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2日睛空南体育场
这边是散打班的授课场地。
A大的散打课在市内算是小有名气，平时甚至还会有慕名而来旁听的校外人士。这是因为教散打的教师里有一个是从国家队退下来的，曾经在国内体坛上也是名气颇响的人物。
而廉非彦所在的散打班，正是由那位姓史的教师授课。
散打班的学员普遍长得牛高马大，廉非彦一米七八的个子在其中很不显眼，只不过要是脱下外衣比较肌肉的匀称与有力程度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今天来旁听的人同样不少，好几个还人手一部摄像机打算将史老师讲课的一举一动全给记录下来。
“今天教近战中的手部技巧。你，上来跟我演示一下！”史老师随手一指，叫了一个看起来最高大威猛的学员上前。
史老师让他随意朝自己击拳。学员初出手时动作有些滞涩，可拳至半空，蓦地猝然加速，划出一道迅捷有力的圆弧朝史老师左脸轰去！一刹那间，只见史老师伸左臂格挡且身体右倾缷去力道，同时左手反手一抓抓住对方前臂，右手配合一拉一拽一发力，已是一手漂亮的擒拿令学员右肘处被“反关节”手法制住，失声哀叫。
“想诈我？你小子够狡猾！”
“哎呦！老师，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史老师放开了他，问同学们对刚才那一招有什么想法，学员们纷纷表示没看清，于是史老师跟他搭档又慢速演示了一遍，同时加上讲解。
“第一个动作是挡，只要速度与反射神经的差距不是大到一定程度，抬左手挡右弧拳这种事情人人都能做到。注意！并不是说挡到就没事了，很多人挡的位置把握不当，即使挡到了，被对方拳头斜向发力也是会打中头部的，所以挡的同时，右膝要弯曲缷力，身体要右倾，左臂也要蓄好力将对方的手往外推……”
“理论讲完了。”史老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那是他某一段落讲解结束的标志。
“那样不对。”
这声清晰有力的反驳让史老师皱了下眉头，他把茶叶吐掉，“谁说不对了？”
廉非彦没想到自己会冒失地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他对散打课格外认真乃至超出了其他一切科目，刚才他也觉有些沉迷其中，然后像是灵光一闪，头脑之中凭空冒出了许多信息，于是嘴巴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老师，你刚才说到格挡了对手攻击后，再开始反制的那一段我觉得不对。”
“怎么不对了？”
“着眼于对方的一只右手，发力将对手拉近，这是放弃了自己最具杀伤性的攻击手段而让对手有机可趁。”
“哦？有什么机可趁？近距离内不好发力，一只左手基本造成不了损伤，而只需零点几秒，我就可以将你的右手反关节，让你完全丧失作战力。”
“那太理想了，老师。近距离虽然发不了狠力，但攻击手段也不少啊，就比如说……俯身以左手抱你大腿。”
这种流氓打架式毫无章法的话一出口，底下学员们顿时哄笑一片，可史老师却是截然不同地凝重了脸色。
“抱大腿？”史老师细细一想，反关节需要下盘发力，如果大腿被抱，廉非彦发动踢击，必中无误，还真算是破招了！
“假如你抱我大腿，我可以改反关节为右手抓你后颈。”
“老师，后颈可比咽喉坚固多了，单手抓力度不够，你又不能放开我右手……”
“说得对，但我可以用右膝踢烂你的鼻子或是下巴。注意，这一招我以你的后颈为支点是足够发力的。”
“你做不到，因为我可以……”
啪啪啪的拍掌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辩，拍掌的中年男子身边，精干的青年人掏出警官证向人们亮了一圈，说：“不好意思，我们队长有点事情想要询问一下那位同学。”他指向的人是廉非彦。
在一片讶然的目光中，廉非彦拾了外套甩在肩上，跟随着两个便衣警察离去。
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饶有兴致地凝目注视廉非彦，说：“我很好奇如果你们接着推演下去，最后你是会把你老师的脖子扭断还是把他的阴部踢爆。”
廉非彦笑了起来，“我像是那么可怕的人吗？”
“他跟你想的方面不一样，没有把情景放在以命相搏的条件下，所以一使出擒拿招数，他就已经完败了。真奇怪，你是在哪里学到那么强的格斗技术的？”
“纸上谈兵而已，警官你高看我了。”廉非彦耸耸肩，“这里也足够偏僻了吧？你们究竟想问我什么？”
精干的青年警察“咦”了一声，“你好像对于我们会来找你，一点儿也不意外。”
“是啊，一星期前，我既被校保安部的人问过话，又被穿警服的大叔问了。想必还是跟李教授有关，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
A大虽非最一流学校，但财政状况良好，聘请有数名国内顶尖的学术泰斗。李教授正是其中之一，他在A大担任心理学院院长一职，其人性情古怪，深居简出，神出鬼没。上月月底，校高层召开会议他竟然未列席，这引起了校方注意，在无法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学校无奈通报到了警局，哪知十一天过去仍旧行踪成谜。
“同学，”青年警察对廉非彦的态度不太满意，“我们队长秋哥见过的骗子不计其数，你只需一切坦白就好。”
“小王。”秋哥瞥了部下一眼，掏出一盒烟弹开盒盖，“抽吗？”
“谢了，顺便借个火。”廉非彦吐了个烟圈，“上次那两拨人都只是随意问了我几句而已，可是这次，警官你好像要问我很多事啊。”
“那就要看你知道多少了——关于简素纯。”
“怎么？那位学姐跟这事有关？”
“简素纯是应用心理学中排名第一的优秀学生，也是李教授亲自推荐保研清北乃至外国名校的人，还有，这学期李教授担任授课的管理心理学助教一职更是由她担当。凭我的直觉，简素纯必然跟李教授的失踪关系不小。”说到这里，秋哥眼中闪过饿鹰一般的锐光。
“那你们直接去问她不就好了？”
“事实上，”秋哥叹了口气，“简素纯口风很紧，我什么也没能挖出来。我太忙了，昨天才正式接手这个案子，我在询问失败后发动人手对她宿舍进行了清查，自然是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物品，因为情报部的蠢蛋漏掉了她还拥有一间心理咨询室C－71！”
“那你们在那里找到什么了吗？”
小王插话说：“早一点的话，肯定能找到更多，不知道那个女人用什么手法把证据消除掉了。最终，我们只找到了一些经DNA鉴定属于李教授的毛发残留物。”
“对此，简学姐的解释是什么？”
“廉同学，”秋哥按着他的肩膀，威严鹰目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我以诚待你，你该不会尽用绕圈子来打发我吧？”
好疼！廉非彦感受着那只手的力量，一边抽烟一边含义不明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