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抢那孩子?”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瘦高男人道。
”这此日本人的阴灵,被食魄蛊杀死,可能是想报仇。“八爷一边说一边布局,又看了看秀英的尸体:”难产而死,憋着一股执念,三魂不散,幸好孩子生了下来,不然又会变成阴灵。“
我朝秀英看去,只见原本覆在肚皮上的的食魄蛊,全部掉在地上,似乎是死了。八爷皱了皱眉,把这些蛊虫尸体收了起来。
”先带你疗伤,这里回头再处理“八爷道.这时外面已经放光了,我特意去看了那块石碑,刮了泥土,果然不是什么玛拐神,赫然刻的是:“王猛里历代往生之神位。”
“把泥糊上,让他们继续当玛拐神吧,‘抗日’这么多年,受点香火也是应该的。“八爷道。回到那间废屋休息,八爷给我喂了两颗药丸,我迷迷糊糊,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侯,我被一阵香味熏醒。身体还是酸涩,却已经使得上劲。心想八爷号称“祖传秘方”的药丸看来有点用。出了房门,只见堂屋烟火缭绕.堂屋中间用砖头垒了个小灶,上面架了锅,香味正是从这锅里发出。
“八爷,您煮什么好吃的?”我饿得久了,吞了口唾沫道。
“****爷言简意赅。我揭开锅,果然看到浓汤中翻滚着没有斩开的整鸡,上面飘着几片香叶.
“我昏迷了几个月了?您鸡都养好了?”我促狭道。八爷白了我一眼:“不想死就少问!”我心中明了,这人肯定又偷鸡摸狗了.我有点奇怪,王猛里才几户人?谁家丢了鸡,一户一户找都能找到这,这时为什么没人在外面骂娘?我暗暗佩服八服的本事,偷鸡摸狗不难,难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正想着,传来敲门声。我赶紧道:“您快跑吧,找鸡的来了!”八爷呸了一声打开门,看了天色我才知道是傍晚了。来的人是三求,还有那两条狗,两条狗明显不怀好意,开门就窜了进去,蹲在锅旁舌头伸的老长。
三求叔面色阴沉.八爷问他:“找到桂娃了没?”三求摇了摇头。八爷道:“还没恭喜你添了外孙呢,我看那桂娃好像没有恶意,说不定是想当个便宜老爹?!”八爷这人,简直没有开玩笑的天赋,明明想搞个笑,却太不合时宜了。只见三求的脸更黑了,低声道:”秀英呢,她,她是不是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先吃东西,其他的等会再说!”八爷搅了搅煮鸡的锅。三求说他没胃口,我和八爷乐得一人一只。不得不说八爷的厨艺奇差,闻着香,吃起来味同嚼蜡,还有一股掩不去的腥臭。
我正一边吃,一边对八爷冷嘲热讽;八爷也是一边吃,一边骂我。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八爷皱眉道:”呗!一到吃饭就来客!”
我把门打开,外面竟然是李魏,他自己走了进来,默默坐在火堆旁,八爷只瞄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三求叔一直当闷葫芦,只有我问:“你怎么来这里了?没回家吗?”李魏看上去更憔悴了,原本白静的脸上显出两道黑眼圈,他沉声道:“我爸妈一天到晚打架,家里呆不下去了!”
我想你爸妈已经心智失常,不打架才怪。回头一想暗道:“不对!上次八爷就说他们最多还有半天就会断气,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这李魏在撒谎!我顿时不再说话。"
这时大概是酉时末,也就是快到晚上七点。古人把酉的生肖定为鸡,是有道理的。因为鸡对阴阳变化最为敏感。性灵界认为:卯时阳气上浮,阴气潜藏;酉时阳气变弱,阴气转盛.鸡正在感应到这种阴阳变化,才会卯时司晨、酉时归息。
火光一闪一闪,堂屋里的四个人谁也没做声,只有两条狗在津津有味的啃着鸡骨头。突然两条狗舍了骨头,对着神龛大声叫,三求以为桂娃来了,猛的站了起来。
堂屋四周、还有楼上,到处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和我第一个晚上听到幻声一样!但是更加急促,好像整个房子都震动了!我吃了一惊,这家有阴灵我是知道的,不过上次不是被八爷封在井里了吗?我看向八爷,八爷看着火堆,好像没听到似的。
李魏缩着身子问:“什么声音?怎么房子会响?”八爷轻嘿了一声:“房子可能太老了,怕是要散架了!”说着摸出五枚铜钱,五枚分属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个年代,有个说法叫“五帝铜钱”.他喝了一声“稍安勿燥!”随手一扔,五枚铜钱准确的落在神龛上,手法干净利落。我暗道一声:“好”,在桂娃那种不知算什么的怪物面前,八爷是差强人强,不过应付这种东西,八爷看上去很强势。
“五帝铜钱”一落定,四周的声音戛然而止.李魏道:“这是怎么回事?”八爷道:“没事,嘿,没事!”李魏犹豫了一下,说:“我,我还是走吧。”
“你专程找上门来,这就要走?即然入了鬼域,这人间你还能走到哪里去?”八爷盯着李魏道。
李魏表情变幻不定,忽然脸上露出一股戾气,一把把我拉了过去,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水果刀,顶在我的脖子上:“别过来!过来我就和他一起死!”我本来就比他矮一头,他手臂夹在我脖子上,几乎喘不过气来,看着白晃晃的刀子顶在脖子上,我一时懵了。
“干什么!”三求叔端起三八大盖对准了李魏,李魏喝道:“枪丢掉,不然我就捅死他!”三求犹豫了一下,把枪丢在地上。
“把柴刀也拿过来!”李魏指了指八爷手上不知从哪顺来的柴刀。八爷皱了皱眉,把柴刀递了上去。李魏双手横拿,把柴刀架在我脖子上,一直后退靠着神龛,才道:“你们把我哥放了,我就放了他!”
“你哥?”八爷说:“没见过你哥.”李魏怒道:“你们把我哥困住,还说没见过我哥!”我恍然大悟,他说的是被“五行化一局”困住的瘦高男人。
“那就是你哥?你哥已经死了!”八爷道。“我不管!我哥不会死的!你们快放了他!”李魏喊道.八爷喝道:“你是聪明人,还不明白吗?你哥现在只是一个躯壳!”李魏猛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早上我哥还跟我说话,说是你们困住他!”
我感到微微生痛,刀刃已经割破了皮肤,心中大急,胡乱喊道:“你哥是你杀的,你还不知道吗?”出乎意料,李魏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喃喃道:“我杀了我哥?”
忽然,他歇斯底里的喊道:“不会!我怎么会杀我哥!我哥那么疼我,我不会杀他!我还要保护我哥,谁要欺负我哥,我让他和李老根一家一样不得好死!”
三求冷道:“李老家一家是你下的毒?”
李魏怒道:“不错,他欺负我哥老实,一样的草药,收别人一块三,只给我哥九毛,你说该不该死!他那么喜欢草药,我就给他家蘑菇汤里送了一把雷公藤!”八爷冷道:“你这样的人,就算没中邪也没救了,前几天你太婆婆也是你杀的?”
“不错,这个老太婆,平时假装好人。要不是她有事没事在背后说我嫂子的坏话,我哥又怎么会死?!这个老太婆早该死了,我不该留她到今天!”李魏面上戾气越来越重.
三求喝道:“关秀英什么事!?秀英不就该嫁到你们家,不然也不会死!”
听到“秀英”两个字,李魏表情有些扭曲,想要说什么,却一时说不出来。八爷冷哼一声说:“不是不报,时侯未到。李魏,你害人性命,还债的时侯到了!"话音刚落,李老根家的神龛猛的一声巨响,许久不用的铜香炉毫无征兆的滚了下来,重重的砸在李魏头上!李魏顿时头破血流,双手上的柴刀一松。我趁机一弓身,朝前面滚了出去。
三求“咻”的叫了一声,两条狗马上冲了上去,咬住李魏两只腿。李魏被那么重的香炉砸在头上,竟然只是迷糊了一下。此时受痛顿时回过神来,大吼一声:“去死!”柴刀重重朝一条狗砍去,那狗头顿时被砍了下来,连惨叫都来不及!
血溅了李魏一身,看上去格外狰狞,他反手又是一刀,把另一条狗拦腰砍成两截,那狗一时没死,在地上发出哀嚎。
“畜生!”三求弯腰去想捡枪,李魏抢先一刀向他劈去!我眼明手快,慌忙把三求推开,三求躲过一刀,头却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这一下落空,李魏马上夺路想逃。八爷抄起柴棍拦他,柴棍却被李魏一刀砍断.八爷慌乱中用随身的百宝袋架住,只见“扑”的一声闷响,百宝袋被砍开一道大口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一地,这一刀虽然没砍中,八爷却摔倒在地!趁这时李魏飞快冲出门槛,跑了出去!
幸好这时李魏心智已失,否则八爷倒在地上,只要再来一刀,以后我就只能在神龛上看到他了。我和八爷追出门外,黑暗中只见李魏向自家的方向跑去。
追到老槐树下,只见老驼家的屋门大开。我和八爷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屋内半点动静也没有,八爷想了想,让我留在屋外,过了不到五分钟出来道:“不在,也没看到老驼夫妻.”
我顿时便想到,李魏可能钻进了那个洞窟!我和八爷来到洞门口,我说:“这样钻进去,万一李魏在里面,一刀下来脑袋还不得掉了?”八爷皱了皱眉,微闭了眼睛,好一会对我说:“我刚给你算了一卦,你最近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你先进去!”
“不是吧?凭什么?”我惊道。八爷瞄了我一眼:“凭你是我养大的。”我瞪大眼睛看着八爷,想要问侯他祖宗十八代。不过一想,他和我一样,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想必问侯他祖宗八十代都没什么影响。
我胆战心惊的钻了进去,没有想象中的脑袋被劈成两半,向外面喊了一声,八爷这才钻了进来。我和八爷第一时间跑到困住李魏他哥的洞窟。
李魏果然在里面!只他跪在地上,前面并排摆放着四具尸体,正是老驼父妻,还有秀英和他哥。他哥身上八爷用来布局的东西,早就被扯掉了,不过没用,那些东西只是引子,”五行化一气”局只要布好,自然生生不息,除非有懂行的用外力打破。
“李魏,你不是执迷不悟了,你把刀放下,我可以帮你!”八爷喊道。
“帮我?怎么帮我?我爸妈都死了,我嫂也死了,你们不放了我哥,我以后怎么办?”说着说着,李魏竟然哭了起来。
“你哥已经死了,你是聪明人,可以想得通的!你只是被阴灵迷了神智.”八爷道。
“我想不通!我想不通!我想不通啊!为什么别人家那么有钱,为什么我家那么穷?我在大学里别人都骂我乡巴佬,我让我哥给我寄钱,我买了好衣服,为什么还是要骂我乡巴佬?我想不通,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那么好,为什么我爸妈是这样的?我在学校不敢谈恋爱,你知道吗?我怕要带她回家,怕她看到我爸妈。你看看,你看看,这么老,还是驼的,这就是我爹啊!”李魏一边哭喊,一边竟然用刀子去砍老驼的尸体!
我偏过头,不忍去看。八爷怒道:”你还是不是人!?”李魏仿佛没用听到,一边砍一边喊:“这就这是我妈,死了眼睛还瞪那么大!还有我哥,他虽然对我好,可他除了种山、采草药还会什么?!他根本不配娶我嫂子!”
他看向秀英的尸体,低声喃喃:“死了,都死了,全家人都死在一起吧.”他忽然拿出一个打火机,在秀英的尸体上点了起来,蓝红交夹的火光,瞬间在几具尸体上延伸开来。
“不好,他浇了油!”八爷道。便在这时,桂娃不知又从哪跑了出来!他一条手臂折了,已经没有以前灵活。他另一只手上,还抱着那个婴儿。婴儿毫无声息,不知死活。
桂娃看着起火的秀英的尸体,不停吼叫。李魏本来跪在地上,仿伸没有知觉,呆呆看着身上火光。这时看到桂娃手上的婴儿,却脸色大变:“孩子!快放开我的孩子!”竟主动冲了上去,将桂娃扑倒在起!
我惊心下诧异,这孩子不是他哥的?怎么变成他的了?有油火烧的极快,桂娃和李魏已经被火包裹,桂娃此时的凶性被激了起来,对李魏又抓又咬,两人滚作一团,随着他们的翻滚,地上骸骨上朽烂的布碎纷纷燃了起来,火势越来越大,我大惊失色道:”八爷,这是军火库,会不会有炸药?”八爷脸色一变,看了看火海李的李魏:“他没救了,走!”
我和八爷转头就跑,忽然听到李魏惨叫道:“孩子,求你们把孩子带出去!”回头一看,原本在桂娃手里的婴儿,不知什么时侯被抛到一旁,发出“哇哇“的哭声!我想都没想,踢开起火的骸骨,冲上去把他抱了起来。这婴儿看上去不到50公分,抱在手中却比想象中的要沉.
我和八爷一边跑,一边喊:”出事了!快起来!快跑!”哪想王猛里的人,长期受食魄蛊荼毒,人变得麻木,我们叫的这么大声,竟然没什么反应!
“来不及了,不能陪他们等死!”八爷咬咬牙道.我只能祈祷最好不要爆炸.到了李老根家,见三求还晕在地上,八爷两个耳光把他扇醒,来不及跟他解释,拉起他就跑。才跑到山脚,蓦的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那军火库还炸了!不及多想,我们马上躲在一块大石头下面。片刻间,只听周围响起“噼里啪啦”的响声,大量的泥土沙石砸落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三求这时还有点懵。“有空慢慢跟你说,那是你外孙,饿得快不行了.”八爷指了指我怀里用外套裹住的婴儿。
我把睡着的婴儿递给他,三求接在手里,看了又看,面带喜色,喃喃道:“像,真像.”也不知道说像什么。
“八爷,现在该怎么办?”我问道.八爷说:”赶紧走,免得麻烦上.”这时已经没有沙石落下,我朝王猛里看去,只见老驼房子一片狼藉,两颗槐树也被掀翻在地.幸好爆炸的威力没有想象的大.其他屋子看不去没事,不过砂石飞溅,损伤是难免的,只是希望没伤到人。一些屋子亮起了灯光,隐隐传来惊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