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主要是木辰的气势太过凌厉,太过压迫谁敢往枪口上撞。最后还是申艺彩敌不过内心的伤痛悲愤地转身跑开。
“艺彩。”小真追着艺彩喊,回头看了看字林,见字林一脸迷茫,动了动嘴想说什么,不过觊觎在一旁的木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跺了跺脚转身向艺彩追去。陈峰站在原地,分明的五官透着一种罕见的沉着,他盯着字林沉声道:“找个机会跟她把话说清楚吧,我不想她受伤太深。”说完也不待字林回话,便转身离开,对木辰探究的眼神视而不见。
字林自然知道陈峰说的是艺彩,她从来不曾想陈峰会这么喜欢艺彩。
“啊!”字林突然惊呼,手中一片刺痛,是木辰的用力抓痛。字林回头,只见木辰一脸怒容,眼中一片阴霾,“他知道你的女生!”他盯着陈峰的背影恨很地问。
字林揉了揉吃痛的手,道:“他不喜欢我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不用吃醋。
“他是怎么知道的。”木辰冷着脸追问。
“不小心被他抓住了把柄,然后他就发现了。”字林说。
“什么把柄?”木辰又问。
字林抿着嘴,暗想原来木辰还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质。“就是打架的时候不小心让他发现的,你放心他对我不感兴趣的,他喜欢艺彩,你不是知道吗?”她没有说照片的事,照片还在陈峰的手里,木辰都知道他是女生了,那照片就没有牵制她的意义了,她得找陈峰把照片要回来,不然难保木辰知道陈峰手中有她的照片不会醋意横生。
木辰听言没有再问了,字林无奈地笑了笑。在木辰目光所不及之处,原本清灵的眸子覆上了一层黯淡的灰蒙华光不在,她没有告诉木辰,在他身后使她惊恐而脸色骤变的人不是艺彩他们,而是那一道白光,如幽灵鬼魅一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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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所有人都已落局,游戏已经开始。
字林拿着信静静地走着,手中的信是校长伯父写给她的,是刚才她从班导老师艾莉手中拿到的。说是在整理遗物中找到的。校长的死在幻夜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他死后的惨状被隐瞒了,幻夜已平静的太久了,如此突然的惊起腥风血雨,整个幻夜将会陷入一个极大的恐慌之中,如果幻夜里乱了,这里就将成为一个恐怖的修罗地狱。
信封没有封口,信封上写着她的名字,字迹十分凌乱,像是匆忙之中写好的。字林拿着信,心中一阵顿痛,十指颤抖的从信封里取出信纸。信不长只有几句话,可里面包含的东西太沉重,像一块重石压在字林胸口让她郁结难舒。
字林:
当你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了,你不要伤心也不要害怕,对于死亡的结局我早已有所准备。幻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诅咒也不是空穴来风,伯父希望你见到信以后马上放弃你所有的追查,不要插手幻夜的任何事,也不要执着于真相。等幻夜三年禁锢结束,马上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伯父方天伟绝笔
字林用力的握住信纸,平滑的纸张瞬间变得褶皱不堪,诅咒,诅咒,又是因为诅咒,她紧咬着牙关,止不住的颤抖,似愤怒,似咆哮,似隐忍。全身的血液像是在愤涌的沸腾,又像是在一点一点的冻结成冰。僵硬的手指慢慢抚平邹成一团的纸张,然后用因过度用力而青白的指尖将它一点一点的撕了个粉碎,幽黑的眼眸里如一汪平静的湖水,寂静无波,可是她的心里却翻滚着滔天海浪,像是要把这个世界都给淹没掉。
细碎的纸屑随风飞扬,洋洋洒洒地飘落在某些看不见的地方。纸屑可以随风消逝,可是字林的恨,字林的怨不可以,除非是死,不然她永不放弃,直到查明真相报仇为止。
夜晚房里一片漆黑,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柩流泻进来洒下了一地的银光,是整个房里仅存的一点光亮。透过朦胧的光影隐约可见在床边蜷缩着抱漆而坐的身影,就像是一个静立的雕像久久不动。
“嘎吱”传来门板推动的声音,然后是开灯声,整个房间瞬间亮如白昼,光线亮的太刺眼,字林不由地紧眯着眼,伸手遮住亮光,眼前一片模糊朦胧不清。有脚步声传来,眼前的光亮黯淡了下来,字林没有抬头,就那么蜷缩着一动也不动。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声,木辰在字林身边坐了下来,将她僵硬且冰冷的身体揽在怀里。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也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字林弱弱的声音从他肩头传来。“木辰。”木辰低头,听见她说:“你为什么要到幻夜来?”
眼神落在某个地方,沉默良久,木辰才回道:“我们家族里的人都是从幻夜里出去,我也不能例外。”
“你们就没有想过打破这个禁咒吗?难道要一直这样受它胁迫下去?”字林抬头恨声问。难道就没有人想过要反抗吗?
一下子木辰的神色变了,木辰捧着字林的脸,无比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墨黑的眸子里散发着冰冷眸光,面色全无。“你不能有这种想法,你知不知道你不能有这种想法。”他厉声说道,眼神犀利的近乎吓人。
字林甩开木辰的手,瞪视着他,眼眸迸射出决烈的光芒。大声吼道:“为什么不能有,我为什么不能有这种想法。”为什么只要她想要反抗他就那么惊恐,那么强烈的反对。
木辰楞楞地看着字林愤怒的神情,眼里散发出的冰冷气息骤然崩懈,俊逸到极致的面容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种脆弱的光芒,竟是无比的颓然丧败。字林不由地僵住,渐渐平复下自己愤怒的情绪。“对不起。”她不应该对他发怒的。
木辰依靠在床沿垂着头,对字林的道歉恍若未闻,良久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在我有记忆以来我们家就有一个禁止,就是不许谈论任何有关于幻夜诅咒的事,那时我对幻夜没有任何的概念,只知道我们家每个人都要去那里,我第一次对它产生恐惧是因为我的小姑,小姑是我爸最小的妹妹,她说幻夜是个恐怖的地方,她不要去。不管爷爷奶奶和爸爸怎么逼她,她都死活不去,在她23岁的时候那个诅咒就降临在了她的身上,她老是说有鬼有鬼,每天晚都做噩梦,开始精神失常,然后有一天晚上她跑了出去,等家里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她被人**了。可是她最后还是没有死只是已经彻底疯了,每天都活在那种痛苦惊恐之中,生不如死。最后爷爷实在不忍心看小姑这么痛苦的活着,就带着小姑一起跳了楼。”
字林屏住呼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泪水很快的迷蒙了眼睛,她从来不知道木辰淡漠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痛苦的往事。木辰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他的声音却像历经沧桑一般嘶哑涩然。
“后来我的大哥来了幻夜,他跟你一样他不相信什么诅咒,他在幻夜里开始查幻夜的往事,可是没多久家里就得到消息说大哥死了,大哥是贵族生没有人敢杀他的,可是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他是被吓死的,听人说他死的时候样子很恐怖,只留下了一个字,‘鬼’,爷爷死了小姑死了大哥死了,我们
整个家族都陷入了恐惧之中,没有人再敢对幻夜有任何抵抗情绪,也不准任何人提有关于幻夜的任何事。”
“大哥很优秀,很多人都说我是天才,其实我不是,大哥他比我聪明多了,他做什么都比我做的快做的好,我一直都很崇拜他,可是他就这样被幻夜的诅咒给害死了,我不想再有人死了,我不想看着我爱的人全都死在这个地方。”
“对不起。”字林上前轻轻地拥住木辰,将头埋在他肩头,她不知道他内心藏着这么多伤痛的。
“字林,你放手好不好不要去步我大哥的后尘。”木辰抓着字林的手沙哑地问,目光幽黑痛苦。
字林伏在木辰肩头,沉默不语,要放弃吗?“木辰,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个孤儿。”字林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出意外去世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有一个哥哥在孤儿院的时候他被人领养走了,当时我不愿意,可是院长说,有新的家庭里哥哥才会有前途才会有新的幸福,后来哥哥走了,他新的家人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孤儿院,可是哥哥总会偷偷来看我,我不喜欢他新的家人,因为他们把我唯一的亲人给抢走了,而哥哥也从不在我面前提他们。”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校长伯父找到了我,他是我爸爸在世时最好的朋友,他资助了我所有的学费,成为了除哥哥外我的另一个亲人。哥哥快要上大学的时候他告诉我他要去幻夜,在他新的家里每个人都要去幻夜学习,他要离开,三年我都不能见到他,我不同意,我不准他去,如果哥哥离开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不管他怎样说我死活都不同意,哥哥很疼我,不管我有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字林的声音很轻,轻的好象不存在,“可是我的任性却害死了他,他死了,是幻夜的诅咒害死了他,所以我找到了校长,我要为哥哥报仇,可是校长伯父也死了,他们全都死了,死了。”木辰没有说话,墨黑的深眸如一汪死水空洞无神,只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他脖颈里滑下去,触动了他某一根紧绷的弦。他转过头,伸手抚摩字林苍凉如水的眉宇间,轻柔地吻去她眉睫上的泪,吻去她的痛,“不要哭,你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字林将脸埋在他胸前,滚烫的泪水灼烫了他的心,两个孤寂沉伤的人在这无望的夜里用两颗受伤的心彼此温暖着对方,用情,感怀着鼓励着对方。。
夜风呼啸,今夜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