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睁开眼睛,满眼还是黑乎乎一片。
靠着天使的特殊体质,她很快从那伤痛中恢复过来。
恢复过来的是身体,隐藏在她心中,很久之前留下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她揉揉自己的心脏,轻轻的对自己说“没事了,很快就会好了。”
映着微弱的星光,她爬出帐篷,看到睡的不安心的我,在漆黑的深夜露出笑容。
慢慢的,不带一点声响的爬到我的身边,小草也很配合她,没有发出一点沙沙的声音。
我的头发被她播到一边,把另一只眼睛完全露出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空气忽然变得更加清爽,森林的水气结成一滴滴小小的露水,滴在脸上,清新的像与地球接吻。
她轻轻把我抱起,向着林子深处滑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冰路。
如果我醒着,一定会制止她,她的能力依靠生命力来透支,怎么允许她为了无聊的事情伤害自己?
就算不无聊,也不允许她受到伤害,就算她自己也不行。
不知滑了多久,她终于放下我,让我靠在大树上。
天知道我为什么睡的这么死,天知道那个站岗的同伴在做什么,还好是小雨,万一是敌人,我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世界上也冤枉。
“黎明”她轻轻的叫我,还把手放在我的脸上。
空气变得越来越冷,尤其她的手,这时居然变得像冰块一样。
平时,她的手虽然凉却不让人觉得冷,那中凉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可现在不是,她在释放冷气,分明想把我冻醒。
左臂被冻的抽筋,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对我傻笑的小雨,还有微微发着冷光的圣痕。
“终于醒了,再不醒就叫乃天亮。”
小雨的语气还是那样调皮,这种语气与她的声音和体形并不匹配。
她长得不矮,与我差不多高,她的腿很长,不是一般萝莉的体形。她的脸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成熟,与年幼的调皮很不搭配。
她的眼睛却是性格的体现,一种很别扭的美,有着在任何时候不分地点恶作剧的目光。
看到她的眼睛就像看到了轻微的恶趣味,爱捉弄人的恶趣味。
“别用力量,尔不想活了么?”
连个懒腰都忘了伸,我赶紧抓住她的手,语气格外生硬。
她看着我的左手,又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手,很可怜的说“很疼。”
我马上想到差点打到她的那一下,身子居然崩溃似的后仰,靠在身后那粗壮的大树上。
犹豫了半天,昨晚所想好像都被抛空,只想跟她说对不起。
然而,摆出了嘴型却出不来声音。
她稍稍弯下腰,拉住我的手,温柔的说
“轻一点就可以,老朽允许乃放手了么?”温柔的声音,温柔的微笑,还有略显阴险的神情。
“乃懂么?”她问我。
“有什么我不懂的,问吧。”
感觉被她戏弄了,我稍微找回到自己的自信,我的骄傲也不让我过分的退让。
“深夜,被女孩带到偏僻的地方,还被她拉住手,乃知道这个女孩想传达什么?”
她的眼神越发的妖艳,慢慢也没了那份轻浮,只是觉得她含情脉脉。
我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能一直被她牵着走“知道,但我不认为眼前的女孩想传达那些。”
“所以说,乃真是万年小受!这种事还让女方主动,太窝囊了吧。”她的语气变得轻蔑,可那种温柔却没有消失,还让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某种期待。
忽然想到什么可以驳斥她的话语,忽然觉得嘴唇一阵清凉,舌头也是清凉的。
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抱住我,下巴点在我的肩膀上。
“老朽没开玩笑,是真心的,呐”她抱我抱的好紧,一种清凉沁入我的体内,可这却无法熄灭我心中被点燃的火焰。
他像一块温暖而且柔软的冰块,心脏感受到她心脏的跳动,她是右边心脏型的?
终于,我忍不住了。
也许力气有些大,怕再听到她说很疼,可双手已经扶住她的肩膀,紧紧的抓着。
“那种眼神不是爱情,是求死!为什么?”
终于,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第一眼看到她,潇洒甚至可以说帅气的她,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情绪。
慢慢的明白了,她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仿佛在一心求死。
她惊讶的看着我,双肩变得更加柔软,本就没什么依靠的身体忽然变得更加没有依靠,更加柔弱,仿佛随时会化了似的。
“你能看到我的心?”
她的声音变得颤抖,眼神忽然就崩溃了,没有一点故意的成分,慢慢的都是软弱。
她松开抱着我的双手,无力的后退了几步,低下头,让头发盖住了眼睛。
就是害怕把她弄成这样子,一直不敢问她,因为想不出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又遇上了大脑的空白领域,该如何安慰一个受了伤的女孩?说什么才管用?
“能告诉我么?”问,不经大脑的。
她神情消沉,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想说,但是很长,愿意听么?”
“想听”对女孩还要吝啬言语么?不是吝啬,而是我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
她的声音已经很小了,所以要靠近她,坐在她身边,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接近女孩吧。
“乃不是很骄傲么?应该果断的说老朽废话才对。”
她扭过头来,捏了我心脏一下“没有魅力,不果断,让人失望,废物。”
“想听”我再说了一遍,任由她对我做些什么。
她扭回头去,双膝合并,把头埋进膝盖里。
“其实,世界并不止这一个,除了幻灵大陆,还有一个叫做地球的世界,那也是人类主宰的世界。
老朽就是那个世界的人类,生在一个最富裕的家庭的富二代。乃不要纠结富二代的意思,老朽根本不把自己当成那些富二代的同类。
因为出身比较高贵,身边的一些人都是高贵的子弟,但老朽的思想逐渐走偏了。
经常看动画片,乃不用知道动画片是什么。经常看动画片,思维方式和那些骄傲的富二代越来越不一样,老朽开始用奇怪的眼光看世界。
然后才发现,老朽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没有真正的亲情也不会拥有真正的爱情。
没人真正看着老朽,有些看着老朽的外貌,更多的看着老朽未来的财富,还有许多看着老朽潜在的利用价值。
老朽变得越来越厌恶这世界,想知道出生在那世界的意义。
得出的答案让自己没法接受,但那确实是最好的解释。
我是个女人,拥有华丽外表的女人,来到这世界是为了繁殖的。
幸运的是,这想法产生的第二天就遇上一个人,那人叫左一鸣,性格比老朽还扭曲。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慌张,做什么事都显得异常沉稳,从来不懂得抱怨什么,即使抱怨好像也乐在其中。
做事可以三心二意,不厌其烦的对世界的事吐槽,有些吐槽很糟糕,有些吐槽却有着一般人听不出的哲理。
她是第一个不看我脸色行事的人,对我身上的吐槽点也无情的揭露。
开始只是觉得气愤,开始整她。
可无论怎么整她,她都坦然接受,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好像还在享受我们之间的斗争。
慢慢的,依赖上她,和她一起生活。
本想,这人生总算得到一个挚友,够了吧,只有这些时间就够了吧。
可世界忽然坏了,本来唯恐天下不乱,却没想到和她一起被神拉到这世界,然后遇上很多事。然后老朽死了。
被那赤宵剑贯穿,老朽还逞强对她说活下去,慢慢的,先失去了行动力,然后无法说话,然后听不到了,然后无法呼吸,然后看不到了,知道还睁着眼睛也看不到了。
然后是难以想象的痛苦,不可能存在的痛苦,然后知道她疯了,知道她屠杀了无辜的人,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那一刻,左一鸣,我最好的朋友心已经死了,她死了。
我再次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世界又变得与我不相关,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说老朽,我不知道。
在见到你之前,我复活了两次,一次想去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被一个怪物拍飞,不知道死到了什么地方。
第二次,召唤出一把冰剑,我自杀,却没想到还是没死成。不知在什么地方被你救了。
于是我明白了,人在完成神给的任务之前是死不掉的,所以,神给的任务就是繁殖。
正好看到了你,我想,是不是生下你的孩子就允许我死了呢?
拜托,活着太痛苦了,我想赶紧死,所以求你。”
我攥紧了拳头,没想到她是这样软弱的一个人,想打她,可现在真的下不了手,对女人出手的男人是最差劲的。
无论什么原因,男人没有资格对爱着自己的女人使用暴力。
“为什么不去救你朋友!”
“我不想么!”她提起自己的声音,好像生气了,不知在生谁的气。
“对她来说,我不是太重要的人!不可能,能救她的人在我们的世界!”
“你试过么!”我也抬高声音,自己的声音让自己耳鸣。
“没用的。”她的声音又低下来,抓起一跟小草,把它五马分尸。
我抓起她的衣服,让她站起来,胸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住,该爆发就必须爆发。
她太过分了,过分的让我觉得不可能得到她的心,她的心在朋友那里。
可越是这样,本能的争强好胜让我振奋精神。
“小雨,你给我听好!你很让我生气,我对你很失望!她不在乎你让她在乎你不就是了,你的朋友应该由你去拯救!你应该努力!
你是我世界中特殊的存在,请保持你的特殊,答应我好么?
我轻轻的掐住她的脖子,表情应该是个怪兽。
“听好,在你答应我之前,我绝不会碰你一下!不去自己战胜命运,永远活在痛苦中好了!”
她的眼睛开始睁得很大,很快,她的眼睛变得温柔,被掐着脖子还问我一句。
“乃不是男人么?男人不是对女人没有抵抗力么?”
“不要把我跟男人混为一谈,我要的不止是身体,你的心也是我的!”
她噗的一声笑,这里的气氛不再那么严肃。
“乃现在没碰老朽么?”
我马上也注意到这个缺陷,赶紧松开她,不再看她。
她离我近些,侧着脸看我的脸。
“刚才,眼睛瞪得好大啊,是不是想打老朽啊?”
我还是不对她说话,丢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现在对她说话显得我的誓言如此软弱。
扭过身去想回帐篷,天都微微泛出白色了。
她跟上我,到我的旁边,拉住我的手。
“好,老朽给乃面子,答应乃了。”
一步没走稳差点摔个跟头,这态度也变的太快了吧,刚才都快哭了的样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难道刚才在调戏我,随随便便编了个故事?如果真是那样,我能怎么样,好像被玩了似的。
“答应了?”停下脚步,我甩开她的手“尔在开什么玩笑!”
“乃说要得到老朽的心,没办法,老朽就是那么容易满足。”
她又低下头,低声对我说“不管有多别扭,这就是我,不知道你信不信。”
“我信。”
没有理由不信,相处了一段时间,稍稍能理解她的思维方式了,确实,这就是她。
听到我的话,她忽然来了精神,微笑着挑衅。
“哼,要得到老朽的心是吧,很不巧,老朽的心一直飞着。”
“就让她来主动找我。”我说。
“活该乃不珍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乃还等着老朽投怀送抱?不可能,不可能。”
她的脸都是红的,好像后悔当初做了很轻浮的事。
趁她不注意,我半条胳膊搂住她。
“给个肩膀,可以靠在这里。”
她的头搭在我肩膀上,不让我看到她的神情。
“哼,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记住,没有下次。”
世界树之巅,情感神叶息被战神的火焰保护着,她走到和他相遇的地方,这里也是他说那句话的地方。
我会保护你。
“你可知道,我要你保护我,不是要你的神格保护我,你说谎。”
她看到世界树落叶,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任何意义。为了她那不是错误的错误,战神下到了人间,又去接受那人间的生离死痛。
生为情感神,她再也没有眼泪,只能默默的心痛。去年此时,战神在此舞剑,她在这里唱歌。
今年此时,只剩下残破不堪的记忆。
哗!世界泉水喷涌而出,对人类来说,那是可以延长寿命的神泉。对她来说,那只是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生的续命泉。
那是对战神说的话,可物是人非,现在她只能对泉伤哀,昔日之泉竟成伤心之泉。
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赶紧抬起头,却发现这里还是那样的空荡,世界树叶沙沙,在安慰她还是揭伤疤?她不清楚,只知道。
心很疼。
“泉涌妾迎伤诺处。”
她无奈的说出一句诗,触景生情,原来心境真的会变成言语,就连神也一样。
“这是一场喜剧么?希望吧。”
战神之炎忽然变得强盛,像在回应她,更像在回应世间所有有这样问题的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