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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沙良将苦,荆州已定局

刘备对于孔明的话早有预料,现在听孔明说出来,有心把问题变得淡化一些,说:“别说谁得担子重,你们谁也别想轻松!必须一个守荆州,一个跟我去益州。”

孔明心里暗想:庞统来的时间太晚,在军中威信还没有建立,而自己隆中三分天下的建议是被刘备首肯的,最了解此战的重要性,所以让自己去最为合适。但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益州虽然富庶,但易守难攻,非大将不能行!”

孔明虽然信心十足,却不知自己的谨慎已经让刘备不开心,并且已经铁了心:要借此行发掘、锻炼一批杰出将领。他有自己的想法,伏龙凤雏谁到益州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孔明太过于谨慎,不放心任何一个将领的能力,事事包办,严重阻碍那些大将能力的发挥。他暗怪孔明:一个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会分身从几条路线跟曹操作战,一线一线地来只能让破曹的速度变得龟爬一样。自己年龄又大,哪有时间让孔明这么耗费。

所以,当着两个人的面,刘备并没有立刻表示让谁去益州,让谁守荆州,只是敷衍地说还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实际上他早已经派人通知了魏延等一批将领:随时待命。

此刻,长沙城内,魏延独自静静地坐着,一种莫名的惆怅袭上心头。他一甩手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房檐下深吸一口气,仰望着神秘而变化无常的长空默默不语。

妻子刘氏跟过来将一袭绿色锦袍轻轻披在他的身上。魏延皱了一下眉头:“还不睡?”刘氏听了这话,眉头轻皱:“将军,既然主公已经通知你,就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不要过于担忧……”

听刘氏说到刘备,魏延冷冷地闭上了眼,心里想:自己为了迎接刘备进入荆州,反了蔡瑁大战文聘,落了个全军覆灭,投了长沙太守韩玄。又是因为刘备,自己又杀了韩玄献了长沙。未曾想孔明却说自己脑后有反骨,岂不是可笑之极。

幸好,刘备了解自己的心思,不但没有冷落,反而让自己镇守长沙,算是给了自己一席之地,也算是给了一个安全的所在。省得在孔明眼皮底下整天犯险。

现在刘备要兵进益州,挑选的将领为什么都是一些降将,他那些功臣宿将为什么一个都不带?尤其是关张,桃园结义,生死不离,也一个也不带。魏延想得头晕,却始终搞不清楚刘备的想法。一阵风吹过,魏延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又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房内。魏延觉得一切都那么没有定数,自己好像风口的孤灯一样随时可以熄灭。而这让自己吹灯拔蜡的人就是孔明。他扭脸看了一眼床头那封信,伸手拿起来又看了一下,又开始发呆。这时,刘氏在他的身边默默站立,直愣愣地看着魏延手中的信。

刘氏本是汝南黄巾军将领刘辟的远房妹子。刘辟为救刘备而被高览斩杀,刘备感刘辟的救命之恩,一直厚待刘辟家眷,直到得了长沙才将刘氏许于魏延。

“将军,主公在信中可提到出兵的日期?”刘氏在一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刘辟一生柔弱,刘氏没有学到一点的霸气,倒是学会了谨慎。自从刘备把自己许给魏延,她很快就发觉魏延处于刘备集团夹缝中,一方有意提携,一方竭力打压。刘备终归是没有为了魏延跟孔明掰开面子,只是采取了一种折中的办法。

魏延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一心想施展抱负大干一场。所以,他一直苦苦寻找建立战功的机会,只有战功才能让自己咸鱼翻身。只是作为一个守将,远离军阵,这施展才能的机会很快就变成了泡影。

“没有,只叫随时待命。”魏延出了一会儿神,转身看着刘氏微微一笑。枣红的脸膛甚是威严,除了胡须短一点,长得那么像关羽。

刘氏微蹙的双眉含着脉脉深情,又带着幽幽怨气。魏延心中不忍,张开双臂将她揽在怀中:“主公既然已经深知我的忠心,为什么还要这么优柔寡断?难道孔明是第二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

就在这个时候,刘备终于忍受不了眼巴巴看着益州的日子,把孔明、庞统、马良、关羽、张飞、赵云一起喊了过来。

张飞脾气最为暴躁,没等大家说完,就嚷嚷起来:“这么点事儿还用的着讨论来讨论去,干脆给我一支兵马,我到益州把刘璋给抓来不就完了?”刘备狠狠地瞪了一眼:“你能把刘璋抓来,难道也能将益州的民心给抓来?”

关羽在一边眯缝着眼睛一语不发,不断地用手捋着他那漂亮的长胡须,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马良欠了欠身子说道:“主公,依我看,益州之行事关重大,必须由孔明或者士元随行才可以。”

这真是出语惊人!关羽猛然一睁眼,身子向前一倾,问道:“何须如此兴师动众,只需派一员上将足矣!”马良扭脸答道:“关将军,这益州能人辈出,有名的上将不下百员。我们只能一举成功,打不起消耗战。”

一说到消耗战,大家便都不再出声。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一举平定益州。张飞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我们就这么耗着?让我看啊,就让两个军师抓阄,谁抓着阄谁随着大哥入川,怎么样?”

一屋子的人看着张飞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孔明和庞统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孔明,感觉这事情好像是刘备事先安排的,而且是针对自己。于是,干脆闭了嘴不再说一句话。

张飞见们没有人说话,便转身找一张纸团起来,然后双手放到背后,又拿出来把右手伸到孔明面前,“军师,你先来抓!”孔明微微一笑,手却没有动,只是向着刘备轻轻瞟了一眼。

张飞见孔明不抓,又马上把手伸到庞统面前,“军师,你来抓!”庞统忍不住笑出声来,抬手拍一下张飞的肩膀,说:“都说三将军急躁,果然不假。你还没有说,抓着的去还是抓不着的去,怎么抓啊!”

张飞听完,挠挠头,右把手伸了出去:“抓着的去,抓着的去。”

一屋子的人再次大笑,刘备也忍不住笑出来:“你都亮出来了,还抓什么抓?还不退下!”

“退下就退下,你们就继续耗着吧……”张飞脸上一热,起身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轻咳一声再也不说话。刘备看着张飞坐好,才慢慢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口气,瞥一眼孔明,缓缓说道:“我意已决:孔明、马良与关羽、张飞、赵云一起收荆襄,谨防曹操和孙权。我自领军出兵益州。”

孔明松了一口气,心想:“你不懂兵法却要领兵,岂不是羊入虎口?”脸色微变,说:“主公既然主意已定,可让士元随军,也好有个照应。”

听孔明到这里,庞统惶恐地站了起来,说:“身入险地,主公不宜亲征。你跟孔明一起坐镇荆襄,我自提一军入川如何?”

“汉室衰微,神器更迭,有志之士无不以国家为念。我岂能一己之安危而弃社稷于不顾?此次入川,不管是千难万险,我必当亲往。”刘备说完,两行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在座众人见刘备动容,无不是神色大变,身上一颤,一声不敢言语。

刘备轻咳一声,说:“孔明。”

“在!”孔明赶紧起身施礼。

“你坐镇荆襄九郡,关羽、张飞、赵云诸将皆听你调遣。事关重大,不得大意。”刘备顿了一下,又看向关羽、张飞和赵云,继续说:“你三人跟随我多年,深知荆襄九郡得来不易,务必与军师协力把守,不得有丝毫懈怠。”

关羽、张飞和赵云一起起身向刘备拱手,说:“我等一定效死力协助军师,头可断血可流,荆襄九郡不能丢。”

刘备摆手示意他们坐回去,又沉思片刻,说:“士元!”

“在!”庞统赶紧起身,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你随我入川,即可到各州郡召集兵将,一旦兵齐,我们即刻出发!”刘备说完,静静地盯着庞统,那张白玉般的脸镇定自若,满是刚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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