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好的一天,尤罗正和阿陌、小鱼还有那个叫安美的女孩一起,她想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和他们这样相处了,小鱼在做作业,安美在一边指导,阿陌端来新鲜的果汁和蛋糕分给他们,阿陌和尤罗互看一眼,尤罗对安美说:“真是多谢你了,安美妹妹,这样大老远的来到这里帮小鱼辅导功课。”
安美温柔的摇头:“不是啊,小鱼好聪明的,他的功课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呢,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女人啊女人!”小鱼马上插嘴道。
安美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低头下去,但小鱼马上又被尤罗敲了一记,训他说:“乱说话的小鬼!‘女人’这两个字是你能说吗?”
小鱼还她以鬼脸,就拿起一块蛋糕吃起来,阿陌安慰安美说:“不要介意,小鱼有时候会这样显得很老气,不像个孩子。”
安美害羞的点点头,才以探寻的目光小心的四处张望,“他不在这儿,因为知道你会来。”小鱼又一次大言不惭的插嘴。
这次尤罗一把抓起小鱼的衣角,警告他说:“收拾你的书包,上楼去!现在是‘女人’时间。”
小鱼把求助的目光投降阿陌,可是阿陌撇撇嘴表示无奈,这才收拾起书包极不情愿的走开。等到看着小鱼消失在楼梯口,尤罗才对安美说:“泰尔好像最近参加了一个什么乐团,每天忙进忙出。”
安美竭力表现的礼貌,但太过年轻的脸还不能掩饰失望的心,尤罗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他有想做的事,甚至是梦想,你能了解吗?”
安美点点头,轻松了不少,阿陌也对她说:“是的,他很热心呢,对这个乐团倾注了很大的心血,我们也整天的见不到他。”
“这样他不会很辛苦吗?”安美说。
看着安美担心的样子,尤罗又进一步说:“是啊是啊,人都瘦了一圈呢!”欣赏着安美的变化的可爱表情,阿陌推尤罗一下,说:“不要捉弄人家了,人家真的是在担心呢。”
安美这才知道尤罗她们在取笑自己,禁不住又红了脸。
尤罗看在眼里,对阿陌说:“怎么恋爱中的人都这样吗?动不动就会脸红的吗?脸上就像不停在开花一样。好神奇!”
阿陌耸耸肩,“是这样的吧,这大概是爱情的脸的最大特征。”
“爱情的脸!”尤罗感叹道。莫名的笑着,不能控制想起爱子在墨炘的怀中他们亲密亲吻的样子,想起自己和墨炘眼光相会的时候,想起自己在墨炘的怀里停滞的时间,然后这些画面越来越快的闪过,像旋窝一样的卷过脑海,难受的感觉袭来,像神经在颤抖,事实上尤罗的手也在抖。她缩起自己的手起身对她们说:“我要走了,傍晚开门时候再回来。”
阿陌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我和泰尔都不在,你们两个和小鱼没问题吧?”
“当然,而且罗叛说他会早回来,你就专心画你的吧。”
“我最近都记得带电话,有事打给我,或者打给老板娘。”
阿陌点点头,和安美一起送尤罗到门口,看着她背着自己的画具离开。安美问阿陌;“尤罗姐在忙什么?感觉最近好累的样子。”
阿陌叹气道:“她也有想做的事,虽然不是梦想,但可能是命运。”
安美不解,阿陌也不再解释。
可是刚走了一会儿,尤罗就改变了主意,她背的是自己尽全力刚完成的作品,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有结果了。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哪里。
尤罗来到墨先生的主宅,被黑嫂热情带进去,黑嫂告诉她墨先生正在和墨炘一起吃午饭,尤罗停滞一下,才继续前进。黑嫂一直告诉她事情,最近怎么都不来了,墨炘最近也都在家里住,从来没见到墨炘和墨先生相处的这么亲近过之类的…直到她们穿过草坪、花房、喷水池才进到大房子里,尤罗告诉黑嫂她想和墨先生在书房见面,自己到书房等着,等他们吃完饭也可以。黑嫂问尤罗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尤罗摇摇头说自己不想吃。
黑嫂到餐厅告诉墨先生尤罗小姐在书房等着要见他,墨先生放下手中的刀叉,惊喜地说:“是吗?她已经来了吗?怎么不到这里来?我也正想见她。”
旁边的墨炘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下大口的清水。等待着他们的对话。
“她说想在书房见你,有事要说,而且会等着你们吃完饭。”黑嫂说。
“哦?这样的话,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又问墨炘,“你呢?”
墨炘知道了尤罗是不想见自己了,他擦过嘴角,说:“我也吃好了,你请便吧。”
墨炘看着父亲走开,双手握紧,慢慢垂下去。
墨先生一进门就格外爽朗的的笑开,并且说:“怎么?终于有所成就了,要对我交工了吗?”
尤罗无奈笑着:“你什么都知道,”说着拿起画板并打开它,“但我并不能确定现在就能让你满意,看看吧。”
尤罗在掀起表面的画布的时候,墨先生拿出自己的眼睛带上,靠近画,靠近尤罗。尤罗注意着墨先生的脸和他的神秘表情,不自觉的抓起自己的衣角,抿起嘴唇,不安的等待。
可是墨先生仍旧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深刻的又委婉的,好像在画里寻找着什么稀奇的东西、某种感情、一种体验,他用手捧起这幅画,细致的抚摸起来。忽然感动起来,双眼潮湿,看着尤罗,又有力的拍着她的肩膀,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干燥的大手捧着尤罗的脸,终于对她说:“你做到了,好孩子,就像你爸爸一样的出色,快告诉我你是做那么做到的?”说着就慢慢放下画作,拉着尤罗坐到书桌前的位置上,尤罗也终于轻松起来。
“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你逼自己太紧想起什么了?”墨先生难得显现出急切的心情。
尤罗漠然的露出微弱笑意,并摇头说:“为了完成它,我费了很大的心血,是把自己逼得很紧,也很累。我只能这么说。”
“不想告诉我发生的吗?还有怎么会忽然从海边搬回酒吧去?”
“我只想待在能让自己专心的地方。”
“看来那里让你分心了,跟墨炘有关吗?以我对自己孩子的了解,他好像对你犯了大错。”
尤罗马上摇头,说:“不是的,不关任何人的事,只是我自己…该长大了!该承担或者经受一些事情了,不再伤害、为难…”尤罗说完就低下头去,用力摩擦自己手指。
墨先生顺扶着尤罗的头发,希望尤罗能得到安慰,告诉她:“成长带来痛苦,相信你已经得到了。可是,孩子,成长也会带来快乐,希望你也能同样得到。”
尤罗点头。“我想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还有其他人,每个人。”
墨先生又恢复了以往的仁慈莫测的神情,不再说什么。
墨炘一直待在三楼大厅,坐立不安的在窗前走动,等着尤罗从大门出现,终于,她出现了。背着一个很大的画板,头发在身后飞起来,没有回头的意思,坚决又坚定的向前走。墨炘只能这样看着她,那天之后到今天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他没有见到她,这是个事实。她不想见他,也是个事实。墨炘离开原地,向二楼父亲的书房走去。
“爸爸…”墨炘说。
墨先生正在收起自己的眼镜,回答墨炘说;“怎么?你也想跟我谈一谈?”
“我想说,可不可以停止?”墨炘果断说出。
墨先生认真的看着墨炘,好像他说了什么听不懂的话。“你不觉得到现在为止这件事情的意义已经不在你控制能力之内了吗?我是说谁也不能确定事情的发展,影响别人的人生一点道理也没有,不是吗?毕竟承受结果的是那个人,我认为…她不能承受更多了!”墨炘叙述到底。
墨先生一点点走到墨炘面前,对他说:“还有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在事情没有发生更大变化之前!”
墨先生跟墨炘一起坐下,墨炘把自己对尤罗的观察,尤罗的反应和自己的看法还有米雅的预测都告诉了父亲,但是也有所隐瞒,因为那些是自己也不清楚的部分。墨先生听完认真的停滞了一下,他的右手摩擦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墨炘了解这是父亲认真思考或做决定时的小习惯。
可是墨先生走到窗边,将视线放得非常遥远,才说:“怎么不早说呢?现在恐怕已经晚了!”
“什么晚了?”
“就在刚刚,她带走了你母亲的画像,并承诺会做到让我满意。她其实已经想起他父亲了,还有他是怎么作画的,所以现在她是要默默做到了。”墨先生说完。
墨炘得到父亲的态度后,马上联系米雅还有罗叛,因为他认为仅凭自己对尤罗的影响力是不可能让她做出决定或者任何改变的,并且觉得依照影响力的排序自己是排在罗叛和米雅之后的,所以他只能告知他们,和他们站在一条战线上,希望能做到些什么。米雅当然心有不甘,他希望尤罗会在自己的帮助下完成蜕变,变成重新美好的样子,希望她会渡过难关、化解痛苦,拥有一个更完善的生命。可是局面已经倾斜,暗的一面沉下去。而罗叛呢,在尤罗再次返回“E家人”的时间里,没有谁像他这么接近的看到尤罗埋藏的忧郁和压抑,她会藏起自己发抖的手,开始偷偷的抽烟,酒量增加,吃得越来越少,人越来越苍白消瘦,长时间的沉默呆滞。好像被魔鬼附体,而尤罗必须不时的和体内的魔鬼战斗,以免被控制解体,丢失掉灵魂。就像回到五年前,她又回到了独自飘零的时候,而自己再不是她的稻草了。她没有自己的稻草了!罗叛深深恐惧着。
他们知道尤罗此时此刻正在老板娘的露天咖啡厅里,他们约定好一齐过去,为了一致的目的。这天天气多云,有风。尤罗在教老板娘的小孩画画,老板娘老远的看着三个年轻人向这边走过来,提醒尤罗有人来看你,尤罗抬头看见他们,他们已经走近。尤罗睁着因为消瘦而更显大的眼睛,不自觉的缕缕自己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他们分别在自己面前坐下,但是罗叛坐在了自己身边,
并一如既往的摇摇尤罗的脑袋。眼前、身边,尤罗忽然觉得有一个股压力逼向自己。她试着让气氛轻松,于是轻轻的温柔笑起,其他人也努力这么做着,所以尤罗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这种笑容太用力、太让人伤心了。
老板娘已经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还是米雅开始了说话。
米雅怜惜的问尤罗:“今天感觉怎么样?”
尤罗摇摇头,一时不能接受这种陌生感,回答他说:“好像在对临危病人在说话!‘今天感觉怎么样?’”尤罗模仿米雅的语气,“吃得下东西吗?睡着了吗?呼吸顺畅吗?”
米雅也觉得这很讽刺,不由得苦笑,并说:“我不是这样的!可能我今天上午在医院做医生的状态还没没恢复过来。”
尤罗也笑笑,表示没什么。尤罗又看着罗叛,至少罗叛能直接说话,所以罗叛把自己有力的手放在尤罗的肩膀,对她说:“我们!我们…想和你谈谈。关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尤罗已经在摇头,渐渐的却很肯定。所以罗叛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拍拍尤罗的肩膀,尤罗也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依偎起罗叛的手来。然后突然说:“是你们谁的主意?”
几个人面面相觑,却把第一目标朝向了墨炘,然后各自沉默。尤罗点点头,已经了解。她低着自己的眼睛对面前的人说话:“既然想谈的话,那就谈谈吧。”说完就起身向海边走去,墨炘一时怀疑,可是米雅和罗叛都向他点头,示意他去跟上。
墨炘跟在尤罗身后,不确定她会不会回头看自己,因为从见到尤罗到现在,她没有看过自己一眼,甚至连视线的余光都没有自己的位置。他们走了一会儿,甚至于在这种情境下墨炘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可是他必须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于是他说:“你为什么不看我?”他好想知道!
也许是没想到墨炘会这么说,尤罗终于抬起眼帘看了墨炘一眼,墨炘正等待迎接她的眼光,可是太短暂,太容易消逝了。
“难道你就是想和我谈这个?”尤罗说。
“我想知道!”墨炘自由坦白的表达自己的需要,还明显语气固执。
“到底要和我谈什么?我不会同时满足你太多要求!”尤罗也坚持到底。
墨炘不甘的放弃,比起自己的疑问眼前的问题更紧要,所以墨炘说:“我父亲已经同意了,你可以不必继续遵守你们之间的约定,也不必在画那幅画,不必继续回忆什么…”
“为我着想?”尤罗打断他。“因为我看起来很可怜!”
“尤罗!”墨炘想说。
可是尤罗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某些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挺可怜的,知道自己可怜自己的感觉吗?”
墨炘这次沉默着听尤罗的叙述,“很可悲!”尤罗说,“当感觉到可悲的时候,又会有绝望出现,这条路就像一个旋窝!爸爸就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现在轮到我?我要怎么做呢?可是某些时候又有些憎恨自己,憎恨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憎恨那些艰涩过往和无力未来,有些时候…在有些时候的时候,我又很想抓住些触手可及的东西,那些美好的、让我留恋的东西,我抛舍不下的。我很想保护它们不被自己的无常破坏,也尝试努力去做,可是…可是…”尤罗好像被自己的矛盾搞混,说不下去。
“尤罗。”墨炘叫她的名字,伸出自己的手把它放在尤罗的肩膀,就像罗叛所做的那样,知道这是尤罗习惯的方式。
可是尤罗还是躲开他的手,同样的方式却拒绝他的安慰。
墨炘收回自己空空的手,又说:“我能做什么吗?如果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会尽一切努力去做,只要你告诉我!不是因为同情、可怜,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我想…想为你做些什么!”脚步比心灵更想接近尤罗一步。
“不要!”尤罗说,并在墨炘前进的时候退后自己的距离。“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不能说,我也不能听!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也什么都不必做。”
“尤罗,可是我不知道…”
“你想要答案,是吗?”
“是。”墨炘点头。
尤罗看着墨炘的脸,他只想知道自己内心的答案,可是他不爱自己!尤罗提醒自己,于是她说:“如果我告诉你答案,你要答应我今后再也不能提任何要求!”
墨炘犹豫,他不明白尤罗的后一句话的具体意义,不明白自己在这种条件下是用什么筹码在做交换,不明白当时、现在和未来,可是只能尤罗告诉他答案,为什么是尤罗做决定?为什么自己没有权利筹码?那个答案的对自己的作用是什么?墨炘已经来不及设想太多,他的本能已经做出选择,他已经说出口:“只要你清楚的告诉我!”
“我喜欢你了。”尤罗说,果断而平静的说出,坦白无疑,自然无误,就像在说天空是蓝的一样。
墨炘静止了,而且说不任何话语做不出任何反应。
“因为喜欢你了,所以不能再见你了。”又一次言简意赅,冷静干脆,坚定任性。
墨炘和尤罗之间,只剩下风的声音。一切轻的就像会被轻易带走…
尤罗说完就离开了,就像再也不会见到墨炘那样决绝。墨炘呢,他得到了答案,却陷入混沌一片。当尤罗离开时,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即使从来不曾拥有,也第一次有了觉得自己有某些可怜的想法。甚至于,他已经不再能思考自己的感知了。
在听到尤罗的“告白”后,好像不能称之为“告白”,因为比起“告白”来更像是尤罗的自白或者坦白,因为很显然尤罗已经决定了她的感情与墨炘无关,更像她自己的事,与任何东西都无关。好像对他的感情对尤罗本身来说是一种死刑,不该存在而且不会有任何存在的可能。
墨炘忽然很想见到爱子,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实际上他这么做了,在见到爱子的那一刻就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好像即将失去她一样。爱子不明所以,却享受着这个热烈持久的拥抱,好想得到了全部的感情那样饱满。
墨炘在爱子的耳边问她:“你还爱我吗?”
爱子回答:“你怎么这么问?我是一直爱你啊!”
“现在就告诉我,你爱我吗?”
“我爱你啊,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会用我的全部来爱你。”爱子说。
墨炘再一次得到了答案,可这次他却犹豫着,有些感觉不确定了什么,丢失了什么。也许爱子也感觉到了,但他们仍然紧紧相拥,爱子问他:“那你呢?你也爱我吗?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
墨炘无力回答,只想紧紧的抱着爱子,然后什么都没发生。爱子没有得到回答有点失落,可是却为眼前墨炘的异常的样子感到疑问和担心,她抚摸着墨炘的头发,轻轻的安慰他,再次问他:“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墨炘摇摇头。终于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应爱子任何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紧
紧抱着她,再抱着她,长久的抱着她。
从那天之后,墨炘尽一切可能利用一切时间跟爱子在一起,即使什么事也不做,也想跟爱子在一起,即使只是看着她,即使他再也不能爱她了…而且他不让自己想起尤罗,并且做得很好。
尤罗也没有再出现,好像销声匿迹了,不过他如果想知道,米雅和罗叛甚至爱子都会知道尤罗的消息,可是他觉得这样是最好,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了,对所有的人和事。
爱子的忧虑随着墨炘的一举一动逐渐扩大不安,可是她越想知道,墨炘只会更加回避并更温柔的对她,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墨炘,问题不在她这里,她甚至不知道问题是什么。更奇怪的是米雅他们,罗叛比以前更加沉默冷漠,还回避着她。
爱子试图问米雅答案,米雅却说最好是墨炘能亲口告诉她,不然没有谁能知道结果。可是米雅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是最接近尤罗和墨炘的人,而且在墨炘开始异常的的那天,她也再没有见到过尤罗,甚至没有谁提起。为什么?这一定和尤罗有关!她的令自己骄傲的敏锐直觉告诉她。可是这么推理下去,就变成了墨炘一定和尤罗有关,关于什么?当然不会是一开始的矛盾那样,事情早已发展出了那个程度,自己只是现在后知后觉。可是是什么呢?什么事情严重到这种地步?让他们相互远离相互冰冻就像从不认识并再不相见样子。
可是罗叛,这个世界上可能不会再有人像他这样了解尤罗了。他认识尤罗的每一种眼神每一次动作,换做尤罗也是一样。他知道尤罗从没有忌讳过任何人像忌讳墨炘这样,他能够猜想得到那个唯一可能的正确答案,他也知道尤罗为什么会这样,正如他对尤罗一样,爱!却从不明确和接受。这是他们的固有本性,在看到墨炘出现在尤罗面前时尤罗的若无其事而绝对回避的样子就已说明一切了,她绝不看他,却早已看到了一切!他很失落,因为尤罗终于爱上了自己以外人,用几个月的时间。因为这更加证明了他和尤罗之间不会存在爱情的可能性,并且已经失去。可是他却也不由的黯然欣慰,因为尤罗也终于得到她的那份!因为在很久之前罗叛就已经拥有了并且尤罗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因为如此,罗叛才明白自己拥有的莫大幸福。现在她拥有自己的那份了,他怎能不祝福保佑她呢?
爱子在修车厂见到罗叛,等着他从车底划出来,罗叛拿给爱子一杯水,爱子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小小笔记本放在罗叛面前。
罗叛问:“这是什么?”随手拿起翻看。
“这是渡边教练给你的,是他亲自制定的对你的训练计划。两个礼拜之内你都要严格按照里面的要求来,因为两个礼拜之后我们要来一场内部比赛,你要参加。如果顺利完成比赛,我们就可以正式签约了。”爱子说。
“他给我的?”罗叛疑问,回想起之前那个中等身材的骄傲男人随意离开的样子。
爱子点头,并鼓励他说:“不用怀疑,他是看中你的,就像我会看中你一样,这个是试练也是他对你的用心,要靠你自己做到。”
罗叛点点头,收下了笔记本。看着爱子犹豫的样子,罗叛又问:“怎么?还有其他事吗?”
“尤罗呢,她还好吗?”爱子说。
“还好,老样子。”
“那我能去看看她吗?好像有段时间没有看到她了。”
“她最近在专心画画,墨先生的画,所以…”
爱子点点头,说:“是这样啊,可是为什么她要从墨炘家里搬走呢?是因为墨炘的原因吗?”爱子试探着。
罗叛警惕的看着爱子,好像警惕着什么危险的目的,可是又很快收敛锋芒,转而说:“爱子,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受到了伤害,请不要责怪尤罗,因为她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纵使她真的让你感到受伤害,也请原谅她,因为她一定比你受伤更深。”
“你为什么这样说?”爱子惶恐。
罗叛起身,不愿再继续对话,并且说:“因为我只能做这些。”说完转身走进里面的房间。留下无措的爱子,听到罗叛这样说的时候爱子就像沉入谷底。
爱子不知要怎么办,难局突然而至,没有预告无所准备猝不及防的,就这么发生了,她爱墨炘,从来没有怀疑过的爱着墨炘并感到幸福,可是这一次,她感到难过痛苦,又比以前更加渴望墨炘,更爱他。当她和墨炘紧紧相拥,她希望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不曾发生,她只想拥有现在。
爱子约墨炘在海边别墅见面,墨炘答应了。他迟疑着缓慢再一次走进这里,心情复杂并沉默着不安,爱子亲自下厨为墨炘做喜欢的东西吃,并拒绝墨炘的任何帮忙,墨炘在等待的时间里,被吸入持久的回忆里。他像一个久违的人回到久违的地点,他一点点的挪动每一寸地方,每一步都艰涩每一步都是怀念。
他坐在沙发上,却看到尤罗在月光明亮的夜晚沉静纯粹的脸,他离开沙发走上楼梯,尤罗忽然抱紧他的感受再次重现,他马上回到楼上,却看到尤罗的房间半掩的门,门缝里透出金黄的光亮,尤罗躺在光亮里身体单薄头发凌乱,他想要随着光亮走进去,靠近那个人身边…他推开门,忽然一句“墨炘!”打断了他,光亮消失,他重新回到现实中,回头却看到尤罗的脸,她在对他轻柔微笑的脸,墨炘欣喜不已,不能相信的一下抱住眼前的人,并脱口而出:“我爱你!”可是又一句“墨炘!”,这不是尤罗的声音!墨炘重新看眼前的人,是爱子!不是尤罗!他在干什么!墨炘惊慌的推开爱子。
墨炘怔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退后,可是背后又是尤罗的房间,他不能走进这里,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爱子紧随着他。墨炘坐在角落里,身体陷进椅子,失魂落魄又沮丧不堪。爱子一点点走到他面前,在他身边蹲下,鼓起勇气认真的看着他等待他开口。墨炘望着爱子的眼睛愧疚不已痛苦不堪,终于流出眼泪来。爱子不敢相信的温抚他的眼泪,第一次触摸到墨炘真实温热的眼泪,让她清醒一切就像这眼泪已经不可挽回了。
“对不起!我爱她!”墨炘终于说。
爱子缓慢起身,头脑热双眼模糊的有些支持不住,墨炘立刻扶住她,一时间爱子用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力气推开墨炘,以至于用力过度,两个人都跌倒在地。可是墨炘又马上来到爱子身边试图安慰些什么,可是爱子抵触着任何的接触靠近,她的手脚失控般的胡乱挥舞,情绪崩溃,终于大哭大叫,“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墨炘紧抱着爱子,因为除了抱着她再也不能做到任何事。
等他们都平静下来,爱子恢复清醒离开墨炘的身体慢慢的不做一声的走开。墨炘知道随着爱子的脚步带走的将一去不复返,他伤害了爱子!他爱上了尤罗!
这一切发生的,让每一个人都饱受煎熬却又无能为力,他们只能留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等待,静默祈祷,安慰伤害。
那天之后,墨炘没有再见过爱子。他一直打电话过去,小光看着墨炘在爱子的
电话上“亲爱的”的一直显示,提醒爱子也许他们需要好好谈谈才是方法。爱子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小光机票准备好了没,小光犹豫着递上机票。看着爱子毅然决然的走掉,然后才接了墨炘的电话,告诉他爱子回日本去了。可是却不住想见到尤罗,好像见到尤罗才会有结果,才能停止这种静止状态。可是他不能直接找到尤罗,因为尤罗说的不能再见他。他在酒吧附近等待,在尤罗画画的地方等待,在东南角公园等待,却从来没有实现。她好像悄然消失了,墨炘知道她会这样,只要她想,甚至睡着的时候都能隐去呼吸。她真的不需要他!即使爱了他!
可是几天之后的黑暗深夜,米雅在睡梦中接到罗叛紧急的求救电话,关于尤罗!他听了罗叛的电话就立刻赶到,在酒吧楼上尤罗的房间里,米雅难以相信眼前的尤罗。她躺在罗叛的怀中几乎处在半昏迷的状态,意识不清,衣衫破烂,血渍四溅,房间也乱成一团。泰尔、阿陌还有小鱼都担心的不知所措。
米雅安排其他人收拾房间或者去买一些药物,留下罗叛和自己将尤罗身体平放在床上,米雅检查尤罗的瞳孔,测她的脉搏,瞳孔有些散大但不严重,脉搏微弱但正在逐渐恢复正常。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米雅舒一口气,告诉罗叛现在可以放心了。罗叛几乎虚脱的落在椅子上,一把拂去额头上的汗珠,摩擦发麻的脸皮,对米雅说:“谢谢!谢谢你来了!”
米雅拍拍罗叛的肩膀说:“我一定会来的。放轻松,她现在没事了。”
罗叛勉强笑笑,点头。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叛长出一口气,才开口说:“当我们听到声音的时候,她挣扎的声音还有破碎的声音,冲进来看到她正在伤害自己,她拿画笔扎自己的手,说她控制不了,它不停的抖,她要阻止它。可是她呼吸困难又说头疼的要命…样子,好像快被折磨…”罗叛说不下去。
这时,尤罗微微睁开眼睛,发出模糊声音,罗叛和米雅马上出现在她视线上方,她虚弱的费力看清他们,并再一次用力说出:“罗叛…还有…米雅。”
罗叛和米雅欣然,米雅轻声的说:“很好,尤罗,都过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尤罗抬起自己的手寻找着,米雅握住尤罗,她的眼角滚出大滴泪水,并说:“救我!米雅…帮我…”
米雅握紧尤罗的手,抚摸她的头发有亲吻她的额头,告诉她:“我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是知道的啊,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帮助你。”
罗叛握住尤罗的另一手,亲吻着,也同样的告诉她:“我们都会陪着你的,所以你也要留在我们身边,你要坚强点,知道吗?”
尤罗泪流不止,但是用力点头。
这天之后的时间,尤罗几乎服从了罗叛和米雅的一切安排。除了睡着以外不单独自处,没有画画,没有喝酒抽烟,去散步,去听笑话,甚至和小鱼一起看动画片,每天坚持做肌肉放松训练,听柔和的音乐,做一切能让她平静的事,她也尽力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