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虚渡,天阶有穷?”扈尔汉喃喃的道,“这是什么意思?”
文士咽下最后一口玉米饼,仰着脖子回答道:“我要是知道什么意思,还会这么一筹莫展的坐在这里吗?”
扈尔汉无语,接着默默的吃着他的玉米饼。
在一旁听着的段礼听见这句暗语却是心里一动。
“临风虚渡,天阶有穷……临风虚渡,天阶有穷……”,段礼嘴里一直小声重复着这句话,心里仿佛有个东西呼之欲出,但自己却怎么也抓不住它。
突然间,他想起来一部在前世看过的有关盗宝的电影。“临风虚渡……临风虚渡……”,段礼一边嘴里还是念念有声,一边站了起来,朝他们占着的这块向外凸起的边缘走过去。
文士和扈尔汉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也停止了交谈,开始看着段礼的行动。
只见段礼来到最边缘的地方,跪下身子把头探了出去,这时候他的前方和右边都是万丈悬崖,而左手边则是呼啸的黑暗龙卷风。
段礼探头看了一会,接着缩回身子站起来,嘴角现出一丝微笑。突然间他纵身一跳!
“啊………”韩茹儿不禁大声呼喊了出来。连文士和扈尔汉都被段礼的行动吓了一跳。
“我没事!”只听见段礼的声音从悬崖下面不远处传来。
两人到悬崖处一看,只见段礼在悬崖下面一人高的地方,就这么凌空站着!接着更奇怪的是,他平伸出两只手,竟然摇摇晃晃的朝前走了起来,就像是走在一根看不见的钢丝上。
文士和扈尔汉两人面面相觑,惊的说不出话来,难道这小孩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已然能凌空飞行不成?
“哈哈哈!”段礼开心的笑着,在那根看不见的钢丝上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接着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用手重重的拍了拍他屁股下面。
“啪啪啪!”声音像是击打在石块之上,清脆有声。
二人定睛一看,这才看出原委。原来段礼身下是一道仅有一只脚掌宽的石梁,通体黑色,和深渊的背景融为一体,从风墙后面一直延伸出来,笔直往前,看不到尽头。因为石梁狭小,颜色又与背景相融,加上这风眼里光线极暗,所以文士前后来了四次,竟然也没能发现。
“临风虚渡,天阶有穷……”文士轻声的说道,“原来这就是天阶啊。”又转头对着扈尔汉说道,“怎样?这么聪明,性格又坚忍的徒弟,可是连我老韩都动心了!”
扈尔汉哼了一声道,“收他为徒说不定是害了他。”说罢脚一蹬,飞身而下,落在了段礼前面。
文士哈哈一笑,伸手揽过韩茹儿,也是飘然而下,将将落在了段礼身后。
众人复前行。段礼起初心惊胆战的,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战战兢兢,好在文士在他后面时不时的扶他一把。不一会也开始习惯起来,速度并没有落后太多。
往前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正在段礼心里开始抱怨明明说天阶有穷,却走起来无穷无尽的时候,前面的扈尔汉却突然停了下来,段礼收势不及,差点一头撞上去,好在后面的文士拉了他一把,这才立住身形。
他转头看向文士,想向他表示一下谢意,文士却摆了摆手,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安静。
段礼心道莫非是有什么情况不成?也开始侧耳倾听,过了好一会,等他的耳朵适应安静之后,他好像隐约间听到了几声猿猴的啼叫声。段礼大奇,难道这天阶的尽头竟是一片树林,林间有猿猴嬉戏吗?
扈尔汉听了一会,似乎也没听出什么状况,便又开始往前走去。
再走了几分钟,那啼叫声越发的清晰起来,一开始是零星的几声,到后面竟然是一片叫声传了过来,仿佛到了印度的神庙,有千万只猿猴一起啼鸣一般。
再往后,渐渐地连段礼也开始听出一些不一样来,前世段礼听见过猴子的叫声,都是尖锐刺耳的声音,而现在传入耳中的声音,比起猴子的叫声更尖锐,就像是用塑料泡沫在玻璃上狠擦的声音,让人极不舒服,而且这个声音练成一片,此起彼伏,就像是针刺一样传入耳膜,段礼恨不得捂住耳朵才好。
再往前走了一段,前面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只见天阶的尽头连着一根巨大嶙峋的树干,蜿蜒扭曲,繁茂参天,上下都望不到边。再往后看,竟然真的是一片繁茂的树林,都是参天巨木,彼此巨大的树枝纠缠交叉在一起,仿佛组成了一个立体的迷宫一般。段礼穷极两世都无法想象竟然有如此粗大的巨树。而且这些巨树都是从这无底的深渊直接伸长到这里,并且网上还看不到尽头,不知道从树根到树冠究竟有多高!
而段礼他们听到的声音的来源,正是栖息在这些巨树之上。只见巨树的树枝上,密密麻麻的站着一些如黄鼠狼大小的野兽,这些野兽长着一个豹子一样的头颅,身躯黝黑无毛,只在背上伸出一排骨刺,腿脚嶙峋,其丑无比。
此刻这些野兽都仰着头对着天空大声的嘶吼,仿佛在比谁的声音比较大一般,个个都张大了嘴,龇着牙。段礼看的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韩茹儿干脆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这一声惊叫声喊出,顿时所有的野兽都安静下来,齐齐的转过头,看着他们四个!
段礼暗叫一声不好,只见那些野兽跳下树枝,以飞快的速度向他们冲过来,到接近扈尔汉身前十步之内时,突然向前跳起,在空中张开四肢,只见它们的四肢只见有薄薄的膜翼相连,使得它们能在空中滑翔,而伸开的爪子前端闪着光芒,看上去尖锐无比。
这些野兽窜在空中使自己变成了一只只飞镖,成群的向四人袭来。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扈尔汉!
扈尔汉面色一凝,向后伸手握住刀柄猛的向前一挥,只听见嗤嗤数声,当先飞来的几只野兽统统被他一刀砍为两段。
这一刀让段礼大为叹服,要知道这柄巨刀连刀柄带刀身,加起来比他的身高还高,足足有两米开外,刀背厚的一只手将将抓得住,怕是有百多斤重,段礼估计自己两只手都挥不起来。而扈尔汉却是举重若轻,像是浑然感受不到刀的重量一般。而挥出去的这一刀,声带风雷,犹如闪电一般,且范围极大,整整划了个半圆,将他们四人都护在了里面。
可是还没等段礼高兴起来,让人震惊的事情又发生了,只见那些野兽在空中被一刀两断之后,却并没有鲜血溅出,反而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上半身又长出了一对爪子,下半身也重新长出了一个头颅和一对前爪,竟然一只变成了两只!
文士此刻也是脸色大变,大声对着扈尔汉示警:“魔尊,这是风生兽(注一),不能斫刺切割,要用钝器拍其头颅!”
说罢,他右手一翻,拿出了一柄厚重的铜锤,伸手递给段礼。自己又翻出了一把阔剑,横着朝着一只袭来的风生兽狠狠的拍下,只听得那风生兽吱吱的惨叫一声,竟刷的一声化为一捧淡灰色的烟雾,消失不见了。
注一:《海内十洲记·炎洲》:“炎洲在南海中,地方二千里,去北岸九万里。上有风生兽,似豹,青色,大如貍。张网取之,积薪数车以烧之,薪尽而不然,灰中而立,毛亦不燋;斫刺不入,打之如皮囊,以铁鎚锻其头数十下乃死,而张口向风,须臾复活;以石上菖蒲塞其鼻,即死。取其脑和菊花服之,尽十斤,得寿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