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血。所视之处都是令人窒息的红色。已经凝固了的,正在滴淌着的。
他站在几十具尸体之上,手中的利刃滴着鲜血。她站在他面前,他笑着唤着她的名字向她走来。
突然,尸体中飞出一把剑,从他身后刺穿他的心脏。他倒在血泊中,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她冲过去,抱着躺在血泊中的他,泣不成声。
嫣寰从噩梦中惊醒,看到睡在旁边的重珏,她吃了一惊。重珏感觉她醒了,见她坐着,他也坐起来。嫣寰有些恍惚的看着他,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落下。重珏慌了,拥她入怀。
“倾雪,怎么了?”
“你好几天没回来了,你在外面干些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又在为摄皓杀人吗?”
重珏抱紧她,轻轻蹭着她的头发。“我没有办法,那是我的使命。”
“不要去杀人了好不好?”嫣寰含着泪望他。“为何一定要承担这样残忍可怕的使命?每次你离开几天不回来,你知道我多怕你不会再回来了吗?摄皓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可能他不存在呢?”
“不,他存在。”
“可是没有任何人见过他。”
“那是因为,你们看见他的时候,以为没有看见。”
嫣寰不懂。“什么意思?”
“摄皓的面目还不到时机公开。”重珏扶她一起躺下,抚着她的脸庞,拭去她眼角的泪。“倾雪,我不想再看见你哭。每一次你哭,我都心如刀绞。”
“珏……”嫣寰躺在他怀中,安心睡去。
早上起来,他又不见了。他经常这样消失几天不见,忽然在晚上悄悄躺在她身边。有时候她半夜醒了,就会和他说几句话,但一早他准又消失了。有时候她睡得熟,不知道他来了,他就会等到她醒,亲吻她一下才走。让她放心的是,每次他回来,都不曾见他受过什么伤。但另一面又担心,他要去杀的人,能否逃脱他的剑。
嫣寰想起昨晚重珏说的关于摄皓的一些话,百思不得其解。她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在纸上将昨晚重珏说过的话言简意赅的写了上去。抓过窗前笼子里的鸽子,把纸条绑在鸽子腿上,放飞了出去。
黛木山顶三面悬崖,只有一条通到山腰的路,故名绝顶。又有一块几百亩的平地,建有绝顶宫。绝顶极高,绝顶下方极其陡峭,易守难攻。再加上玄罂教人在这条通向绝顶的路上种满毒草毒花,没有玄罂教制的解药,根本无法上去。
慕容天在黛木山的半山腰指着山顶道:“玥儿,那儿就是我们家了。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在那里生活过。”
慕容玥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心里一阵激动。“我记得,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想当年遭难时你才九岁,我十岁。分别九年,玥儿也长成美貌的大姑娘了。能和你一起回家,我真的好高兴。”
慕容天大笑着,一扯马索,往上奔去。慕容玥也忙驾着马儿追上。
两人骑到小路前,守在那里的几个教众忙过来参见他们。然后两个人把他们的马牵走,到旁边的一座较大的楼房后面去喂养。慕容玥和慕容天服下解药,徒步走上绝顶。经过一路的毒花毒草,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两人才看见小石门和一个偌大的石板铺成的广场。广场的尽头是两米高的阶梯,阶梯连接的,是绝顶宫的正门。
慕容玥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似乎还能看见小时候与哥哥在这广场上放风筝的场景。还有一直郁郁寡欢的母亲站在广场那边的一块岩石边,眺望雄壮的风景。
“哥。”慕容玥激动的哭着抱住了慕容天。“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哭什么哭,不是回来了吗?”慕容天笑着道。
两人一起走进绝顶宫,一个身着淡黄衣裳的女子迎了出来。慕容天一惊:“微烟?”
微烟微笑道,“是,慕容公子,还有我爹也来了。”
“微烟!”慕容玥抓住微烟的手,“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玥儿。”
微烟笑笑。“我当然记得了,怎么可能忘记你?”
慕容天让她们叙旧,自己就去找绝涯子了。微烟望着慕容天离去的身影,愣了一会。见慕容玥一直在和自己说话,便朝她温柔的笑着。
慕容天在绝顶宫里到处找,都没有看见绝涯子的身影。最后,一个教徒告诉他绝涯子在慕容攸的居所,跑到那才看见绝涯子,他正看着墙上慕容攸的画像发愣。
绝涯子感觉到来者是他,回头道:“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涯叔。”慕容天走向他。
“一切都准备好了,是时候光复我玄罂了。”绝涯子在曾经是慕容攸的位置上坐下,也示意他别站着。
慕容天随便坐了一张椅子。“涯叔,你是来帮我的?”
绝涯子突然掩面痛泣。“我曾经看着玄罂教被灭门而无能为力,我看着你父亲被沐风杀死也是无能为力。我只能护着夫人,把你和玥儿安全的带出去。可是我没能护着夫人,把你和玥儿也丢了,让你和玥儿九年没能相见。你不会知道,我是有多么痛恨我的无能。我对不起大哥,我对不起他……我躲在那片毒林子偷生了九年,只想研制出更厉害的毒药,为光复玄罂做准备。这一天,这一天我终于等来了!我不会再像当年那般懦弱,我不会了……”
“涯叔……”慕容天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涯叔,你不要那么自责,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涯叔,来,我们一起商量从何处入手,光复玄罂。”
慕容天拉着绝涯子到自己房间,拿出一张地图和几卷资料,示意他看。
绝涯子拿过那些纸张,大致浏览了一遍,而后望着慕容天大笑。“我玄罂定会光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