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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试探

十多天后,少蓠搭乘的商队到达了目的地千啼城。千啼城坐落于伊克尔帝国南部里库行省西南方的一座中型城市,处于帝国边界,从地图上再往南就是终年匪患不断的有草寇王国之称的广阔山林地区。按道理来说,如此环境的边境城市,应该属于穷乡僻壤之地,但恰恰相反,千啼城非常的繁荣。

千啼城城外南方近郊一片广阔繁茂的森林地带,名曰百鸟林,每年春季3月都会有无数的鸟儿聚到百鸟林,据说每到这个时节,百鸟林中每一刻都能听到上千种不同的鸟啼声,而这正是千啼城名字的由来,也是千啼城繁荣的原因之一,同时每年3月都有一次千啼盛会,会有大陆各方各地的人赶来参加,一睹盛况,可谓热闹非凡。今年更是特别的万鸟朝会之年,传说中每过百年,天下的鸟类都会齐聚百鸟林,朝拜鸟类的皇者凤凰,而这正是少蓠的此行目的。

距离万鸟朝会还有些时日,千啼城中虽已人来人往,以各地的商人商会居多,但并不算拥挤。在商队进城前,少蓠一行就已离开。一路风尘,虽然自己已经尽力保障了,但对小琴的身体来说,必定负担极大,从来不曾抱怨分毫的小琴更是让少蓠内疚不已。一开始少蓠是想独自前来的,毕竟此次之行不同往常,危险重重,只是不知为何,以往乖巧异常的小琴这次却坚决要求同行,实在拗不过的少蓠只好同意了,反正行动时避开小琴就好了。

“少爷,到了。”有些年迈的车夫的神情语气与其说是恭敬,不如说是关爱居多。

“找一家旅店暂住半月。”

“是,少爷。”

温柔的抚摸着靠着自己睡着了的小琴纤弱的头,眼神中充满了溺爱,“一定会好起来的。”

客来阁,千啼城最大的饭店兼旅店,虽然名字较为俗气,但其内的装饰却极其雅致。客来饭店共有四层,一二层为普通区,环境装饰以简朴实用为主,食物种类与其他饭店没有太大的区别,美味而且价钱也比较合理,适合于大多数人;三层则装饰典雅华贵,不是金碧辉煌的俗气,而是胜在贵族气和文墨气十足,其内不仅环境优雅,绿意盎然,而且其间有各种古今名人的文墨画卷、亮丽的珠饰玉器和清新的盆景花卉等等尽显品味的尊贵,整体的布局安排不显繁复而是一派雍容的优雅。四楼是单独的雅间,虽然数量并不多,但贵在每间都有其独特雅意。要说伊克尔帝国最出名的饭店却不是那一掷千金的皇家庄园,而正是这名字俗气的客来阁。三层是一二层价格的百倍以上,四层则是近千倍,可谓奢侈之极,但对那些真正的富豪贵族之流却是没有什么分别的。当然,这些并不足奇,真正让客来阁闻名天下的是空间魔法传送阵,客来阁不仅是饭店更是旅店,据说客来旅店本身并不在千啼城中,而是用空间魔法传送阵来连接的,就这一手笔,不要说伊克尔帝国,就是整个大陆估计也没有一个国家能够舍得。

少蓠带着小琴上了三楼,略眼一扫,偌大的一层,仅仅只有缪缪几个食客。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立刻就有一个侍者奉上菜单,“准备一些清淡可口的就行。”少蓠摆了摆手,让侍者退下。不一会儿,菜肴就已上齐,少蓠皱眉地看着放下筷子的小琴,最近小琴吃得越来越少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很好啊,哥哥。”温暖的笑容让少蓠略微安心了些。

忽然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少蓠转头看向感觉的来源处,那是一个闭着眼的少年,年岁和少蓠相当,蓝色的布衣,一副平民化武者的朴素打扮,气息很平稳,应该是个高手。好像发觉到少蓠的目光,也转过头来“看”向这边,只是明明闭着眼,为何却有一种和他对视的感觉。等等,刚才那个人吃饭时的动作非常流畅,其筷子落处奇准,整个过程就像……对,一个正常人。

“明镜之眼,心眼的一种,特点全方位快速视物。”少蓠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没有波动的平板的话语。原来如此,对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来说眼睛的用处的确不大,不过估计此人是一个练武疯子,有好好的眼睛干嘛不用。摇了摇头,少蓠早已对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见怪不怪了,在少蓠看来,不过就是一部百科全书罢了,对自己还有一定的好处。少蓠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上有许多难解的秘密,不过自己一直未曾深究,因为感觉,好像冥冥中有一种宿命感始终缠绕着少蓠,就好像答案就在对面,只要一伸手就能抓到似的。

“哥哥?”少琴见少蓠有些奇怪地看着附近的一个瞎眼少年,歪着头有些奇怪地问到,“怎么了?”

“啊,没事。”回过神来的少蓠忙笑着答道,“吃好了吗?”

“嗯,哥哥最近不舒服吗?”最近哥哥好像都吃得很少呢。

“咦,没有啊,哥哥很强壮的。”说着还摆了一个诡异的pose,逗得小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再次扫了一眼闭眼的平民武者,虽然有些在意,但没有任何不适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轻嘬着饭后的清茶,陪着小琴说着话,将自己外出时的一些经历和见闻当作故事娓娓道来,每当这个时候少琴总是炯炯有神地听着,奇异的光彩始终在紫色双眸间流转,看着这样的小琴,少蓠不由得心中一痛,并且更加地坚定。

少蓠牵着小琴纤弱的小手,正准备离开的一瞬间,一道碧青色的闪光直击而来,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有所反应。只是没有必要反应罢了,当碧青色的闪光快要击中少蓠时,却又诡异的原路反弹回去了。停下脚步的少蓠顺着青绿的闪光击来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把剑,青绿色的玉竹剑鞘,此刻剑鞘末端正插入了木制的地板,在那蓝衣少年的脚前。少年已经站了起来,此刻,正面无表情的正对着转过头来的少蓠。轻轻放开了小琴的手,面上看不出一点变化的少蓠直视着蓝衣少年,好像早已预料到了蓝衣少年的行动一般,没有生气,没有疑问,没有任何的情感上的波动,就像一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一样。诡异的安静,两个少年就如此相持着,仿佛想要看穿彼此似的。最终是蓝衣少年先开口了,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指教。”依然如故的面无表情,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少蓠忽然笑了,张狂而毫无顾及的笑了。笑声未落,旁人眼中的少蓠忽然失去了踪迹。蓝衣少年微微蹙眉,即使普通的双眼看不见,不过对自己却没有任何意义,手中没有一点点的犹豫,闪电般的速度,没有任何声息,长剑即已出鞘。这把武器非常奇特,外形似剑,长约三尺,两边开刃,宽约三指,剑身不是笔直的而是带着一定的弧度,当然弧度是非常小的,就像铸剑时一点失误般,弧内为锋刃,弧外为钝刃,无剑尖,本该的剑尖出呈椭圆,锋刃,剑身呈墨色,剑柄较长,应该是适合双手握剑的造型和长度,但剑本身给人一种单手剑特点的感觉。

远超常人的出手速度,两人的战斗是如此的精致危险,只能听见金属交击的声音和那一个个人和剑的残影,诡异地在这个到处都是座椅和装饰的并不如何宽阔的场所展开,最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如此激烈的战斗对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的影响。毋庸置疑,蓝衣少年的剑很快,黑色的剑却像流光那样耀眼,明明看得见剑影却看不见轨迹,而少蓠的速度却脱离了人类的视觉,一个个残影在蓝衣少年周围出现,然后就失去了踪迹。蓝衣少年的剑明明感觉要比少蓠慢一些,却不知为何少蓠的每次攻击都无功而返,从视觉上看就是少蓠身形先出现、攻击、消失,然后黑色的剑光才堪堪到达,剑光过处,早已没有了少蓠的踪影。旁人看来,少蓠应该有无数的机会去重创蓝衣少年,但仿佛是少蓠故意留手,所以从始至终,蓝衣少年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恰当的说应该是少蓠的攻击从未击中过蓝衣少年,哪怕是一丝衣角。两人的战斗显得诡异却又没有一点不和谐的感觉,这才是最让人难以理解的。

自己的情况自己自知,虽然从视觉上看,蓝衣少年的剑速仿佛是不及自己的速度,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蓝衣少年的剑比实际感觉的要快,给人一种朦胧而飘忽不定的感觉。这个事实对于普通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疑问,以正常人的动态视觉来说,只要速度很快,自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少蓠却知道,蓝衣少年的剑并没有快到自己既无法捕捉的程度,少蓠坚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的剑速能超过自己,但自己依然难以把握住蓝衣少年的剑。一段时间的试探后少蓠发现了原因,剑,那把怪异的剑本身就有这样的能力。在这世间,有很多的东西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这并不怎么稀奇,对少蓠而言也并非什么值得头疼的事,而且这把剑的能力也算不上多强,真正的问题永远在于使用的人身上。

这个蓝衣少年是个高手,真正的高手,他已经将剑的能力化成了自己的力量,控制、掌握和应用,只有这样的人才称得上高手,很明显,蓝衣少年就是属于这一类人。剑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仅仅是剑的原因,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少蓠相信自己完全能无视甚至破除剑的能力。少蓠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出来,蓝衣少年的剑术是纯为这把剑而生的,完全契合的剑术将剑本身的能力完美展现,从而达到了连少蓠都无法掌握的程度。虽然无法把握住蓝衣少年剑的存在,但想要打败少蓠却还不够,依靠武者的直觉,更准确的说,对少蓠而言已经近乎一种本能了,正是靠着这种本能少蓠能够知道那把诡异的剑的大概位置,并且能够比眼睛更迅速更精准地判断。

少蓠和蓝衣少年的交锋并没有持续多久,很明显,目前的出手,双方都没有击败对方的可能。少蓠的攻击都被恰好出现的剑给挡了回去,虽然不知道蓝衣少年的剑是否能够更快,但可以肯定的是目前的战斗是自己处于劣势,毕竟自己耗费的精力和体力更多,而蓝衣少年却基本没怎么移动过。高手,少蓠的血在沸腾,一种沉醉的感觉在心中滋生,少蓠并不是一个痴迷战斗的人,但不知为何每当碰到与高手的战斗时却又不知觉的沉迷其中,力量百分之二百的完美发挥。少蓠的身形忽然出现在蓝衣少年的正前方,瞬间由高速运动转入缓慢,手中出现了一把普通的铁剑,以一种沉闷的压力直刺蓝衣少年。、好似配合着少蓠的攻击一样,蓝衣少年的剑不见了最初的飘渺,逐渐显出了真身,并且剑的速度在逐渐变慢,但蓝衣少年却一无所变,仍然不紧不慢的进行着自己的防御和进攻。

少蓠的一剑最终还是没能刺中蓝衣少年,按刚才蓝衣少年的剑速是不可能来得及挡住少蓠的剑的,周围围观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事实往往不会遵循人的想法,明明不可能挡住的剑居然被挡住了。只见蓝衣少年手中缓慢的长剑忽然消失了,对,就是消失了,绝对不是速度太快而看不见,而是真真正正的消失了,当再次出现时,长剑正好挡住了少蓠的铁剑。长剑与铁剑相交瞬间,铁剑破碎,却没有任何声响,围观的人相是受到重击似的,狼狈地后退,只有少琴好像没受到任何影响。

“剑闪术?”围观的人一阵骚动。像是配合似的,脑中出现了如往常一样的没有任何波动的话语:“剑闪术,高级剑术,特点融合空间法则的剑术。”

进入战斗状态的少蓠早已经将精神集中玉蓝衣少年,手中突兀地出现一把把铁剑,一剑剑带着刚才的剑势刺出,却全被蓝衣少年手中的剑挡住,整个客来阁三层除了少蓠少琴兄妹和蓝衣少年外,再无他人。两人的攻防节奏好像回到了开始,唯一的区别是,随着少蓠一剑剑的刺出,蓝衣少年在一步步地后退。

很明显,看似少蓠占了优势,实际上胜负依然是五五之数。就在少蓠以为蓝衣少年在等自己将铁剑用完时,只见蓝衣少年手中剑刃一斜,“剑闪”,原来蓝衣少年已经退到了另一张餐桌旁。嗯,有砍中实物的感觉,蓝衣少年还未来得及判断对方的情况,直觉告诉了自己危险。转身,“剑闪”,依然有砍中实物的感觉,同时感觉到了少蓠真正的位置,依然毫发无伤。“剑闪”全名“八剑闪术”,是自己的得意剑技之一,不同于一般的剑闪术的呆板,“八剑闪术”是灵活应用法则力量的剑术,一剑藏八剑,每一剑都是自由而无定数的,是目前自己剑术的极限了,没想到这个银发少年依然有能力躲过去,只是为什么刚才的两剑都有砍中实物的感觉,后面的那一剑,有一瞬间自己的感官里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少蓠。残像?可是残像是不会有实物感的,而且有残像能够做到防御和攻击。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难道是真实残像,也许是特异能力吧。

少琴看着少蓠被“分尸”,几乎晕倒过去,却是流着泪坚定着祈祷。下一刻,少蓠就出现在小琴的身边,温柔地揉着小琴的头,笑着,“相信我。”少蓠再一次向着蓝衣少年冲了过去。

蓝衣少年用明镜之眼锁定了少蓠,开始了主动的进攻,“真名解放”“夜冥剑”,蓝衣少年手中奇特的剑变了形状,相比原来剑身更窄刃更锋利,而且出现了弯角的剑尖,剑整体上更像是一把诡异的细长剑。少蓠越发对这把剑有了兴趣,而且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会感觉蓝衣少年的剑术中的一丝不协调感,原来如此,这才是他真正的剑,他的剑术应该是属于这把剑的。少蓠利用自己的“叠影”才或闪或挡的挡下了蓝衣少年,只是仿佛被什么锁定和禁锢了一般,被这一次的剑闪圈在其中。蓝衣少年的动作没有没有任何的停顿,错身在少蓠后的人影一转身,“剑突”。“剑突”全名“诡剑秘突”,剑闪术中的密术,在极短的时间里爆发全部的力量进行高速突刺,利用夜冥剑“真名解放”下的空间法则,贯穿一切。在蓝衣少年发动剑突的一瞬间,墨色的光华一闪而灭,仿佛忽然天黑了一瞬间一般,再次看清时蓝衣少年却已收剑,而少蓠也只是齐胸的臂膀的位置的衣服破了而已。蓝衣少年明明是紧闭的双眼正直对着少蓠,仿佛欲将他看透似得,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下楼,就像刚才只是喝了一杯清茶而已。

蓝衣少年离开时,一道青光一闪,射向少蓠,伸手接住,是一块翠绿色的精致的树叶翡翠,中心似有一滴流动的液体,整个翡翠透露出浓浓的生命气息。

“赔礼。”蓝衣少年的话缓缓飘来。

虽然刚才的战斗激烈异常,但实际上,不仅座椅,连一杯水都未被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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