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山是一座没有人烟的荒山,因为里面每一寸土地长满了各色各样的树,人在里面行走都显得困难,更别说在这里面种东西谋生活了。大概有些时候,会有些山下村民因为没柴火了,然后过来打点柴。
正是知道来这里的人少,所以李天成才会在昨夜摸黑钻到山里来,也正是因为没有人,他现在才敢在这山中大摇大摆地晃悠着找吃食。
也许对有些人来说,这长满野树的山路是不好走的。但他李天成无所谓,打小为了锻炼真力,愣是在这山上混了两三年,大部分地方的路他都记在心里,再加上他体格健壮还有那鸡肋般的九级真力,这点难缠的枝桠,刺人的荆棘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这不,从中午出去,到现在傍晚回来,李天成的手里已经有了不少货色。一串鲜红的卢楠树的果子,一只有十斤重的肥兔子,一窝鸟蛋,还有一葫芦的清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反正傍晚到山洞的时候他已经是满载而归了。
用着土办法升起来火,兔子也被剥了皮烤上了,虽然没有加上什么作料,但在柴火了烧烤之下,冒着油光的兔子还是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李天成现在一边吃着酸甜可口的卢楠果,一边等着烤兔子肉。
小半个时辰之后。
“真他娘的好吃。”李天成一边啃着兔子腿,一边赞道,“要是再有一坛宋二娘酿的酒就更好了。”
柴火噼噼啪啪地烧着,照亮了小山洞,映红了李天成的脸。李天成的脸看起来没有太多出众的地方,国字脸,粗眉毛,深眼眶,高鼻梁,一个标准的男人脸型。不过此时这张脸上却多了一点愁容,刚刚的一声感叹让他想起来了这两天的遭遇。
原本只是在街上听听书,喝喝酒。还豪言壮语的改过名字,然后被人崇拜的打了一场架。刚刚有点活着的成就,结果现在就沦落到窝在这小山洞里面,不敢见人。
他现在恨,恨老天不公,处处跟他作对就算了现在还直接就把他逼上了绝路。他气黄柏劳,看的长得那么壮一拳就打死了。他忧,自己的老娘以后要怎么生活。他怕,以后自己到底要何去何从。
虽然李天成平时小聪明很多,脑子转的也快,但是现在这些悲愤,担忧的情绪一充斥在脑中,就让他边的愚钝起来,他现在真不知道,自己以后可以干嘛。难道真的就只能窝在这个山洞里待上一辈子?这样他不甘,也不敢。自己是男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懦夫般的活着,自己前天还说过,男人就要像赢无胤那样。再说,指不定哪天县衙的衙差就会搜到山上来,这里也还是不能长久待下去的。
李天成的眼神在这火光中渐渐迷离起来,这可不是什么饭饱之后的满足,而是不知前路的担忧。
“丫丫个呸的!”李天成突然骂了一句,“老子这命本来就是要没了的,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知道,在刚刚迷离的那段时间,李天成想到了什么,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天下这么大,难道没有地方给老子去?”李天成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小山洞是狗窝。我是人不是狗,怎么能在这里活着。”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在外面风风光光的死,在这里面待着他娘的算什么男人。”李天成啃了一口兔子腿狠狠地道。
也不知道这李天成是不是算想通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就这么自言自语几句之后,就可使大口吃着烤兔肉,很快就将一整个兔子腿消灭了,再加上之前吃的卢楠果,现在是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既然决定就算要死都死在外面,那么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准备的。他将火上烤的那些还没吃完的兔子肉用刀子全部割了下来,然后撕烂一件杜闻书给他的衣服,将切好的肉包起来了。“没想到这些废物还能在这上面派上用处。”看着绸子包好的兔肉,李天成苦笑道。
然后他看看自己身旁那些还没动的鸟蛋,想了一下,他将那些明火扑灭。然后将那鸟蛋全部埋进了炭火堆中,估计到明天早上也就能熟了吧。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这时候柴火被熄灭了之后,山洞里面陷入了黑暗之中。而此时的曲晨县的县衙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县衙大堂上,杜闻书的老子,曲晨县县太爷,正坐在椅子上听着衙差汇报着。
“大人,还是没有消息。”一个穿着标准的衙役服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说道。
“给我赶紧发出海捕告示,然后派人去郡里,通知郡守大人,让他通知其他郡县。”杜老爷含着脸说道。
曲晨县在他的治下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发生过打死人这样的大案子了,本来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县里面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可以太太平平的干到他告老辞官,可是谁知道那个李天成竟然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瓦诺然的律法十分森严,对于这种命案的处理更是极为重视。还好这次事件是双方都有责任的,要不然的话,还会有连坐处罚。
想到这杜老爷就是一肚子火,这个李天成偏生不让他安省,非得闹出这样大的事出来。现在倒好,不但自己搞的性命不保,还连累了他。瓦诺然的法律中明确规定着,要是对于命案凶手一年之内还不能逮捕归案,那么县太爷就会被罢免官职。
“是,老爷。”衙役领了杜老爷的命,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县衙后堂中,杜闻书此刻正规规矩矩地看着书,他已经一天没出门了。
“吱呀。”杜闻书的书房门,缓缓地打开了。
“闻书,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你。”杜老爷从大堂回到后堂之后,直接来到杜闻书这里了。
“是,父亲。”听到自己老子喊自己,杜闻书,立刻放下书,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
“小三说,你昨晚后半夜的时候,从后门出去了。”杜老爷坐了下来,对杜闻书说道。
听了父亲的话,杜闻书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知道了,他帮助李天成逃跑了。
“而且,县城守门的衙差也说,昨晚李天成拿着我的亲笔文书,出了城门。”杜老爷的语气变的严厉起来,“说说吧,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其实杜闻书早就知道,这事是藏不住的,早晚父亲都会知道,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应对办法,那就是打死都不承认。
“父亲,你说什么?我不清楚。”杜闻书装作满脸茫然地说道。
“糊涂。”杜老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指着杜闻书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么?”
杜闻书没想起来,自己的父亲会发这么大的火,其实他也知道瓦诺然的律法,知道自己这次行为会给自己家带来什么,不过他倒是不太在乎,自己的父亲都这么大年纪了,眼看着也干不了几年县太爷了,早下来玩下来都是一样的。但是李天成不一样,他跟自己从小酒玩的好,而且,杜闻书也看出来,他有着不凡的大志向,要是现在就死了那才是可惜,所以他并没有后悔过。
“好小子,从今天起,没我的命令不许你出这个门半部,要是你敢偷跑出去,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看着杜闻书,默然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杜老爷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然后一甩袖子就走了。
杜闻书看着父亲离开的身影,摇头叹气,心想不就一个县太爷么,又不是什么大官,不干就不干了呗,何苦生这么大的气。然后他又忘了下四周,叹道:“大成啊,你可一定要跑掉,要是被逮到了,就白让兄弟为你糟这么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