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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会议室里,长形的会议桌上,唐永寂坐在桌首。他眼睛看着面前的方案,若有所思地听着底下在汇报着工作,手里的钢笔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当汇报完毕后,唐永寂拔出钢笔套,刚准备在纸上写东西。可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涌出流夏和林陌在一起温馨的场景。眉峰不可抑止地蹙了起来。手中下意识地一使力,顿时尖利的钢笔头划破了薄纸,拉出一道长而明显的裂痕。

突如其来的“嘶”的一声,扰乱了刚安静下来的会议室。在座的其他人都不由得诧异地抬头朝他们的董事长望去。

唐永寂却神色自若,他镇定地收起钢笔和手头的东西:“这次会议就先到这儿。具体其他的内容就交由各部门会议决议。”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当人的感情一旦被压抑太久之后,往往会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而现在的唐永寂,就时时处在这样一种濒临极端的分界点上,只要再有一个小小的推动力,就足以把他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唐永寂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晚上,吃过晚饭的流夏准备出门散散步。她走出家门,沿着路边慢慢地走着。这时,一辆车按了声喇叭,从她身后开了过来。她不由地转头看,却被车前方刺眼的灯光迷花了眼。流夏只得抬手去遮挡那道慑人的光线。

车却停在了流夏的身边。

车窗摇下,露出的是唐永寂熟悉的脸。

流夏放下手臂,这才看清楚坐在车里的人。她疑惑地说:“叔叔?你怎么来了?”

唐永寂坐在车里,微笑着说:“流夏,准备去哪里?”

流夏笑了笑,随意地回答道:“刚准备出去散散步。”

“介不介意叔叔陪你一块走走?”唐永寂微笑依旧。

流夏楞了一下,忙不迭地摇摇手:“当然不介意啦。”

唐永寂找了处停车的地方,停好车之后,缓步从车里出来,慢慢地走向等在不远处的流夏。

两个人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不知为何,流夏只觉得似乎跟唐永寂之间无形之中隔上了一道屏障,那道屏障看不见摸不着,徒然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力感。

两人的话题出现了短暂的断点。沉默地走了一小段之后,唐永寂开口问:“流夏,你真的要跟林陌在一起吗?”

流夏显然没预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明显顿了顿。但很快,她坚定地说:“是的,我决定了要跟他在一起,就不会轻易放弃。”

“可要是他先放弃了你呢?他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唐永寂的语气有些尖锐。

“叔叔,”流夏侧过脸看着他,“现在的林陌,不会这样做。我相信他。”

唐永寂也回看着她:“流夏,你现在还太年轻,你不懂人心的善变。我怕你会受伤。”

流夏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拉了拉唐永寂的手,宽慰地说道:“叔叔,你就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我有判断的能力。”

看着面前的流夏温柔却倔强的样子,一种无名火从唐永寂心头生起。他失态地甩开流夏轻牵住他的手,有些烦躁地说:“你为什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我这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懂呢?”

流夏看到他突然生气的样子,不由地有些错愕。她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却听到唐永寂继续怒气冲冲地说下去:“你必须和他分手。”语气里是流夏从没有听到过的命令和霸道。

他一这样,流夏骨子里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我不会和他分手。我现在也是个成年人了,我自己会辨别什么人是真的爱我,什么人对我是虚情假意。这一点,不需要叔叔为我操心。”说完,她赌气地别过脸,不再理会唐永寂,只知道闷头往前走。

唐永寂却愣在了原地,他的头脑好似出现了一段空白,让他好不容易才费力地去体味流夏方才的那番话。当他回悟过来后,脸上顿时覆盖上一层冰霜,与之相对的是他的眸子里燃烧的熊熊火焰。

他三两步就追上流夏,一把扯过流夏的手臂。力气之大,流夏只感觉手臂某处生疼。

她疼得眼里不由得冒出了泪光。她诧异地看过去,对上的是唐永寂暴怒的表情。

唐永寂近乎疯狂地扳着流夏的肩膀,狂乱地问:“你有判断的能力吗?你有吗?要是你有,你为什么只看得到他,却看不到我对你的爱?为什么?”

流夏这次是彻底地震惊了,她甚至忘记了反抗,就放任着唐永寂情绪激动地摇晃着她。她只是傻傻地看着面前为她疯狂的男人,似乎听不到了任何声音。

他说,他爱我?

“我爱你,从始至终都爱着你、守护着你的人只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唐永寂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

当最后一层纸被掀开,才发现原来现实是如此的残忍。

流夏有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她本能地闭上眼睛,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去看他,不用去听他。

看到流夏脆弱的样子,唐永寂不由得动了些恻隐之心。可是,她那极力想逃避现实的样子,让他再次觉得自尊受到严重的伤害。

他毫不迟疑,像拎小鸡似的提起有些瘫软的流夏。略微低下头,双唇准确无误地落在流夏的唇间。他吻得很用力,似乎要将这些年来隐忍的所有情感全部倾注于这个吻上。

抱着她,吻着她,这个场景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可是为什么现在,成为了现实之后,却好像完全变了味道?

流夏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不由得睁大眼睛,手上也开始努力推拒着唐永寂,但是她的力量太微弱,根本不足以与他抗衡。

觉察到流夏的反抗,唐永寂惩罚性地在她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血腥的味道立刻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而这股味道更加刺激了唐永寂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就在他想进一步索取的时候,却意外感觉到怀里的流夏似乎服帖了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他不由得心中窃喜,有些心神荡漾起来。

而就在他这一松懈的时候,流夏突然使出了极大的力把他推了开来。

唐永寂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眸子还有些迷离。当触碰到流夏悲愤的眼神时,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流夏不可置信地用愤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跑开。可是,她刚转身走了一步,却停了下来。

在他们俩几十米远处,停着辆银色的车子。车灯已经熄了,不知已经停在那里多久了。

流夏惊恐地看着那辆车。一时之间,双腿竟似移动不了。

很快,那辆车的车灯又亮了起来,发动,缓缓从他们身边经过,驶离。

在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流夏看到了摇下的车窗里,林陌冷漠的脸。

一时间,心魂俱裂。

那天晚上,流夏不知道她是怎样回的家。林陌走了,唐永寂也识趣地没有跟上来。只不过一晚,她的世界就好似天翻地覆。

。。。。。。。

第二天一天,流夏给林陌打了无数个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心情,前所未有地糟糕。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似乎,冥冥之中,又到了某个轮回。

同样,他又是决绝地离开。不给她任何申辩的机会。

夏日的夜晚,下起了细细的小雨,飘散在微带凉意的空气中。

有些疲惫的林陌走到离楼道口还有几步路的地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顿了顿,定定地看着坐在楼道口前阶梯上的流夏。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上面,呆呆地坐在那儿愣神。

细密的雨丝在楼梯口昏黄的灯光下,落满了她一头一身,**了她柔顺的发丝。

林陌往前走了几步。像是感应到他,流夏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面前的那双黑眸。

在这样蒙蒙雨雾中,林陌的头发也沾染了凉薄的湿意,有几滴水珠顺着他额前流了下来。他的眸子里仿佛也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水汽弥漫。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流夏有些惶恐地倏地就站了起来,整个人在他面前显得局促不安。

她勉强地笑了笑,“林陌,你。。。回来啦。”

林陌点了点头,简单地“嗯”了一声。

觉察到他明显地冷淡,流夏低下头,抿了抿唇。过了会儿,她才似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林陌:“我是来解释的。昨天我。。。。。”

流夏没能说完下半句,因为在她看到林陌快步向她走来,然后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的时候,那一连串的动作,让她失去了所有语言功能。

林陌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怕她蒸发了似的。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站在雨帘里静静地依偎着。这时,林陌感觉自己的心脏那侧有暖暖的**感。透过他的衬衫,渗入了他的心里。

林陌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在浴室里洗澡的流夏。

刚刚两个人傻乎乎地在雨里不知站了多久,等进门的时候才意识到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流夏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林陌抬起头,只见流夏上身穿着他的衬衫,原本穿在他自己身上十分修身的衣服一穿到流夏身上却显得特别的宽大,衣服的下摆少许遮住了流夏的大腿。平日里,即使是炎热的盛夏,都没怎么见过流夏穿过短裤。就算是裙子,也是遮到了膝盖。直到现在,林陌才发现,她的腿白皙修长,绝对让人赏心悦目。

感觉到林陌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流夏脸不由得一红。她有些生气地低声嗔怪:“喂,你的眼睛在看哪儿呢。”

林陌听了她的话,方才浅笑着收回他的目光。他径直朝流夏走了过去。

见他靠近,流夏立刻防备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步步逼近的林陌。

林陌好笑地看着她的可爱模样,伸手扯过流夏手里攥住的毛巾,温柔地为流夏擦拭着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怎么连头发都不会擦?刚刚出来的时候,还在滴水。”

听着他轻柔的话语,流夏觉得心都要融化了。感受着他细致地为自己擦拭着头发,流夏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看到流夏一脸享受的样子,闻到她身上散发着他最爱的柠檬味沐浴露的清香,林陌的眼里闪起了异样的光。

冷不防地,他扯过流夏的手,一把将猝不及防的流夏扑倒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流夏惊魂未定地看着林陌近在咫尺的俊脸,觉得似乎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滞了。两人对视了好久,她才颤悠悠地地憋出一句:“你。。。你要干嘛?”连她自己都听出来自己的语气一点底气都没有。

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林陌脸上没有笑,但眼睛里却透着一丝狡黠。他看着流夏,低头欲吻上她的唇。

可是,就在那前一刻,他看到了流夏唇上那一个不易辨别的伤口。

黑眸里闪过一些愤懑和思虑。

流夏看到了他眼里的东西。心情一下子低落下去。她不由得想把脸别到一边。可是林陌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伸手扳正流夏的脸,这次,再无迟疑地深深吻了下去。

唇齿辗转间,林陌的唇温柔地拂过流夏唇上的伤口,演奏着动人心魄的乐章。

良久,林陌才松开流夏。

他深邃的眼光在流夏脸上游离,里面似乎染上了些炙热的火红。

缓缓地,他的手伸向了流夏的衣领。脸上带着魅惑迷离的光彩。

流夏一下子紧张地绷直了所有神经,本能地想拒绝,可是手脚却不听使唤。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陌的一举一动。

林陌的手碰到了她的衣领。却只是轻柔地帮她把压在衣领里的头发给抽出来。他温柔地看着流夏:“今天也晚了,你就睡我卧室里吧。”他看到流夏暗自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流夏推开他,翻了个身,面向沙发靠背那侧用后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滚烫通红的双颊。

她闷闷地说了句:“沙发挺好。我就睡这儿了。”

她听到身后男人低沉的一笑,然后朝浴室走去的脚步,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个混蛋,刚才搞的这些花样,让她还怎么睡啊?!她气呼呼地想着。

等林陌洗完澡出来,他一眼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的流夏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从卧室里拿出张薄毯为流夏盖上后,林陌走到客厅的窗前,推开一扇窗玻璃,随后点燃了一支烟,半掩着眸子,深深吸了一口,让深蓝色的烟圈消散在窗外的夜色中。

察觉到流夏微微咳了一声,林陌像察觉到什么似的,伸手驱了驱室内的烟雾,然后关上了窗户。当他按熄烟头,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流夏已经醒了,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他愣了愣:“你怎么醒了?”

流夏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淡淡地问:“还记得你上次是什么时候抽烟的?”

林陌垂了垂眼,耸了耸肩膀:“忘了。”

“你不经常抽烟的。”流夏看着他,“除非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

说完,流夏掀开薄毯,从沙发上坐起身站了起来,走到默然不语的林陌面前。她凝视着林陌,认真却又不无伤感地问:“你还是在意的,对吗?”

林陌站在那儿,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流夏看了他的反应,苦涩一笑。

转身的一刹那,手腕却意外地被林陌拉住,扭头一看,却意外地看到林陌的眼里此时闪着的,是坚定的光。与方才给她的感觉云泥之别。

她听到他认真地说:“我相信你。”

“之前我没有找你,不是因为你,而是我自己的原因。在此之前,我一直对自己没有信心,担心自己不够坚定,担心自己承担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即使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我的脑海里却始终回响着一句话----要相信她。”

林陌凝视着流夏,执起她的手:“或许一开始,我们都无法完全确定彼此的心意。可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还不够我们去深刻了解这段感情吗?两个人之间除了爱,最重要的还有信任。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相信你。”林陌看着她,肯定地说。

“你真的这样想?”流夏有些哽咽。

林陌把她搂进怀里,说:“所以这次,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解释。以后的路,还需要我们继续这样,相互信任,彼此扶持地走下去。不是吗?”

“嗯。”流夏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满足地答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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