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日夜兼程,在第五天中午,一行人终于到了昆仑山脚下。
见到那白雪皑皑的大山横亘在眼前,许飞忍不住叫停了老王:“王师傅,您停下车好不?我想和大山来个对话,拍个照留个念。”
“丫头,不觉得闷了?之前谁一直喊着满车的烂菜叶子味儿?”绮莲忍不住打趣道。
“姐,现在我觉得之前受的苦都值得了,谢谢你了,小叶子。”许飞给叶子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跑到车外,对着昆仑山大喊:“我来了,昆仑山。”声音在远处回荡。
我来了,昆仑山。绮莲在心里默默地说。当山顶那一点绿色不断放大,绮莲才看清,那是一排穿着绿色军大衣的军人,这些人整齐站成一排向这边不断张望。车一开进营地,那一群人就“呼啦”一下子围上来,“嫂子在哪儿呢?”“让我看看。”“我看看”……
“稍息!立正!”一声洪亮的军令响起,这群兵蛋子立马安静下来,站得笔直,但是眼睛还不断往车里斜。“好,欢迎林刚媳妇,大家欢迎,欢迎嫂子。”那个好像班长样子的人带着刚硬的语气,即便他努力放软了语气,还是有一丝威严在里面。部队里好像习惯了叫所有的军嫂为嫂子,“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嫂子”……
“那下面请林刚把嫂子抱下车!”班长一声令下,人群慢慢自动闪出一条路,林刚挠挠头,带着羞涩的笑,从班长后面大步走出来,又快步走到车前,伸出双臂:“下车吧,老婆。”
“好!”一群人再次鼓起掌来。
绮莲打开车门,“快点呀,”许飞推搡着叶子,叶子羞答答地环上林刚的脖子,林刚一把把叶子抱出车子。
绮莲和叶子也笑着下了车。
“你好,我叫孟亮,孟子的孟,天亮的亮。”“他叫白日梦,别理他,我叫张兴,你叫什么?”……一下车,许飞就被一群大兵给团团围住了,一个劲地回敬“你好”。
年轻就是好,绮莲在心里想着,自己还是老了,想到这里又不由得轻笑一下,没想到自己还和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
“你好,我叫章林,这里的班长。”章林走到绮莲的面前,大方地伸出手,“这群臭小子好久没见到女人了,让你见笑了。”见绮莲那种若有所思的笑,章林猜出了个大概。
“你好,我叫绮莲,叶子和林刚的摄影师。”绮莲礼貌性地回握回去。这是一双怎么样的手呢?粗壮有力,关节处结满了厚厚的茧子,大概是常年握枪的手都会是这个样子吧。
正在发呆,那个叫孟亮的小伙子跑过来:“班长,我去值班了,换疯子回来”,又转头对着人群说,“刚子,嫂子,记得给我留喜酒。”
“快去吧。”章林虽然笑呵呵的,但是语气中的严肃还是有些不怒自威。
“是!”孟亮挺直腰背,敬了个军礼,然后一溜烟跑开了。
“走,外面冷,咱们屋里说。”章林轻易就捕捉到了绮莲故作镇定下的瑟瑟,看她穿的少,估计她忽略了山上的冷,的确,一般人哪里受得了这里的冷,没有出现高原反应,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臭小子们,你们再不请客人进屋,客人们就都冻坏了。”
“对,进屋去,看看我们给你们准备的接风宴。”“进屋,许飞”……一群人七嘴八舌地簇拥着许飞进了屋。
“老王,把车开进屋里吧,外面冷,别冻坏了咱们叶子的嫁妆,然后和我们一起进屋尝尝昆仑山上的接风宴。”绮莲回头和一直被忽略了的老王司机说。
“开进车库。”章林仍然一副命令的语气。
“车库?”绮莲没想到这里也很讲究,竟然还有车库,一脸惊讶地望着章林。
“就是我的屋子,每次山下的车来了都放在我屋子,我怕这群小子偷吃,慢慢我的房间就成了半个车库了。”章林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班长,我回来了,嫂子在哪呢?”正说着,一个人插话进来,一听就是刚从远处跑来的样子。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很熟悉,这样想着,绮莲不由向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却突然愣住了:没想到,在这遇见他。对方也愣住了。
“于峰,快过了,我给你介绍,这位是……”章林看于峰愣在那里,自然以一个熟人的身份去介绍。
“绮莲。”于峰一笑,自然地走过来。“是绮莲姐。”绮莲忍不住矫正,这么多年,还是不肯多加个“姐”字。
“你们认识?”章林一脸诧异,“这也太巧了吧?”
“是,认识,真没想到在这遇见你。”绮莲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了。
“我也没想到,不过很高兴。”于峰的适应能力显然要强些,不知是不是这座大山给的力量,他似乎成熟了很多,也结实了很多。
“快进屋吧,把你姐冻坏了。”章林拍着于峰的肩膀。
“走,进屋,绮莲。”于峰还是不肯多加个“姐”字,绮莲笑着摇摇头,还是像原来那么固执,那么孩子气,这一点还是没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班长,你们可进来了,你们再不进来我们就忍不住动筷子了,疯子也回来了?快过来,给你介绍一美女,许飞。”一个在坐许飞旁边的小兵站起来说。
“来,绮莲,你和疯子在这坐吧,我和他们闹腾去,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好好叙叙旧吧。”章林留下于峰和绮莲两个人远远在一边,自己则融入人群里。
“来,绮莲,我敬你一杯,欢迎你远道而来,部队有规定不让喝酒,我以水代酒干了。”于峰端起杯子,欲一饮而尽,被绮莲摁住:“先别喝,好久不见,怎么躲在这里了?”
“没什么,也快走了,家里给订了亲,父母想我安定下来了,等我回去,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这么多年由着自己的性子,也该把家里的公司担下来了。”于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一丝苦笑。
“你快结婚了呀?恭喜恭喜,回头我给你们拍婚纱照,念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免费为你服务。”绮莲笑着,举起杯子,“这杯应该我敬你。”
“原来,因为一个女孩说她要嫁给一个守昆仑的,我一直在想,守昆仑的应该有什么特别的?想不通就不顾家里的反对入伍上了昆仑山,在这里一待就是七年,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没想到,来了,就再也离不开了,就像爱上一个人,是会上瘾的,怎么可能戒掉?”于峰不理会绮莲,自顾自地说,然后一饮而尽,独留下绮莲一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