻兄弟。
静惠走到堂屋,一看这几个人谁都没吭声,环薇也被找回来,垂着脑袋,几个人都干巴巴的坐着。她一点都不意外,知道每个人的心中所想,抱着德儿坐下,亲切地说:“瞧瞧,德儿,叔叔婶婶,英姑姑薇姑姑都在这儿呢,环英姐姐,我跟你说,你可得好好保胎,别跟我似的一着急把德儿生早了,您瞧,动不动就生病。”
环英走过来拍拍手抱过德儿,说:“嗨,就我这脾气啊,难改,动不动就发火,有时候也怪后悔的,吴晴啊,你别跟姐姐一般见识,啊。”
吴晴正发愣,听到环英说话,忙说:“姐姐您说哪里话,也是我糊涂了,话没说清,闹了误会,还惹得都分了家了。”
静惠说:“弟妹,没什么不好,兄弟俩分了家也还是兄弟俩,各有各的日子,你啊,也别多想了,昨儿我在祠堂说那些话也不是我的本意,嗨,也不多解释了,咱们哪,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静惠接过德儿,微笑着又坐下,环英道:“得,我这当姐姐的还跟着你们沾了光了,跟咱妈这好几年的心疙瘩说解开就解开了,佩举佩烨,你俩也都表表态吧。”
兄弟两人一起抬头,都要说话,又都打住,刚要再说又碰在一起,又都闭嘴了,环薇听到了,本来阴着脸,扑哧一声笑了,又马上板住脸。环英也觉得可笑,道:“老大先说。”
佩举说:“原想着,咱们好端端的家,团团圆圆的过,还不到分家的时候,就算咱妈哪天没了再分,我也不会亏待佩烨两口子,用不着那么着急,也许是我多心了,既然分开了,就这么着吧,不过是不在一座宅子里罢了。”
环英点点头又对佩烨说:“你也说说。”
佩烨吃力的挪了挪腿,支支吾吾道:“我就我就不说了吧,往后家里的事儿我肯定还,还是要帮衬大哥大嫂,哥,我错了,你就别再怪罪了,我这找个地缝啊都想钻进去。”
佩举现在也想开了,反正也攒不起来倒不如顺水推舟了,玩笑道:“还是先养好你的腿再去找地缝吧,咱们也别这二坐着了,不如葡萄架下面喝两盅去得了!”
环薇见他们都烟消云散了,自己才不会没事儿找不痛快,乐了:“这主意倒真不错!我梅子呢?半天儿了怎么不见她了?”
静惠道:“跟着赵四儿呢,赵四儿会功夫,唉,我这生了个什么闺女啊,竟然喜欢舞枪弄棒的。”
环英接过话茬儿:“嗬,可不是吗,我们院儿里的小杜是镖局的,梅子啊进了院子就拜师傅了!哎?我正琢磨呢,把那小伙子跟咱们环薇说和说和,人家出去押镖了,还没回来。”
环薇听了脸一阵通红,恼道:“姐姐!我去找梅子了!”就跑出了厅门,众人哄堂而笑。
佩举搀着佩烨跟在环英后面出了厅,静惠在最后面抱着德儿拉了拉吴晴的手腕儿,故意大声说:“弟妹啊,你过来看看我铰的花片子好不好看,挑几个。”
吴晴回头,静惠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点点头就有走了回来。
“嫂,怎么了?”吴晴问道,这会儿她心虚的很,生怕静惠给她撂个难。
静惠把巧姑说的事儿跟吴晴又说了一遍,吴晴听完气的一拍桌子,道:“这种挨千刀丧良心的事儿,跑不了他两口子,一个阴腔阴调,一个就是地痞流氓,我看八成是嫌傻大哥累赘了。”
“你小声点,这要让咱妈和环英姐姐知道了还得了,咱俩毕竟是老太爷的儿媳妇,管多了也不好,咱妈一直怕惹闲话让虹姐姐照顾着傻大哥,谁想到出了这事儿了,不过咱也没有证据指明是虹姐姐两口子干的,这毕竟是亲弟弟啊。”静惠冷静的说。
吴晴这会儿巴不得多巴结巴结她大嫂,让自己这心里好受一些,忙说:“嫂,你发话吧,你说怎么着,咱立马儿去办,不行咱就找人揍他们去!”
“咱们先瞒着妈和环英,吃了饭后晌咱俩去看看。”静惠说。
“咱俩?那个房大明,咱俩去万一有点儿事不吃亏吗?要不叫上大哥”吴晴担忧道。
静惠笑了,说:“我给他八个胆子,动咱一下试试,你大哥那脾气可不行,佩烨这腿也不好。”
吴晴点点头,道:“嗨,他的腿就算没事儿也去不了,后晌咱们就去,看我不骂他个四脚朝天!”
静惠又担忧道:“你这身子能成吗?”
吴晴道:“嗨,不是什么大毛病,吃着您给抓来的药慢慢就好了,但是吓得我心里哆嗦是真的。”
“没事儿就好,走,咱出去吧。”静惠其实知道她没什么大碍。
兄弟姊妹几个坐在一起,虽说心里还都有不痛快的地方,但好歹没有因为分家把脸撕破,有静惠在中间攒着,既保住了兄弟的情意,也不枉老太太的信任与嘱托。
后晌,老牛赶着马车带静惠和吴晴来到环英的铺子,卢航乾一见两人进屋,竟然手足无措了,忙说:“大弟妹,二弟妹,你们来了,环英没跟你们回来啊?”说着就擦椅子,端茶水的招呼着两人。
静惠亲切的说:“姐夫您别忙了,我们待会儿就走,我留环英姐姐在家住几天,养养身子。”
航乾忙说:“也好也好,这几天忒忙了,我也怕闪着她,有劳二位弟妹照顾了。”
吴晴道:“姐夫您客气了,自家人应该的。”
静惠看到航乾用两只大碗分别给她们到了水有些可笑,吴晴更是觉得滑稽,但都知道航乾是个脸皮儿薄的人,没有表现出来,航乾道:“这没有茶杯,使俩大碗,呵呵,环薇哪回来都捧着碗咕咚一闷儿!”
静惠忍不住笑了,吴晴嘀咕道:“有几个她那样的疯丫头啊?”
静惠胳膊肘顶了吴晴一下,转而严肃的对航乾说:“姐夫,你给传去的消息我都知道了,我和吴晴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航乾甩着手,生气的说:“我上午正忙的不得了,人家听着信儿的就过来跟我说了,这我也没主意啊,只能托人去到府上找大弟妹你了,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不!”
静惠问道:“姐夫,巧儿这丫头也没跟我说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毒啊?”
航乾肯定的说:“我看不是昀虹,再怎么也是她亲弟弟,我看得是那大姐夫干的了。”
静惠道:“且不说别的,房大明跟着虹姐姐操扯傻大哥也确实觉得冤,我以前劝过咱妈把傻大哥接到宅子里,妈是怕引起麻烦就没同意,按季给虹姐姐银子,这数儿照顾一个人那是绰绰有余了,还是出了这事儿了。”
“他冤,那也不能把人往死了整啊,这不是造孽吗?”吴晴气愤道。
“这是不是他们下的毒咱还真没证据,说是下的砒霜那也是别人传出来的,也不能偏信。”航乾说。
“无论如何,这事儿不能让妈知道,也不能让环英姐姐知道,我和吴晴一会儿就去看看傻大哥去。”静惠叮嘱道。
“我也去吧。”航乾问。
静惠摇摇头,说:“姐夫,你不能去,我这是要兴师问罪的,您去了就得罪了房大明,说白了您和他才是亲连襟儿,能不翻脸就不要翻脸,啊。”
航乾点点头,说:“也好也好,那你俩可别吃了亏。”
“大嫂说了,给他八个胆子他都不敢动我们一下,姐夫您忙吧,我和大嫂这就过去了,老牛,进屋喝碗水,咱们走了!”
老太太鲁氏不知为何心里老是犯堵,又点起了她的水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说:“赵妈,我这心口啊,老是犯堵,你说说。”
赵妈宽慰道:“您啊,这两天的心情肯定好不了,八成是这几天憋闷的。”
鲁氏说:“唉,这就不孬了,分了也好,起码没跟别人家似的分家分的都撕破脸了,这虽说也吵架了,好在我这几个孩子啊还算都明事理。”
赵妈说:“这也多亏大奶奶中间调着,不然这弟兄俩也不见得不闹一场。”
鲁氏吐了一口烟,用力眨了眨眼睛:“这眼睛一天比一天花了,唉,静惠这孩子,也难为她了,往后把这家都交给她管我呀咽气儿也咽的踏实,我这几个孩子都不如一个静惠能干。”
“二奶奶那除了有点儿私心,占点光什么的,别的我看也挺好,该出力的出力,该忙活的也没掉下她。”
“这倒也是,但邀功的时候也少不了她,光进不出,腿脚倒是不吝啬,跟她娘一个脾气。还有环薇也是,什么都跟环英学,环英又好管事,瞎胡闹。”
“又把烟袋子点上了!啊?不知道自个儿肺不好啊!”环英进了门就嚷嚷。
鲁氏赶紧把烟丝磕出来,笑着说:“说谁谁来,不抽啦,再抽又该挨吵喽。”
赵妈给环英倒了杯水,环英说:“赵妈,您以后看着她点儿,不准她再抽烟。”
“是咯,大姑奶奶。”赵妈笑着说。
“妈,我这右眼皮子跳半天了,人家不是说左眼跳……”
“去去去去去,一边儿去,刚消停了,你就是这几晚上比我还操心,没睡好,去我屋里躺一会儿去。”鲁氏玩笑道。
静惠和吴晴挺着腰板儿进了房大明的宅子,房大明的声音很大又非常刺耳,他长的高大肥壮,满脸横肉,说个话不是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就是浑身晃,一见静惠和吴晴到了,大声吆喝着:“哈哈!是大奶奶和二奶奶来啦!这没事儿没事儿的怎么想起到我这坐坐了!”
吴晴跟在静惠身后没有吭声,静惠知道吴晴信誓旦旦的要骂房大明个四脚朝天也是口出狂言,一听这动静就害怕了,她才没有那个胆子。静惠似笑不笑:“怎么大姐夫,不待见啊,我这不是来看看您和虹姐姐,哦,主要还是瞧瞧傻大哥,妈说了,今年要是照料的好银子给翻倍!让我来瞧瞧人还好吧。”
“好着呢!好着呢!你看看,还让老太太挂念着!头前儿给的银子就不少啦!”房大明的声嗓恨不得把屋顶能掀翻,吴晴听了这动静却心虚的不行,静惠倒是非常镇定。昀虹听到有人来,正要从小阁楼下来,一看是静惠和吴晴,马上转身躲回去了。但并没有逃过吴晴和静惠的眼睛,吴晴扯了扯静惠的衣服,冲小阁楼上使了个眼色,静惠会意轻轻点点头。
“傻大哥呢?我去看一眼他,妈还让捎来他最爱吃的桃酥,我得亲手交给他,不然回家老太太又该唠叨着问了。”静惠说。
“哦,今天他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正疼的躺在床上呢,别让他发了癫再伤了你们,还是我转交吧!啊?”房大明拍着肚子大声的吆喝,其实他心虚的不得了,生怕静惠是知道了原委兴师问罪来的。
静惠说:“我有日子没见他了,这生了病更得去瞧瞧了,我记得是这个屋吧?”
静惠说着就要往屋门那走,房大明脑袋上渗出了汗,故意挡在静惠跟前,说:“我说大奶奶啊,这傻兄弟睡觉不穿衣裳,一挂东西露着,您进去不方便吧!”
静惠也顾不得许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就得说鬼话,静惠也学着房大明的声嗓道:“嗨,这爷们儿身上的玩意儿咱又不是没见过,他这脑子不清不楚的我怕啥?”
这从未听过静惠说粗话的吴晴人都傻了,转眼看到那房大明一愣,有点挑衅的口气故意道:“大奶奶没少见过爷们儿身上的玩意儿吧!”
静惠受到侮辱,恼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但又不好直接冲突,故意开着玩笑说:“你忘啦?我把你从小抱大的,那自然是没少见,现在个儿都长这么高啦,那东西还蚕豆那么大吗?”
吴晴听了扑哧笑了,忙用手帕遮上嘴巴忍着,阁楼里的昀虹气的咬牙切齿的,房大明没想到被静惠给奚落了,但仍然不肯让静惠进房门。静惠一看房大明这跋扈的气势,这么碰鼻子回去这趟可就白折腾了,看来来软的是不行了。
“当真不让进?”静惠质问道。
“哎呀哎呀,你一个娘们家,他光着屁股呢,还是走吧走吧!”房大明粗鲁的说,“东西撂下,赶紧走吧,我要出门了!”
静惠低下头顿了顿,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变得异常凌厉,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再敢拦着我,咱们可就得换地方说话儿了大姐夫!我敬着你,可别不识抬举!”
静惠这个样子别说房大明了,在身后的吴晴见状都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这大嫂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厉害了,令她十分意外。房大明非常尴尬,但想想厉害关系,只好服了软,又嬉皮笑脸道:“好!好!我这不是为大奶奶你着想吗,你要不嫌弃,那就进去吧!”
说着就要走开,静惠却厉声道:“站住!”
房大明脑门的汗已经快要成河了,故作轻松的晃荡着转过身,问:“怎么着,大奶奶二奶奶,你们进去就是了,我就不陪着了。”
静惠绵里藏针道:“诶,大姐夫,您说的也是,万一有个闪失也不好,有您在跟前还好些,真出个好歹的省的人家再说你的是非。”
房大明知道躲不过,吆喝道:“好!好好!还是大奶奶厉害!跟我来吧!”
房大明走在前面心里已经七上八下,静惠给吴晴互递眼神,显见得,从房大明的无赖和躲闪中能够看出此事是他所为。从一个人的心理角度想,娶了房老婆还带着个傻兄弟一起养着,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何况时间也很长了,虽然老太太那一直给着银子补贴着,但于昀虹来说实在是操够了这份儿心,于房大明讲是弄个傻子在家里十分多眼。可无论如何,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去协商,而不是取人性命,有伤天和。当她们进了屋子,看到了嘴唇发紫明显中毒状态的焦大小,房大明该作何解释?躲在阁楼里的昀虹又该作何解释?静惠和吴晴又该如何去应对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