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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沉沦

有时李火会想,自己究竟是为什么生存了下来,又是以什么为目的成长了下去?若是父母仍在身旁,若是叶大叔没有离去,若是他不踏上求学之路,那么他的未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也许是天地翻转,也许是怡然不变,也许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遇到那么多的人,遇到那么多的事。

也许,就不会遇到白水儿了吧。

他会在另一个地方,过上另一个世界里的生活,或许悠然自得,或许碌碌终生,但有些人即便是相见恐怕也只是在梦中刹那过眼,如坠梦中,当醒过来时便感觉如黄粱一梦般的荒谬。

但是,他终究是遇到了,而她就在他的眼前。

李火回过神,忽然感觉胸中仿佛充溢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他对着白水儿咧嘴一笑,灿烂的笑容如阳光般让得她的心没来由的跃动着。

二人打了个手势后,便开始各自为自己的前程而奋斗了。

至于萧洪,李火并不为他担心,他的实力比自己还强,而且至今都未能看透遮挡在他身前的迷雾,更何况他是敌是友都难以分辨,因而李火自是不会为他白费好心。

但是白水儿不同,李火虽不知此时徜徉在自己心间的暖暖感觉是否就是村中老人们常说的爱慕之情,但他并不排斥,反而不愿让它就这么散尽。

若不是冥冥中注定我们相遇,那我们便不会在人海茫茫里看到彼此的容颜,是否这就是神的指引呢?

李火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叶随风曾说:“所谓的神也不过是人赋予了他们为神的资格,神只是一种凝聚着人的信念虚化而出的假象,构筑它们的便是人的欲望与林林总总的念想,所谓的神迹也只是有心人的欺骗手段,比屁更加的臭不可闻。”

因而在叶随风的思想篡改下,李火从来不存在什么信仰,不论是释道儒三家,还是邪魔歪道,他统统都没有将之放在眼中。

他既不想当秃驴,也不想当道士,酸儒自也不是他的目标。在他眼里的信仰,只是自己。

“自己无敌便足矣了,每个人都不同,每个人都不可复制,因此每个人都有无限的潜能,何必效仿古人?”叶随风总是有空就向他灌输着这些不遵古法、不效古仪的叛逆思想,将李火这张白的光可鉴人的纸缓慢而坚定地染黑,潜移默化间便是十几载过去了,便是顽石都能开窍,更何况李火这张本就容易染水的纸。

“叶大叔可真是个妙人儿啊,只是不知他现在何方...”李火神思恍惚间竟是有些想念他的叶大叔了。

正在这时他身旁的欧阳帆拍拍他的肩道:“李小哥,一轮已过,又是你的比试了。”李火回过神来,望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谢了,还没问过你姓名呢,我叫李火。今日与你一见甚是投缘,咱们不如交个朋友,你看如何?”

“欧阳帆求之不得”。欧阳帆双手一拱,笑得满面春风。

“龙牙,你看这人如何?”李火暗自向龙牙询问道。

“尚可。”龙牙只说两字便不再理睬他。

李火洒脱一笑,一步跃上那九号试炼台,狼颐虎视,霸气冲天地朝着对手走去。

对面那个世家公子打扮的小孩双目内一丝惧意闪过,但他强自镇定地将手格挡于前,浑身血线绽放,化为一个圆形光幕将他笼罩其中。显然他是放弃了先下手为强的先机,反倒是一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样子。

台下之人皆是一阵叹息,刚开始对阵就输了气势,这一场比试已然看到了结局。

果然,三招之后他被一拳轰下试炼台,李火毫无悬念地获得了胜利。而他只能黯然收场,等待本次试炼的结束,若无意外,他将永远与苍琊学院失之交臂。

没有人会去同情弱者,因为弱者占据着整个世界的绝大部分,满眼皆是又如何同情得来。没有人会去在意失败者,因为他们不够强大,于后世而言最多只能余下一声嗟叹,而后便是遗忘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强者恒强,并不只是力量的强大,他们的心比弱者更坚毅。

“一将功成万骨枯,苍茫世间多歧路。红尘埋下亿万骨,前人散尽后人哭。”那是叶随风从前时不时便念叨着的诗句,李火尚幼时不懂,现在却是有些能感受到叶随风那时的心态了。

他走下试炼台,盘膝于地,开始盘问自己的心。我的目标是什么?我的方向在哪里?我的脚步该踏向何处?他不住的诘问这自己。

此时此刻,他已察觉到了心中存在着的不少谜团,他强烈地想去弄清,去弄懂。

奈何迷雾始终遮掩着真相,而他在自问中不断地困惑,不断地迷茫,最后他竟如入魔一般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犹如一只网,而他如困在网中的蛾,越是挣扎便越是被缚得紧,越是束缚便越是挣扎剧烈,如同一个永无止尽的恶性循环。

如果他走不出来,将一辈子沦陷其中,生机腐朽,灵魂消亡,届时大罗金仙下凡都救不了他了。

“这一场试炼,请一号李火与二十三号杨晨上台!”正在这时灰衣老者的声音却是不合时宜地响起。

台下众人皆是一愣,随后便展开了激烈的猜议与谈论。

“没想到竟是他们两个相遇了,这下肯定是一番龙争虎斗了,可真热闹了!”有好事者不无兴奋地与众人说道。

“我猜那个断剑山庄的少主更强,据说他们的势力极强,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少主,保不齐有什么致命的杀招!”有人看好杨晨。

“也不然,你看那个穿黑斗篷的家伙一拳便败了王猛,其余人在他手上也没有走出过十招的,我看啊,杨晨必败!”也有人看好李火。

当事人一个打坐台下沉陷在自我世界,一个立于台上一脸桀骜地斜瞥着李火,丝毫不理睬众人之间的纷纷议论。不过众人乐此不疲,甚至扯上别的试炼台之人一同谈论,使得九号试炼台附近闹哄哄的一片,倒是一派热闹场景。

“还不上台与我一战,你是怕了吗?!”杨晨冷冷地看向李火,一字一句皆仿若自牙缝中挤出,显然是对李火怀恨在心,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乃断剑山庄少主,自幼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他说的话自是无人抗逆,如今有人出言顶撞,他自是怒火中烧,不狠狠将那人揍个跪地求饶又如何能甘心!

李火不动,默默而坐,似是对他的话不闻不问。

灰衣老者双目精光一起,直盯向李火,他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一号试炼者李火请上台!点到十后,资格作废!”他不急不缓地说道,声音却如钟响鼎鸣般覆盖着整个九号试炼台,让得众人不得不捂住双耳,以免受池鱼之灾。

“十...九...八”他嘴唇一张,便是开始倒数起来。

然而李火却还是不为所动,他的精神世界里漆黑一片,无声无息。他昏昏欲睡,不知是时间已流逝了万年,还是根本只流转了一瞬,他已无力挣脱出来,只能任由自己在这永无止境的精神世界里昏沉下去。

此刻,情况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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