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北芒荡山
周三哆嗦着凑进火堆烤火,看着漆黑的夜,暗自晦气,又羡慕地望了望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厅,骂骂咧咧道:“娘的,真晦气,偏偏爷今个值日。”
旁边的王七凑过来,举了举手里的酒坛:“周哥,来,喝起,咱也喝酒吃肉。”
周三接过,喝了一大口,还是有些不甘:“这破寨门,有什么好守的,谁他妈敢来呀?可惜了昨个抢的女人。”
另一人嘿嘿地笑了:“急什么,玩剩下的还不是有我们的份,来,喝。”几个人又大口喝了起来。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山脚,一大群幽幽的黑影,正在悄无声息的接近。
一坛酒很快就光了,周三准备再去拿一坛。刚站起来,就看到王七身后有几点幽幽的红光,他揉了揉眼,再看,红光近了,赫然是个硕大的狼头。他想叫,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来,冷汗钻了出来,想逃,四肢却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那巨狼一口咬下了王七的头。然后,另一张血盆大口朝自己张开,直到死,周三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看守寨门的几个人,瞬间变成了无头的尸体,驰狼意犹未尽,继续撕咬着尸体,扯下大块的血肉咀嚼,咬断骨头啃噬,“咯嘣、咯嘣”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而余下的驰狼都朝着大厅的方向涌去。
大厅里,吆喝声一片,其间还夹杂着嘤嘤的哭泣声,没有人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一个个膀大腰粗的汉子,呼喝着划拳、喝酒取乐,有的怀里还抱着女人,时不时在女人胸脯上捏上一把。正对着门的宽大坐椅上,脸上布满刀疤,面目可憎的男人,搂着一个娇俏的年轻女人,女人的衣襟被撕破了,露出雪白的胸脯,饱满的胸任男人揉捏,却不敢哭泣反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少男人猥亵的目光落了上去,那男人不以为意,将女人的衣襟撕得更开,引起一阵哄笑。
他的左手边,一个同样狰狞的男人笑着说道:“老大,这次兄弟的秋风打得不错吧,没想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能收罗出这么些个年轻的女人。您今晚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老大很是满意,举起酒碗:“老三,你这次做得不错,干一个。”说完,一口气喝干。
老三有些得意地举起碗来,也一口气干了。
老大抹了抹嘴,继续说道:“垫后的那些臭小子们怎么还没回来?”
老三有些不以为意道:“那群家伙好容易得了机会,不定哪儿晃荡去了,别担心,指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说完,一群人又呼三喝四喝了起来。
一阵风掠过,巨大的驰狼跳了进来,一口咬在离它最近的人脖子上,血汩汩地冒了出来,手上还拿着酒碗。反应快的人抄起了刀,领头的男人也抓起了一柄巨大的斧头,狼越来越多,是寻常狼体型的三倍,眼睛还闪着幽幽的红光。胆小的人觉得自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狼头凑近,张口咬下。胆大的没被眼前的情景骇住,跟着首领向外奔逃。大厅里顷刻间就成了屠宰场,原本凶悍的匪徒们在此时也只能任人宰割,驰狼们兴奋地收割着人命,惨叫声此起彼伏,血溅得四处都是,断肢飞落,胆小的女人直接晕了过去,没晕过去的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等着自己葬身狼腹。驰狼们仿佛对这些没反抗力的女人没有兴趣,只是追逐着男人撕咬。
首领等人好不容易冲出了大厅,眼前的情景却更加骇人,密密麻麻的狼安静地站在外面,堵死了每一条生路。与这里的安静相反,大厅里却是惨叫声狼嚎声起伏,活生生一个人间地狱。
刀头舔血多年的首领,在这一刻也感到了绝望。
眼尖的人发现,远处,一头更加巨大的狼身上,驮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那身影端坐其上,冷冷地发出死亡的气息,如降临人世的修罗,一步步走来。
首领原本升起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不甘心地看着眼前那个眼神冰冷的年轻男人:“我跟阁下有何深仇大恨,以致如此赶尽杀绝?”
“深仇大恨?南迦密林的五个村子是你屠的吧?”声音冷的像冰,冻得首领打了个哆嗦,暗自骂道:妈的,这群混蛋下手也不干净点,惹来这么大麻烦。又想着活命要紧,赶紧跪下求饶:“英雄饶命!这事是老三领人做的,小的也是才知道啊,求您饶了小的狗命,小的以后都听您的,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糊。”
身后,剩下的人也赶紧跪下,磕头的磕头,求饶的求饶。
“好一个不知道。”笑声冷冷地传来,狼背上的人没有再多说,手一挥,一群驰狼就扑了过去。首领等人赶紧迎战,原本他们也是历经生死的人,出手自然狠辣,可是驰狼不是人,不知害怕,反应虽慢了点,力气却大,一口能咬下一大块肉,一爪能拉出深可见骨的伤。一番缠斗,也有驰狼被砍伤,可受伤的驰狼却更加凶悍,撕咬得更猛。
这一次,阿朔没有出手,只是静静地坐在狼王背上,看着驰狼一点点撕下他们的血肉,咬断他们的骨头,直至他们都无力哀嚎奄奄一息,流干每一滴血,断尽最后一口气。
血腥的杀戮一直进行到深夜,山上的匪徒已经没有一个活口,阿朔才下来,走进了大厅。大厅里已经惨不忍睹,断肢残臂人头到处都是,血红一片,可阿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径直走到那群发抖的女人面前,缓缓地说:“匪徒都死了,你们可以回家了”。家,说道这个字的时候,阿朔觉得心口疼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初。
女人们都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无端让人产生恐惧。人群里,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六指哥哥,是你吗?你来带我回家?”
阿朔好看的眉皱了一下,眼前的瘦弱的少女正是小妞子,然后才淡淡地道:“是,我带你回家,不过以后,叫我杨朔。”
小妞子呆呆地看着六指,觉得这个温和的哥哥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
天已破晓,阿朔带着幸存的48个女人开始出发,全是女人的队伍自然走得不快,阿朔只得驱散尽驰狼,陪她们慢慢走,一路走走停停。临近日落,才走回了村子。
眼尖的小余首先看到了她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拉着阿朔上上下下不断地打量,确认没有受伤才说道:“六指,你终于回来了,他们的伤口都处理好了,也没有饿着,你放心。”说完就紧紧地抱住他。阿朔的心瞬间就软了,柔声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以后叫我阿朔,可好?”
小余闷闷地道:“不习惯”阿朔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慢慢来。”
他们的平安归来给留守的人带来了一丝安慰,不过看着破败的村子,未及见最后一面的亲人,女人们又哭了起来。小余看着她们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阿朔看了一圈,没发现苦无的身影,小余看出他心中所想,急忙安慰他:“大师有事才没来。”
阿朔长长吐了一口气:“到底是辜负了师父这些年的教诲,他一生慈悲,我却满手血腥。”
小余只得岔开话题:“村子毁了,昨天我跟爷爷商量好了,你们就在我们村边上扎寨,这样比外面安全,你看可好?”
一旁沉默的阿木却突然开口:“我们躲躲藏藏这么年,结果还不是任人宰割,阿朔,你现在有驰狼军团,我愿意跟着你打出一片天地。”话音一落,其余人都接口响应。
看着期待的小余,跃跃欲试的众人,阿朔淡淡地道:“我想想”
说完转身,向密林走去,只剩下余晖将背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