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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天心

古藤苑外,一名闭着双眼身穿朴素武者服的少年静立于一角的阴影中,双手抱着一把绿色剑鞘的长剑。这位年岁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曾与少蓠在千啼城客来阁有着一战之缘的天心。

天心是一名孤儿,四岁就因战乱而家破人亡,流落街头。对于乞丐来说,冬天是噩梦一般的季节,其他季节就算是讨不来食物也能够去城外找些野草野果果腹,而在冬天却意味着死亡。有一天正当天心饥寒交迫时,面前出现了一个满脸笑容的和蔼老者。老者递给了天心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已经三天多滴米未进的天心一阵狼吞虎咽,直接呛住了,老者轻轻拍着天心瘦弱的背,温和地关爱道:“不急,慢慢吃。”

感受背部传来的点点温暖,坚强的天心咬牙忍住了想哭的冲动。自四岁开始流浪到现在已有二载,在这些日子里天心已经体会了太多的冷暖,碰上这样善良的老爷爷,天心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哀求,老爷爷一定会带着自己一起走的。可是直到天心吃完了对他来说弥足珍贵的几个肉包子,也只说了一句:“谢谢爷爷。”便没有再吭声了。并不是自尊心之类的在作祟,一个有着自尊心的乞丐早就不知道饿死了多少次了,而天心已经这样活过了整整两年。

看着天心吃完了肉包子后依然蹲坐在那里默不吭声,老者捋了捋并不长的白胡子说道:“小娃娃,愿意和老朽一起走吗?”声音圆润,并不像一般老年人嘶哑的声音。

天心听到后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老者,脸上颜色一阵变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老者显得有些诧异,带着一些怒气说道:“难道还怕老朽苦了你不成?”这样的话却是有些没有道理,因为再苦能比当一个颠沛流离的小乞丐苦吗。

天心强装着笑着对老者说道:“我知道爷爷您是好人,可是我不想拖累您。”作为一个乞丐,最需要的练就的能力就是判断一个人是否有善心和有钱,看着眼前农家服装扮的老爷爷,明显天心有了自己的判断。

闻言,老者呵呵笑了起来,像是变戏法似地,老者的手中忽然出现了大把的金子,惊得天心睁大了双眼,长这么大天心第一次看见金灿灿的黄金。老者晃了晃手中的金子,笑着说道:“小娃娃,现在不用怕我养不起你了吧。”说完,老者收起了金子,向天心伸出了手。天心直视着老者的眼睛,仿佛在寻求肯定一般,最终在自己破旧的衣服上使劲的擦了擦冻得有些红肿的小手,慢慢抓住了老者的略有些干枯的手。那一瞬间,天心唯一的感觉就是,好温暖。

所谓财不露富,当老者拿出金子时,街边的几个地痞流氓也瞥见了,立刻就引发了心中的贪婪,所谓鸟为食亡认为财死。本身就是经常在同一街道混的,几个地痞流氓私下间的交情还不错,相互之间使了一下眼神,立刻明白了彼此间的想法,逐渐向老者包围了过来。

在这种尽是穷苦人家的小街,抢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天心每天都会看见不少,这些地痞流氓甚至连天心这种小乞丐也会抢,更不要说在这种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无法料想的财富的诱惑下。当那七八个地痞流氓一开始行动,天心就立刻发现了,心中焦急万分,只好故意摔了一跤,趁老者扶他起身的时候不露神色地小声说道:“快跑。”老者只是揉了揉天心的头,笑道:“傻娃娃,没事的。”

天心可不认为眼前瘦弱的老者会是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地痞流氓的对手,力气太小拉不动老者的天心只好挡在老者的身前,即使明知道不会有任何意义,即使身体仍在不自觉地颤抖。对于天心的行为,老者的眼中明显充满着赞赏。

当认为眼前的老少两人都逃不掉的时候,一群地痞流氓立刻明目张胆了,像是最有地位的一个地痞流氓吐了一口痰,开口说道:“妈的,春芳阁的小妞太他妈狠了,搞得大爷虚了一整天。啰,老头儿,大爷今天格外发善心,把你身上的金子都拿出来,大爷我饶你一命,否则就别怪兄弟们不尊老爱幼了。”这个地痞流氓的话引来周围的地痞流氓的各种粗言秽语的笑骂。

天心颤抖地越发厉害了,手心开始有了冷汗,却没有移动一步。老者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呵呵笑道:“金子都在老朽身上,有本事就过来取吧。”

那为首的一人一看这老头儿不识抬举,那个歪牙咧嘴,大声呼喝道:“他妈的,兄弟们给我废了他。”众人一听招呼,那是一个激动啊,拿棒子拿砖头的呼呼就上了。

天心一惊,吓得闭上了眼睛,但心中并不后悔。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东西招呼到天心身上,于是小心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刚才还活蹦乱跳猖狂不已的几个地痞流氓全部晕倒在地。天心并不笨,眼睛突的就亮了,天心心想,老爷爷一定是一位很厉害很厉害的武者。

之后天心就随着老者漂泊流浪,直到一年多以前,老者逝世。天心和老者虽有师徒之实,却并没有师徒之名,不知道为什么老者一直拒绝天心行师徒之礼,而只是以爷孙相称。

曾经天心问过老者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爷爷,为什么不帮帮那些和我一样的人呢。”在天心的心中老者是一位很伟大的人物。

老者搂着天心有些感叹地说道:“世上从不缺少悲剧,爷爷我无力改变,就像是命运的锁链,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归宿。”

第二个问题:“爷爷为什么会选择我呢?”天心一直认为与爷爷相遇是自己一生最为幸运的事。

老者揉了揉天心的头呵呵笑道:“也许是因为缘分吧。”其实天心并不知道,老者暗中观察了他很多天,从第一次遇见天心发现他的衣服虽然非常破旧甚至没有能力给破的地方打上补丁但却依然很干净,到天心救活了路边一只受伤的狗,然后将自己幸苦乞讨来的食物分出了一半,直到几天后狗的主人找来,天心便将狗归还,没有提一句要求。

其实,天心原本是老者的名字,老者死后才毅然继承的,天心的原名叫岩亭。

老者的遗言很简单:“我这一辈子坦坦荡荡,无拘无束,你也长大成人了,生死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当初欠了伊克尔赫尔拉斯家族一次人情,如果可能的话,你就把它还上吧。”老者死得很安详很平静。

因缘际会,天心来到了赫尔拉斯家族,并成为了家族的荣誉长老。

正在自己的小院练功的天心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于是循着感觉来到了古藤苑外,靠着明镜之眼找到了使自己产生心悸感觉的存在。那应该是一位体形略显娇小的女子,在古藤苑的庭院中,似乎正在与她对面的男子交谈。明镜之眼并不是真正的眼睛,只能感知周围的情况和武者的各种气息,对一个正常人来说,在这种视觉下生活是一件异常沉闷痛苦的事,但同时也有着相对应的好处。对于那个女子,天心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甚至连武者的气息都很淡,但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天心,对方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在没有了解实际情况的前提下,天心没有打算露面,但出于长老的责任,便在古藤苑外的一角阴影中观察情况。天心并不擅长隐匿,也没有刻意避开那女子的打算。女子动了,不过速度却让天心震惊了,这已经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速度了,甚至连天心的明镜之眼也只能抓到一丝模糊地轨迹。天心皱着眉头,打算联系公爵府中的其他长老,忽然,一股杀机直接锁定了天心,明明并不强大,却充满了死亡的味道。天心的心中忽然一阵了然,恐怕就算集公爵府中所有的力量也无法击败对方。

萝梦刚出了古藤苑的庭院就直接出现在了天心的面前,比刚才面对少蓠时的速度更快,甚至连天心的明镜之眼都没能发现萝梦是如何过来的:“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公爵府中居然有人能够发现我。”

天心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说道:“希望尊驾不要对赫尔拉斯家族做出任何过分的行为。”

萝梦咯咯笑了起来:“你觉得你能阻止我,还是觉得这个小小的公爵府能阻止我。”

“不能。”天心的话很平淡,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任何犹豫

萝梦带着一丝有趣的表情打量着眼前略显瘦弱的少年,然后咯咯笑着离开了。

待得萝梦离开后,天心看了看古藤苑的门额上龙飞凤舞的三个打字,打算回去查查是什么人能够引来如此恐怖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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