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空地上,两道身影相互交错,一触即散,不时发出清脆的交鸣声响,地面之上裂痕如网,矛刺成林,更有数人合抱之粗细的几个石柱一端斜入地面硬是让这片平地鼓起多少个小丘。这还在半空中斗法的两人,虽然气势如虹,声势极大却并无半点杀意,不过即便如此,看着地面满目苍夷,可想而知这般比斗如何凶险,不想那两人半空中你来我往,斗法游刃有余,当真是修行不低。
半空中一青年双手来回交错,其身前悬浮着的画卷好似木偶一般随之抖动不停,数块巨石从画卷中浮现,紧接着放大开来猛冲向对面手持利剑之人。不过那持剑之人也不甘示弱,手中利剑一抛立于其上,双手左右搏击间,昏黄之气顿生,几个呼吸之间一面半弧形土盾便立于其身前。
“轰轰……”巨石撞击那土盾之上,扬起一片沙尘竟是双双碎裂坠落于地。
“你这画石之术当真不错,不过我也不输于你,尝尝我的石中剑!”那原本持剑之人此刻双手合一,两指树立,其周身昏黄之气蔓延开来,地面上的碎石沙土纷纷升起汇聚其周围。凝沙聚石不过转眼间,四块巨石便破空而去。
那操纵画卷之人面对这四块巨石可不敢小视,领略了对方几招看似平常却内含精妙的土灵法术之后,操纵画卷之人便深知对方法术巧妙。“既然叫石中剑,这几块石头里不会藏有很多石剑吧。给我破!”说话间,操纵画卷之人一把抓住浮于其身前的画卷将其完全打开,那画卷之上的山水画再一次泛起黄光,此刻竟然吐出四根三角石锥迎向扑面而来的巨石。
“轰……轰……”又是四声石破天惊之响,那石锥接连钉入巨石之中,强大的冲击力让双方都寸寸龟裂开来,看样子这一次又是平局。
谁知那原本持剑之人嘴角上扬,此时却露出叫你好看的笑容,双手指尖一挑,那碎裂的石块竟然裂解开来,那裂解的石块竟如蜂群猛扑向操纵画卷之人。
“我就知道你术中有术,吃过你一次石枪的亏,我离惊月怎么可能还中计两次?看招。”那操纵画卷之人将手中画卷一样,便看见那画卷无限拉长竟一层层的将其主人包裹其中,好似蛾茧竟是密不透风。那些碎石所化的利刃击打在其上,只听见密密麻麻碰撞声音叮当作响,可惜这些石剑不能伤其分毫,最后失去灵气内蕴也都散落于地。
画卷层层收拢,最后还原回了原本的大小,那被画卷裹入其中的人一手抓住变成卷轴的法器缓缓落在一个石柱顶端,一副无奈的摸样说道,“江紫韵,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研究出的法术要不就石枪、要不是石中剑的。看看这里让你弄得,本来挺好的一处空地结果变成这番摸样。”
“哼哼,要你管?”那持剑之人也收起了脚下利剑飞落于地,听见对面好友的话还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不过任谁也想不到这持剑之人竟是一名女子,其一身打扮却是男装。
这两人正是景云洞修学的离惊月和江紫韵,不过现如今的他们已经不同于其他的修学子弟,那一身的景云银甲已经证明他们成功经历了试炼之难,成为景云洞真正的弟子了。
“前两天我看见大师兄他们带着大批银卫赶往宜州,只怕是咱们景云洞如今也不太平了。”离惊月跳下了石柱,叹息道。
江紫韵听到了离惊月的话微微咬着银牙,恨声道:“轩辕仙台欺人太甚,他们竟然不但强霸宜州,还想让咱们景云洞割出六虚山作为中间分界,真是岂有此理。”
“谁说不是呢,可是这几年轩辕仙台站稳了流波洞天的三个州,如今声势强横啊。”离惊月叹道,“听二师兄说,这才几年的时间,轩辕仙台已经彻底控制了流波洞天门下所有部族,我们景云洞天被其两面包围内含其中,你说轩辕仙台会放过我们景云洞天掌握的两个州么?”
江紫韵面色微冷,眼睛闪过一道冷色,道:“轩辕仙台野心不小,如今他们掌握了六州,势力极大,我们景云洞天向以一己之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他们要想简简单单吞并了我们,却也是妄想。”说话间,手中利剑亦发出一声长鸣似乎表示与主人同志。
“你啊。”离惊月微微摇头,眼神向下望着云山雾绕、祥和宁静的景云谷不由带着一丝悲愤,“这些话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你这是何意?”江紫韵不解。
“你不知道么?咱们的师父以及两位师伯前些日子去了洞主闭关之地,据说是准备割让出六虚山以保安宁啊。”离惊月露出一丝惨笑,“我们现在不正是割地求和呢么?若我思想不差,大师兄悲愤而去必然带着师父之令,前往宜州商议边界之事了。”
江紫韵听到离惊月的话忍不住狠狠的一跺脚,恨声道:“如此委曲求全还不如流波洞天站上一场死得其所来的痛快。”
离惊月似乎早就知道江紫韵会这么说,不由耸了耸肩,“你当真是女中豪杰,男儿也逊色于你,小子仰慕已久。”说完还郑重其事的拜了一拜身前的江紫韵。
“你小子存心讽刺我呢啊。”江紫韵哼了一声,清了清身下的石头上的土便坐在了上面,望着眼前的景云谷,不由喃喃,“我不过希望能为这三年的生活出一份力罢了。”
“三年啊,真是快啊。”离惊月也坐了下来,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气愤说道:“前些日子,你们江景部族的江福运闭关出来后据说是找到了江少昊百般羞辱,若非我不是江景部族中人无法插手非教训那个叫江福运的家伙不可。”
“江福运么?听说他在二师伯那里很得宠的,二师伯更是赐给他一枚清心丹助他修行呢。”江紫韵说着眼神望向远处变得空灵,细语着,“也不知道江少昊在外面怎么样了,三年的时间竟是一点讯息也没有。”
“这小子也真混蛋,不给我一点讯息也就罢了,还这么对你,真是负心人,大大的负心,哎呦。”离惊月看着身边佳人又陷入了沉思,不由为佳人愤愤不平起来,谁知正说话却又被江紫韵狠狠的敲了一记。“咱们可都老大不小了,你不能总这么敲我啊。”
“谁让你张嘴胡说?什么负心人,我只是担心,过些日子就是景云比试了,虽说老师以法术幻化了江少昊的身形并帮着江少昊成为正式的弟子,可是这终究不是办法啊。”江紫韵双手托着下巴,眼神再一次回到了景云谷,带着一丝担心说道:“比试之时,只怕是景云洞主也会出现,老师的法术必然会被识破的,到时候江少昊的事情可就……”
“放心吧,那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眼睛瞎。”离惊月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惹得身边江紫韵又是一记白眼,“你女扮男装这么多年,那帮老头不也是看不出来,何况……我们老师的修为,哼哼,只怕是深得很。”说到后面,离惊月的口气却发生了变化。
这三年来,江少昊被老师送到一处隐秘之地说是避过风波,后来那件事景云上峰果然盘问,却被老师以抓来的凶兽所解。可是离惊月和江紫韵奇怪的是,自那以后老师张口不提接江少昊真身回来的事情,反而是以法力捏造了一个分身幻化成江少昊的摸样待其上课修行,平日里这个分身深居浅出,若非在景云试炼之时通关出彩,只怕是没有谁会记忆中会有江少昊这个人。他们两人也几次询问江少昊的情况,可是老师却让他们宽心说江少昊正在修炼途中不能打扰,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
三年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啊,说它短却不过是修道岁月一个闭关便可度过的时间,说它长,却足以让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成长成为一个趋向成熟的青年。
红色火焰中,一个青年男子静静盘坐,浑身上下洋溢着同周身火海一样的气息,竟有与火海融合一体的感觉。长发披肩,面容平静,身后一把墨色怪剑浮于半空,剑身分散出数十道细小紫色气流环绕男子周身,使男子盘坐之地火苗尽被驱散开来。
这名男子竟盘坐于赤红巨骨堆叠的台子上,那赤红巨骨散发出的火热气息无不被这名男子散发出的温热气息所融合。有谁能想到这些赤红巨骨皆是南炎之地凶兽精髓之骨,每一根都代表一头身具火元灵气的凶兽葬身此地,大概数来,这些巨骨竟有百余根之多。
这名男子正修炼之中,好似感受到什么来临,那双眼睛缓缓睁开。
果然,一道红光闪烁其身前,地面上一支火红莲花绽放射出光芒暗淡之后,一牛角人身的中年男子立于骨台之前。
青年男子看到眼前中年手中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放出一头凶兽让自己制服,不由带着一丝不解。这三年来他一直于此地修炼,每隔三日,眼前中年都会抓来一直凶兽让他与之搏斗当做修行,从最开始浑身遍体鳞伤,几番垂死拼搏之中也带给了他宝贵的经验。后来又得汲取凶兽赤骨汲取火元精髓之法,他的修为进境更快,远非昔日懵懂少年,而这些无疑都是眼前这个叫“修罗”的魔族男人所给予的。
这青年正是江少昊,而那被称为修罗的男人亦是当日解开江少昊枷锁传予法术的魔族。
“你已经在此地整整修炼了三年,若想继续在修道一途上进步,单凭于凶兽搏斗和打坐修行已经不够,你还需心境上的磨练。”修罗手上绽放出一朵莲花,那莲花花瓣之中一枚赤红小丹便显露出来,修罗将其放在了江少昊的手中,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如今可以离开了,涅破这枚小丹你便可回到那水洞之中。”
江少昊看着手中那虽然表面赤红却带着冰凉气息的小丹,抬起头,一个压在他心头一年的疑问再一次显现脑海,“弟子斗胆请问前辈,景云洞传给弟子《炎魂固本术》的老师,是否……”
修罗挥手打断了江少昊的询问,淡淡道:“那人还是不错的,不过并非你所想的那样。那人脑海中不过存有本座一缕炎念,你回去之后,其自会去接你回到景云洞中,你离去这么多年景云洞那里已有安排,你不必担心。”说完,修罗转身便要离开。
“前辈,弟子斗胆还有疑问。”江少昊将手中赤丹收入怀里,眼中带着一丝火光,面色严肃,“前辈有如此威能,为何插手人族之事?弟子虽承蒙前辈大恩,但是若前辈有对母族不利的想法,便是粉身碎骨,弟子也在所不惜。”说完,江少昊身后墨剑发出一声长鸣稳稳落入手中,竟是要与主人一同对抗他们面前无比强大的存在。
修罗看着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江少昊,看到其对自己带着凌厉的目光,却并没有愤怒,面容依旧平淡。“你现如今是生灵,并非死灵,有此等想法也属正常。可是你终究局限于生死之间,你可知道,你死之后便会对生前种种遗忘于脑后,那时你只怕面对曾经知己好友下杀手也不会有一丝波动。”
“本座目前还不想插手人族之事,那人脑海有本座一丝炎念纯属一场机缘,你无须多虑,这便回去吧。”修罗说完,身下莲花绽放,红光通体而发,那身影转瞬消失于地。
虽然修罗已经离开,可是江少昊却依旧紧握着手中墨剑望向远处,“虽说有生死离别,可是我江少昊即便是死也不会对我的朋友动手。”说话间,手中墨剑光芒一闪,一道火光气焰横扫开来竟是将远处数棵大树拦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