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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凶兽

火红的身影一跃既是十余米,犹如火团坠天而降,狠狠的砸在江少昊和江紫韵身上。可是,没有看到鲜血溅射而出,更没有嗅到一丝令人亢奋的血腥味,只有两声惊叫刺破了这原本平静的天空。

地面之上,江少昊和江紫韵双双惊坐于地,小脸刷白,不过两人除了受到一丝惊吓之外并无任何伤势。这全都归功于笼罩在他们身上的土黄色气罩,正是这犹如气泡却有着坚固防御力量的气罩保护,才让这两人幸免于难。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江少昊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指着身前几丈之外左右游动,可目中凶光却丝毫不曾脱离他们的凶兽,颤声道。

这是一头类似剑齿虎的火红凶兽,金色的双目带着血丝,两颗獠牙从嘴角处支出闪耀着银灿灿的光芒,全身有着一丈多长,四肢粗壮更有刀子般的锋利指爪显露余外,细长如鞭子的尾巴左右摆动,可是从那阵阵破空之声里可以知道,这尾巴抽打之力几乎可以崩树碎石。

“吼吼……”凶兽左右游走间还不住的低吼着,显然在刚才一击未能成功之后,这只凶兽暂时放弃了再次进攻的想法。它亦看出猎物身上有着奇怪的东西在保护着他们,可是凭借它敏锐的嗅觉能够感受到,那土黄色的气罩所包含的灵气正在随着时间逐渐减弱,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不好,这赤狍知道我这手环里蕴藏的灵气支持不了‘尘罩术’太久,这赤狍想等着‘尘罩术’消失后猎杀我们。”江紫韵左手紧紧握着戴在右手上的土黄色手环,心里不由焦急起来。幼时便博览山水之书的她如何不知道凶兽赤狍极善于捕猎,而且耐心极高,他记得书上记载:赤狍为了能一击猎杀猎物甚至可以暗中数日一动不动。

“可是,这家伙个子大,速度又快,我们只怕是逃不掉的。”江少昊联想起刚才突然横遭袭击的情景,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起身之时四周方圆三丈远都没有异动,这足以说明数丈距离对于这头赤狍来说之是一跃而已。想到这里,江少昊咬了咬牙,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匕首,恨恨道:“既然逃不了,不如我们便跟它拼了!”说话间,江少昊便准备跟那赤狍拼命,可是就在他刚刚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一只手横在了他面前。

“谁说要跑了,哼哼,我江紫韵可不怕这赤狍,只要在这‘尘罩术’持续时间之内让这家伙……知难而退……就好。”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江紫韵很快镇定下来,不过江紫韵自己也知道,凭借他们两个想要擒杀赤狍是不现实的,让其知难而退倒是有些把握。“少昊,一会和这赤狍拼斗,你千万不能脱离这‘尘罩术’保护范围,知道了么?”

江少昊听见江紫韵的话只感觉心中有一丝不忿,他是不愿意被轻视的,可是看到江紫韵眼中那关切焦急之意,江少昊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江紫韵看见身边少年几番挣扎之后总算答应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单单这小半日的时间里,对于这个少年的性格便已经有所了解。其人岁数不大却心思敏感,人还争强好胜,心中总有比较之想。刚刚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他还害怕江少昊偏激性格不能接受,以致有性命之危,这时看见江少昊答应下来也算放下了心,即便对方有些不情不愿。

两个孩子与一头成年赤狍的战斗,就在这一刻开始了……

“你可会一些灵气运用的法术,咱们现在可以不用担心赤狍伤害到我们,只要攻击就好,知道么。”江紫韵说话间将之前插在腰间的玉笛拔了出来,双手紧握竖在双眉间,念念有词道:“大地厚重,承载万物。灵气为引,沙石汇聚。顺我心意,砂石雨来——”

江紫韵周身仿佛散发出淡淡的土黄色光芒,尽管极为微弱,但是依旧能够被发现。此刻他运作着体内的土元灵气,地面上的砂石都好像被无形的念力所控制悬浮于江紫韵周边,越来越密集。随着江紫韵的一声轻呵,这悬浮半空中的无数砂石仿佛有了灵智,全都顺着玉笛所指的方向飞射而出。

“吼吼……”赤狍最初便注意到了那两个被视为弱小的猎物身上有所异动,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操纵灵气。密密麻麻的砂石如雨点般砸向赤狍的身体,赤狍嘶吼一声纵身一跃试图脱离砂石笼罩,可是却不想这些砂石跟着它的行动飞速移动。远远看去在两个小孩和一头火红凶兽之间有一条黑黄长带扭动着,凶兽好似被小孩子利用这条长带来回甩动不得自由。

砂石雨虽然密集,但是却没有多大的伤害力,只是一个低级不入流的法术罢了。无数的石头和沙砾打在赤狍凶兽身上顶多有酥麻感觉而已,完全谈不上疼痛。可是即便如此,江紫韵运作砂石雨却感觉到了有些吃力起来,人族不像他族天生具有浓厚无比的灵气,必须经历日后修炼使用法术咒语才能得以借助周遭灵气。她虽有修炼,但是只是基础的培养,运用灵气的窍门他还根本不懂得,以至于调用周遭灵气时极为废耗体内灵气。

对于眼前这头赤狍来说,虽然没有过修炼,但是身体天生坚韧无比,能破山碎石,可以说天生便有了人类常年外功修炼才能得到的成就。不过天道均衡,有得必有失,人族虽然天生不能自由操纵灵气,但是修炼法门无数,进境更是远比它族迅速,这也算弥补了人族命时较短的弱处。

不过此刻,人族进境再快,也不能使江紫韵一瞬间完成进境,想拥有无边灵力根本不现实。渐渐的,江紫韵身体因为消耗灵气过多而开始颤抖起来,额头鼻尖之上能看见一滴滴汗珠缓缓滑落。可是当他眼角一扫身边的江少昊,却发现对方竟然就这么呆呆愣愣的站在一边,什么都没干。

一时情急之下,江紫韵也顾不得对方的敏感心性,焦急道:“你还呆着干嘛,还不快快用法术替我顶替一会,你看不到我在这里拼命么?”

江少昊听见一边满头大汗与赤狍拼命的江紫韵如此说话,全身不由一阵,面色不自然起来。他如何不想帮助江紫韵也承担起驱逐赤狍的重任,可是奈何他天生无法调动灵气,血气缺失,即便吃了那红果子也不会出现流鼻血、浑身发热的现象。

此时,江少昊看到身边摇摇欲坠、脸色越来越白的江紫韵,显然快要脱力了,却还在为了两个人的安危强撑,再看自己只能寄身于他人保护之下,心底不由冒出这么一个声音:我算什么,难道要连累江紫韵么?如果没有我,只怕是江紫韵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逃出此地吧。

想到了自己成为了累赘,江少昊两只手狠狠的握成了拳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在身边的苦苦施法的江紫韵,再一次抽出了那把锋利的匕首,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尘罩的保护范围,一边冲向那远处不断发出嘶吼乱跳的赤狍,一边喊道:“江紫韵,我拖住这混蛋,你能跑便快跑吧。”跑到一半的时候,却看见江少昊猛然回头,红着眼睛悲愤着喊道:“我死后替我跟我家人说一声,少昊不孝,不能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了。”说完转身竟然再也没有回头,那个弱小的身影竟然在这一刻却充满了悲壮之气。

是什么给予了你如此的勇气?不畏惧于死亡,你是否也想寻求解脱?在这个对你不公的世界里,你已经受够了他人的歧视,你渴望用自己的生命绽放最后的光亮么?

尽管如此,你的肉体依旧瘦小,可是你所留下的背影却在他人心中得以无限的放大……

江紫韵看着那渐渐模糊于砂石之中的身影,这一刻竟然陷入呆滞之中,他想不到江少昊竟然能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丝生机舍去性命。江紫韵此刻满脑子里,都是那个瘦小却的身影和那毅然决然的话语,“什么叫你死后让我跟你家人说你不孝啊,你要活着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江紫韵拼劲全力的尖叫着。

在这一刻,江紫韵突然咬住了嘴唇,一字一顿的告诉自己:“既然你要做一个男子汉,我也……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去那南方也算有个伴。”想到了这里,江紫韵撤去了那一直保护自己的‘尘罩术’,将手环里的灵力全都调用出来充实自己已经枯竭的灵气,有了更多灵气的灌入,那漫天的砂石在这一刻竟然更浓密了。

江少昊没有听见江紫韵的话,他也没有时间去关注其他的事情,在他的双眼中只有那嘶吼着状若疯狂的赤狍,只有一个想法——引开凶兽给江紫韵一线生机。

他避开着砂石雨所笼罩的范围,来到红果林里拿着匕首狠狠的在脸上划了一刀,他没有选择其他的位置,那是因为他还要用上自己的四肢,只有这张脸没有意义。

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和鼻尖的血腥味让江少昊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一边涂抹着脸上的血迹一边吼叫着:“来啊,混蛋,来啊,我在这里……你不是想吃我吗,来啊!”

“吼吼……吼吼……”鲜血的味道成功刺激到了暴怒的赤狍,早已经让砂石弄得一身怒火的赤狍,瞬间便锁定到了那丛林中散发着刺鼻血腥味道的少年,看到猎物自己脱离了灵气的保护,狂躁的赤狍嘶吼一声便扑杀了过去。它此刻已经不单单是为了猎食了,更多的是要泄愤,所以这一扑它用力极大,数丈之远一跃而至。

赤狍异动被江紫韵一瞬间捕捉到了,他的鼻子很灵这一瞬间也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心脏好似被弯了一刀,两个人相识并不久,可是脑海里那张毅然的脸庞却已经落下了深深的痕迹。以为此刻江少昊已经遇害的江紫韵悲泣了一声,告诫自己,“我会为你报仇的……为你报仇的!”这一刻,江紫韵心下一恨做了一个决定。

“大地厚重,承载万物。灵气翻滚,崩山裂石——地矛招来!”江紫韵尖叫中一口咬破了手指,运作起全身上下和手环里所蕴含的全部灵气,一瞬间全部灌注于地下。

“轰轰轰……”也许是江紫韵和江少昊之间的友情感动了天地,这一股灵气竟然引动了地底蕴含的气脉,原本震裂开的一道裂缝竟然瞬间裂解开来,而且地底灵气翻涌下那一根根巨大地刺犹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无数的地刺瞬间延伸至树林之中,也不知多少树木被拦腰刺穿、折断,更不知道那丛林中坚毅的少年与凶恶的赤狍在这地刺之中情况如何。

“吼吼……”树林之中一声痛苦的咆哮声音刺破了半空,紧接着便看见一个树林一阵骚动过后再一次陷入了平静。江紫韵似乎没有听见那刺耳的野兽因为受伤而发出的嘶吼声音,他此刻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可是心底那一份放不下却支撑着他,绕开地缝一步步向那鲜血散发处走去,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呼吸越发的困难,空气中越发浓郁的血腥味道刺激着他的鼻子,更刺激着他的心脏。“少昊……少昊?你还活着么?……你倒是说句话啊……少昊?”江紫韵话音颤抖,到最后都露出隐隐哭音了。

“嘿嘿……命大……没……没死成……嘿嘿……咳咳……咳咳咳……”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角落里传出。

听到了这个声音,江紫韵笑了,两横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临昏倒前,江紫韵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你活着,真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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