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好吗？”以前阳光的般的男孩，经过一次蜕变，沙哑的声音似乎已经不可能变得像原来一般洪亮。那空洞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陈晓成苦笑看着岑紫佳。
看着眼前这个邋遢的乞丐，岑紫佳也是五味杂陈，愣愣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她对陈晓成没有别的感情，但却始终把他当成朋友一般，而矛盾的是又不像是一般的朋友，却又并不夹杂超一般的友谊...
“那晚...”本来想说那晚的事，可字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陈晓成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突然变得情绪失控，而是一直保持一种微笑的姿态，仿佛说的那些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是的，那晚以后，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陈晓成的话没有半点隐瞒，说的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坦然。
岑紫佳睫毛微挑：“怎么，你变成这样理所当然？你觉得你应该变成这样？”
陈晓成苦笑摇摇头：“看来你还是不懂我在说什么！”
“好吧，我想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略微的停顿一下，岑紫佳柔声道。见陈晓成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拍打了他一下。
陈晓成坐正身子，把那十块五毛钱递给她：“自从我向李青下跪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了尊严，当时我觉得自己好无能，我把自己关起来...可是越是想起在他面前犹如一条死狗一般的模样，我越是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拼命去保护你，去保护自己那“可贵的尊严”，可是！”说完他面色一沉。
“可是我一想到和他们拼命的结果，我却是无数次的退缩了...，知道为什么吗？”陈晓成苦笑摇头。
“因为我害怕，我怕我会失去我的手；怕会连命都丢掉；更怕的是..丢掉的命没有任何价值，也换不回来任何他应有的报应...很自私吧！我当时脑海里早就没有了你在旁边..”陈晓成依然镇定自若的述说。
但岑紫佳同样没有因为听到他的话而有任何反应，依然坐在旁边温柔的看着他！二人已是沉默。
片刻后，岑紫佳微微一笑：“尊严？值几个钱？没有尊严的人我见得多了，人家不还是好好的活着？”
陈晓成眼色一凝，好奇望着岑紫佳。
“那些想武侠小说里的英雄气概，在真正的现实里，能见到多少？上学时，打不过个子高的被人家打，现在照样活着；读书时，从来都是第一名的学生最后却没考上大学，人家依然活着；工作时，经理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还是得活着！尊严如果能卖钱，我相信肯定有人会毫不犹豫的卖掉尊严来换钱！比如我爸...”岑紫佳嘲讽的笑道。
陈晓成听了这话确是也没有反驳，他分开额头前凌乱的脏发，看了岑紫佳一眼：“知道，我坐在这个街头，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在想什么吗？”
没等岑紫佳说话，他挥了挥手：“我在想，我以后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活着，小时候，我看见了月亮前的奇景，我相信，我的一生肯定会丰富多彩，所以我走出了大山，来到城市。以前再大的耻辱，我都在想过段时间就会过去的，可是我发现我的仇恨心和野心每天都在膨胀，尤其是李青这件事，我甚至想立刻找到李青，然后朝他背后捅上几十刀！”说着他眼里充满了向往与狂热。
岑紫佳担心的看着他，真怕他会真做出这样的蠢事来。然后陈晓成再度的挥了挥手。
“可是，后来我在公园睡觉遇到一个乞丐，他威胁我，问我要500块的钱，说是因为我占了他的位置。”
“我给了他一百，但条件是...让他用手里的铁棒，满足我一睡不起的愿望...”
岑紫佳听着揪心，陈晓成却是讲着随心“乞丐跑了，被我吓跑了，我本来以为他会毫不留情的下手...后来半夜醒来，看到那满天星辰我就在想：人生到底是什么？是一场梦？是一场空！有什么值得我们用尽全身力气去守护？去追求？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生命！”
“呵呵，人生只是为了生存，生存的更好！不管是赞扬还是指责，不管是付出还是回报，统统都是为了自己！因为等我们死了，可能就什么都是空。后人如何评判我们，那都不是我们的事了，所以，我不能因为这种廉价的尊严而跟李青去拼命...你说呢？”
岑紫佳皱着眉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是把事情看得这么悲观，会变得这么消极...其实在那天，那样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会这样做，没有谁会不先为自己着想，我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那只是你的看法，子非鱼，焉知鱼之苦？”陈晓成反驳道。
两人沉默许久，知道吴老师牵着豆豆再次出现在巷口。陈晓成朝吴老师笑了笑，便又低头沉默。
吴老师走到岑紫佳身旁赞叹道：“多漂亮的小姑娘，你看，豆豆，都快赶上奶奶年轻的时候了。”
岑紫佳双颊绯红，羞涩道：“谢谢奶奶夸奖。”
“这段时间多谢奶奶可怜小子，小子感激不尽，豆豆，谢谢你！”陈晓成不再是以往的沉默，罕见的道了声谢。
吴老师慈祥的拉着她的手：“走，去奶奶家坐坐，奶奶请你们吃午饭。”然后看了看岑紫佳：“叫上你那些朋友也可以。”
说完也不等两人说话，便拉着二人走出巷子。
吴老师的家，在小巷子尽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是转过角落面前却是一大片的空地，空地另一头，有一栋老式的三层小楼。小楼门口挂着一个牌匾“苏城夕阳家政服务中心”...
走到门口，奶奶转过身：“这就是我家了，我儿子现在在家里工作，他很随和，你们不用拘束。”说完，推开木门，先一步进屋。
吴老师的家很大，下面有客厅、厨房、餐厅、卧室、卫生间还有一个小院，二楼还有书房和好几个卧室、客厅，三楼全部改成了宿舍。
当几人走进客厅，客厅有几个女孩子和妇女，奶奶先打了个招呼便介绍道：“这几位是我的客人，不是来应聘的。”
众人客气一番，奶奶便带着几人去了自己的卧室。
走进房间，映入眼帘的是吴老师和自己丈夫的照片，整个屋子非常简洁，最多的就是照片。
吴老师慢悠悠的拿起一张照片，递给陈晓成：“这就是我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