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平静的像是一碗水,几个月来李世民再没有来找过我,我常常想这样也好,就让经历过的一切像一场梦一样散去,相信很快我就可以忘记他。我收起了马鞭和弓箭,将它们放在箱子的最底处,每日在家中随娘学习一些女工,偶尔想起,之前的一切都恍若隔世。
接近年关了,娘每日都忙着过年的事,吩咐彩云务必照顾好我,一日傍晚,彩云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快过年了,外面街上很热闹,不如咱们出去瞧瞧吧,就当散散心也好。”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最近老不出去,确实有点憋得慌,于是点点头表示答应。
半个时辰之后,我和彩云一身男装出现在大街上,这是我的主意,街上的人鱼龙混杂,不像以前有李世民他们护着,还是扮成男人比较方便。
街上的确很热闹,比七夕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彩云各个铺子里和摊上转的不亦乐乎,我反倒成了作陪的那个。
“彩云那条街上怎么那么热闹?干什么的?”我指着不远处的一条街道
彩云的脸色立马变得不自然,忙一把扯下我的手,悄声道:“小姐,那条街名叫花街,全晋阳城有名气的青楼都在那条街上。”
“哦,那咱们也去看看吧!”我拉着彩云就要过去。
彩云死命地拉着我,急道:“小···公子,咱们还是别去了吧,要是让夫人知道了,我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你就权当可怜可怜我吧,我还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这就带你去。”
看着彩云一脸宁死不从的神情,我无奈道:“好吧,今天就依你了,去别的地方玩儿,你前面带路吧。”
彩云乐的忙在前开路,边走边道:“小姐我知道有一家面馆里的面很不错,你要不要去尝尝?”彩云等了半天发现后面没动静,发现我正扭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前面发呆呢!
“公子,你怎么了?”
我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彩云道:“你先在旁边的饭馆里等我,我半个时辰之后就回来。”没等彩云回话,我便一溜烟的往前飞奔而去。
我径直来到一家青楼门口,看了看上面的牌匾,上书“倚红楼”,暗骂俗气,李世民那家伙就是逛妓院也不找家有内涵的。我刚才在街上就是看见李世民那小子才尾随着跟了过来。
我整了整衣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就带着一脸让人恶心的假笑扭着屁股朝我走过来,看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鸨了。
“哎呦,这位小哥长的真俊俏,但看着有点眼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
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暗自里努力压下自己对她身上香味的恶心,我在二十一世纪就对大多数浓郁的香水味道过敏,没想到穿到这个年代,这个毛病一点也没变。
老鸨笑的更夸张了:“有了第一次包保您就会来第二次,公子唤奴家青姨便成,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您直接说出来,青姨一定能给你找到。”
我近身向前,掏出一锭银子塞给青姨,低声道:“不知道我的老朋友李家二公子在哪个厢房里,烦劳青姨行个方便,我就要他旁边的那个厢房。”
青姨笑呵呵的接过银子,眼珠子一转道:“姓李的公子多得很,不知道公子找的是哪个。”
“就是留守大人家的二公子。”
青姨微微一愣,转而笑道:“我们这种人怎么有资格过问客人的身份,我实在是不知道那个才是留守大人家的二公子。”
我心中暗骂她老狐狸,只好又拿出一锭银子道:“青姨不妨好好想想。”言罢,故意将怀里的腰牌掏了出来,这腰牌是半年前爹给我的,有这个腰牌的都是官府的核心人物,一般人根本惹不起。
青姨看见腰牌,连忙收了银子,道:“我想起来了,李家二公子在碧月阁,我马上就带您去旁边的流星阁,您跟我来。”
我跟在青姨的身后往楼上走去,走到一个拐角处,一个人迎了上来,一把搂住我的肩道:“你小子怎么才来,光等你了,怎么着想背着兄弟另开一间房?”
我狠狠的在他脚上踩了一脚,勉强笑道:“岂敢岂敢,我这不是正让青姨带路去找你呢吗,世民?”
“算你小子识相,我带你过去,就不劳烦青姨了。”李世民扭头道:“青姨,你先回去吧。”
李世民拉着我快步走到包间里,关好门窗气道:“你怎么跑这来了,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我没理他,找了位置坐下,自顾自的揉着被他拽的生疼的左手,他蹲在我面前,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刚才用的力大了些。”
我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么就不能来这了?我现在又不是女的,看不见我换了身男装吗?”
“你一个人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又不怎么会武功,很危险的,你真以为青姨是带你去开另一间包厢吗?实话告诉你你刚来打听我的时候,就有人通报了,要不是我及时把你给拉回来,你这会就只有哭的份儿了。”李世民明显还是一肚子气没消。
“为什么随便打听打听你就这么危险,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我在听到话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但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嘴巴。
李世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道:“男人的事,你就别管了,算了既然来了,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吧!但是我到哪你到哪,不准离开我半步知道吗?”
我也知道此事不能再提了,于是使劲朝他努了努嘴,不情愿的同意了。
李世民将我领到一个包厢里,里面早就坐着一个人,和李世民有四五分相似,只是年龄明显长了几岁,与李世民明显不同的是,此人颇带几分书生气息,我一眼便认出,他就是年长李世民十岁的大哥——李建成。
李世民进去后便笑道:“大哥,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这是我朋友高平,刚才打听我的那个就是他,高平这是我大哥建成。”
我模仿男人大模大样的做了个揖道:“在下高平,见过李公子,久闻公子盛名,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李建成忙还礼道:“在下李建成,高兄抬爱了,既是世民的朋友,高兄若不介意,唤我大哥便是。”言谈之间,举止得当,颇有贵族之风。
礼让一番后,我便在李世民旁边坐下了,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我抚摸了一下早已发空的肚子,朝李世民使了个眼色,他笑着看了我一眼,扭头道:“哎呀,饿死我了,大哥若是不介意我可就先吃了。”言罢,便毫不客气的大吃了起来。席间还颇为自豪的给我推荐菜,居然说这是倚红楼的招牌菜,那架势还真把倚红楼当成了菜馆而不是妓院。
李建成沉默了一会,笑着问道:“建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高公子,希望公子赐教。”
我连忙放下手里的筷箸,道:“李公子尽管问便是。”
“高公子既知世民在此,进来之时为何不直接找世民,反而指明要到我们隔壁房间呢?”
我心下暗叹李建成果然是心思缜密的多疑之人,他弟弟亲自带来的人都不放心。
未及我答话,李世民就在一旁道:“大哥你有所不知,今日我们本来是有约的,但大哥邀请我,我自然不能拒绝,于是便约他来此,但并未告知他还有你在场,他生性腼腆,不善与生人打交道,到此才知道今日不只是我自己,所以便打消了找我的念头,至于指明要在我们隔壁房间,估计着是想看看能不能撞见我,好打声招呼,以免日后我找他算账,是吧高兄?”
我在一旁忙点头称是,并致歉道:“愚蒙做事一向不慎周全,不到之处还请李公子谅解。”
李建成笑着点了点头,看不出来是信了还是不信,我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好低头继续吃饭,心想谎是李世民撒的,天塌下来有他顶着,这么一想心里就踏实多了。
岂知我刚吃了一口,李建成又发话了:“高兄是何时认识世民的?”
“大概有大半年了。”我老老实实的答道
“只认识半年就如此亲厚,想必高兄定有过人之处。”
“李公子过奖了,我只是俗人一个,是世民兄抬举我了。”
李建成还要发问,却被李世民打住了:“大哥,你今年一直在河东当差,自是没见过我这兄弟,他却有令人钦佩之处,改日我再一一向大哥道明,今日咱们既然来了倚红楼,当然是来听曲的,不知道翠儿姑娘何时能来?”
李建成不得不放弃了对我的追击道:“刚才我已经找人通知翠儿了,她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翠儿求见两位公子。”
李建成亲自起身去给翠儿开门,李世民则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待会看清楚了,人家那才叫女人。”我用胳膊肘狠狠地在他身上砸了一下才勉强解气。
翠儿虽无倾国倾城之貌,但也到了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的地步,整个人娇滴滴的,像极了现代的一些三流小明星,看到我正在仔细的盯着翠儿看,李世民在我身边低声嘲讽说:“翠儿是倚红楼的招牌,卖艺不卖身,她的曲名动全城,你少看两眼,别忘了自个儿是女的。”恰好我此时心里正把她和二十一世纪的一些嫩模比较,便脑子一发热,随口道:“她这气质的女人卖身不卖艺的我倒是见过不少,卖艺不卖身的倒真是头一个。”
一旁的李世民在我的头发上轻轻地扯了一下,责备道:“你胡扯什么呢?怎么满嘴没句正经话。”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忙笑道:“说着玩儿呢!”
这厢我还在和李世民两个人死缠烂打,那边翠儿已经唱了起来。
“庭前花落莺悲啼,深闺帐里,卿心难自禁。少年公子薄情负,倚窗红烛,独洒相思泪····”一曲唱罢,李世民李建成两人皆露出陶醉的神情,我虽然对古代的演唱形式不感兴趣,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唱的相当醉人。
李建成鼓掌喝彩道:“一年不见,翠儿的歌技更加出色,闻卿此曲,恐怕今后建成便难再听进其他曲子了。”
翠儿嫣然一笑,柔声道:“能的公子赏识,是翠儿的荣幸,外面天寒地冻,公子能来听翠儿唱曲,该道谢是翠儿。”
天寒地冻!我忽然想起了还在等我的彩云,惨了,来了都一个多时辰了,彩云肯定急疯了。我在下面狠狠地掐了李世民一下,然后站起来道:“翠儿姑娘的歌技果是出神入化,他日在下必定再来捧场,只是今日还有事,不得不先行告辞了,几位见谅。”
言罢便起身离席,李世民随后也站起来道:“我还有些事要和高兄商量,就由我送高兄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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