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饮之后,高湛又叫来和士开、祖珽继续喝酒。喝酒的时候,高湛还不时问着祖珽关于改谥号的事情。
戌时三刻左右,高湛忽然开始咳嗽,而且咳的很厉害,干呕不止,到后来呼吸都变的很困难。这可吓坏了和士开跟祖珽,和士开赶忙派内侍去传召西兖州刺史徐之才。之前高湛精神不济,就嫌徐之范不如他哥哥徐之才治的快,所以就把徐之才召回身边随侍。
徐之才来了之后,也没把脉,直接便向和士开问道:“敢问侍中,陛下今日饮酒多少?”和士开不敢虚言,说道:“陛下今日饮酒甚多。”徐之才点点头,随后便去开方子了。
之后高湛服了徐之才的汤药,效果立见。众人皆是放下心来,高湛对于徐之才更是赞不绝口,当即封徐之才从二品金紫光禄大夫,赏金百铤。
祖珽躲在后边用不忿的眼光看着徐之才,他祖珽也称得上是当时名医,可是皇帝高湛的病,他还就真不如徐之才看的好,他想着多会非得把这个徐之才弄走,方能显示他祖珽的高绝医术。
祖珽待到众人都散去歇息了,悄悄的找到和士开,说道:“侍中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和士开说道:“哎,你我都知道陛下不能饮酒过量,今日该劝着陛下,少饮些才是。”祖珽说道:“这个自是应该,可是侍中今日也看到了,这徐之才不过是替陛下开了些汤药,便封了金紫光禄大夫,下次再开些汤药,该封什么?恐怕日后侍中你的位子让出来也不够吧。”一句话说的和士开皱眉深思,祖珽见和士开听进去了,便作了一揖退走了。
此时的长安,大冢宰宇文护愁眉紧锁,南边传来了不好的消息。随国公杨忠上报说,随州、顺州,两州守将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战术,把随州、顺州之民全部后迁郢州义阳郡和安州安陆郡。两州守将防备甚严,自己的大军是强攻不下,奇袭不成,若是自己带走的兵将太多,难保斛律明月不来攻打襄阳。杨忠他这是在怪我宇文护没给他大军啊!
现在突厥人明显已经开始惧怕齐国了,一定要拉拢住突厥人,若是让突厥人倒向齐国,那大周危矣!可是现在国库空虚,上次配合突厥人打齐国,在洛阳被打的大败,突厥人倒是赚得盆满钵满。只是拉拢突厥人,要钱!打仗征兵,要钱!要粮!
这几日找群臣商议,已经有人开始提出议和了。说实话,宇文护很动心,现在内外交困,先议和,日后稳住了突厥人,再收拾齐人也不迟。不过还要再等等,等议和的声音在朝廷里占多数的时候,就可以说是顺应百官。
东边齐国娄睿部已经攻到了崤山附近,这还不是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玉璧,段韶也不派兵攻城,只是一直用投石机砸着玉璧的城墙,而且是只砸东面城墙,东面城墙已经被砸下去数丈了,城门楼也早已被砸毁了。后来,勋国公韦孝宽想出一计,在城墙上埋插排木,其间用大绳编织,就像篱笆一样,向里用斜木支撑。这样一来,投石机的威胁便立刻消弭于无形。不过韦孝宽出了招,段韶也是见招拆招,用木棍编一个大球,刷上桐油,点燃后投向城墙,把绳子都烧掉,然后再投石块。
韦孝宽无法,只得命人冒着石雨给绳子浇水,不过效果不大,毕竟段韶的火球上边刷着桐油。韦孝宽向来最善用间,只是这次段韶本意便是牵制。他开始传了几句,段韶无求战之心,毫无寸进之功。可是齐国人居然毫无反应,这让韦孝宽感觉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黄河南边,娄睿部在洛宁、渑池两县驻扎,他也绕不过由尉迟迥把手的崤山。现在只怕齐国再有一军出汝南郡,配合荆州之军,那襄阳便岌岌可危了。
高长恭在荆州接到邺城传来的圣旨,除了册封萧岿,还命高长恭筹建荆州道,任荆州道大行台,荆州刺史,坐镇荆州;杨檦任荆州道左丞,宜昌刺史,镇守宜昌;斛律光任荆州道左仆射,郢州刺史,镇守宜城一带防线。
高长恭当即回奏一封,荆州新下,民心不定,请免税一年,减赋三成。只不过送奏章的队伍里,多了一个尉相愿。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荆州周围的郡县都乖乖的依附了,高长恭没怎么费心,而且这些郡县的官员豪绅莫不是想着,要给高长恭送礼。高长恭收礼之前,先打听好这个人的风评如何,若是无甚大碍,便收下先,若是听闻是名声狼藉者,连门都不让他进来。如此这般,也让高长恭收下了不少银钱。外人很是不解,众人都听闻高长恭声名甚好,每得瓜果都与将士分之。现今却收起了钱财,不少人都在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之类的话。
高长恭说起来,倒也不是要把这些钱收为己用。只是之前梁国是周国之傀儡,国库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而高长恭自己又变不出钱来,正好有人送钱,那就先收下。日用把每一笔钱都记录下来,用的时候,就说是某某人所捐便是。另外那些声名狼藉者,高长恭准备派人去查,一经查证,便依法严办,然后便给他来个抄家,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毕竟之前已经上奏,免税减赋了,总不能让这些钱出在百姓身上。
这一翻征战下来,日子已近九月,高长恭准备裁汰一些伤兵老兵,也好助农秋收。这荆州这些年坡经战乱,早些年荆州为东魏所据,后来又为梁所据,西魏攻陷江陵,杀害梁元帝。之后陈霸先建陈,王琳便在江陵拥立萧庄登基,可惜王琳在芜湖与陈国交战时,周国派兵攻打郢州,王琳兵败与萧庄逃往齐国。周国平江陵,立河东王萧詧为梁主,居江陵东城,资以江陵一州之地。其襄阳所统,尽归于周。由此,荆州到现在方才过了十年太平。
高长恭没有对荆州的官员进行大的替换,主要是怕搞得人心惶惶反而不美,高长恭也知道,这些官员现在对于齐国大多在观望,这些人总是要收服的。若是全部换人,那必定有人会铤而走险,危害这好不容易安定的荆州。
高长恭现在对于严复是比较放心的,严复现在是正五品上弘义将军,江夏太守,受命驻守于荆州东南,防范江对岸的公安陈军。其实,按说之前高长恭俘虏吴明彻、邬居业、华皎的时候,可以趁着武州、湘州空虚,进而击之。可是这样一来肯定是难以长久的,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高长恭还是懂得的,再来陈国遣任忠来攻,却是不好,高长恭可不想这样跟任忠见面。
高长恭现在就是想稳定荆州,将这里经营好。高长恭现在就是在留后手,任何以后可能用到,又或者可能用不到的布置,从而改变自己日后被后主所杀的命运。现在在高长恭手里的资源,有在陈国的周迪,宜昌的杨檦,江夏的严复,段韶也算是挺自己的一个,斛律光按历史的轨迹是不参与争斗的,可是现在,就说不好了。现在再把荆州经营成铁板一块,就可以挖掘更多的人才。至于扬州道的卢潜,虽说有意投靠自己,可是自己现阶段无法对他提供任何帮助,他卢潜的投靠也就是只能看,不能用的。而王琳,说到底还没有正式的表态,不好说啊。高长恭对于现在感觉最好的一步棋,便是把尉相愿送了出去。毕竟现在还没看出来,朝中有哪个人是明显针对自己的,但是把尉相愿送出去,就可以把对自己有意见的人都引出来,而且这个尉相愿,日后说不定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