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所在的街叫王府街,因为将军府以前不叫将军府,它是某个被发配塞外的王爷府邸,虽说是发配边疆,不过是做换了个地方做土皇帝罢了。
因为有了王爷这样一位贵人,王府街的百姓生活着自然要比城里的其他人好上许多。直到王府败落,这街道百姓的生活已是稳定下来,基本上都是家境殷实颇有富财的主儿,整条街的居民也都自视甚高。
时至今日,财散人去,留下的只有那空荡的王府和居民骨子里的骄傲。现如今王府变了将军府,居民的已经有些淡薄的骄傲忽的又高涨起来。只是这位将军却不似那位王爷,往来的贵人却是没有多少,所以居民的生活质量并未有甚实质性的提高。
刘夏牵了阿丑漫步走在街道上,卖古玩字画的小王公子对他点头微笑打了招呼;买菜的何家嫂子蛮不讲理的给阿丑鞍侧的布袋里塞了一棵白菜;绣坊的李妈妈拦了刘夏的道儿,亲热的告诉刘夏自家姑子的女儿如今年方二八正是嫁娶的好年纪……
将军府的大人亲眷个顶个的冷漠骄傲不似凡人,而这骄傲又对极了王府街居民的胃口,吕布等人越发骄傲,王府街的居民也愈发骄傲。民以府贵,这也是王府街一直传承的一股风气了。但居民们虽是引以为傲,却也希望能够离那府中人更近一些。往日只有严氏一个妇道人家才会和周遭的邻里有所交往,又怎能满足居民那小小的虚荣心。现如今来了个刘夏,又是个好说话的人儿,他们自是要亲热许多的。
刘夏始终微笑着,点着头一一回应了居民的问候,他觉得现在的生活真是幸福极了。
李妈妈跟在刘夏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那姑娘年纪正好,人也是极淑良的,长的也算清秀……若是娶回家做个……”
“刘夏!刘夏!”
听到身后传来某人的呼喊声,李妈妈脸色微变,顿了顿小声说道:“若是能做平妻再好不过了……”说完便知趣的闪去一边儿了。
刘夏笑了笑,然后回头宠溺的看着来到身前的胡桃笑道:“今个不学女红了?”
胡桃飞快的摇着脑袋说道:“不学了,不学了。”
然后伸手给刘夏看指尖上的一点殷红,却是又扎了几个小洞,看到又流血了,胡桃便赶紧用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受伤的手指。
刘夏慌忙抓了小小的缰绳,小小便是胡桃的小矮马,看到缰绳易主小小便恭顺的踱了几步换了身位,已是跟在了刘夏身后。
胡桃有些愤愤的白了眼小小,小声说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二人再行数步,便看到前面人群骚动,待近了便听到人群里传来一个痞气十足的声音。
“我这可是祖传的陶罐儿,今个正想买个好价钱,怎的倒霉遇到了你这家伙,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吧?”
胡桃撇了撇嘴,小声的跟刘夏说道:“赖八儿又在坑人了。”
刘夏低头说道:“怎么?又想充好人了?”
胡桃点了点头道:“阿爸说做人要积德行,自然会有好报的。”
刘夏沉默片刻,低头对胡桃说:“大家都是要生活的,赖八儿日子也不容易,救人可以,但也不能断人财路的。”
正说着便听到人群之中又传来一青稚女声:“你这是讹诈,分明是你主动撞上来的!”
听到那女声,胡桃也不言语,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夏,刘夏接下来要说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嘴里。
“让一让,让一让……”
随着刘夏的呼喊,围观的人群自觉的散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东汉人的黑社会意识还很薄弱,或者说封建时代的黑社会多少都有些官家背景,也因为百姓的油水已经被官家刮了个干净,从中无法榨取更多的利益直接导致了黑社会发展的低端性,所以只有混混,拉帮结派也不过一街之地。
赖八儿便是王府街的混混头儿,他生在王府街,长在王府街。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做过,碰瓷盗窃却是干的不少。
因为九原是边塞贸易的大城,所以也有大量的外地人可以坑。今天赖八儿便遇到个打扮颇为讲究的富家小姐,周遭也没家丁护身,这可是个极品肥羊呐。
注意到人群骚乱,赖八儿转了视线,待看到刘夏,脸色微变,有些不愉。
刘夏拉着胡桃挤进了圈内,抬眼看去。一边是赖八儿带着的混混,一边小姐模样的女孩儿挺胸抬头一副倔强模样,丫鬟打扮的小丫头能看出她害怕的紧,却也是死死护在小姐身前,眼里泪花打着转儿。
“刘小哥又要多管闲事嘛?”赖八儿行礼招呼着,口气却甚是严厉。
“赖八哥哥你又欺负人了。”胡桃起初也是怕他的,但跟着王府街的居民熟了之后,竟是胆大包天的缠着赖八儿要看他欺负人,几次之后两人便熟识了。
赖八儿看了眼胡桃,眼睛眨了眨,暗示道,小姑奶奶你就别来添乱了。然后却是对着刘夏继续说道:“俗话说再一不可再二,若您是顺哥和曹爷这事儿自是一句话的问题。不过眼下您姓刘,来这不过半月坏我两次生意,我这快压不住下面的牲口了。”
赖八儿叫高顺顺哥,叫曹性曹爷,可见曹性的性子却是更对这些混混的胃口。刘夏太过平易近人,仗着将军府的面子也就混了个刘小哥的称谓,可见他的面子最为不值钱了。
刘夏心知赖八儿是要个台阶,便躬身行礼道:“给在下个面子……”
“你的面子?”却不想打断他的是那位富家小姐,语气很是不屑。“你的面子值几个钱?不就是钱嘛,小姐我家财万贯,也端是不会给你这泼皮一个铜子儿的!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你能拿我怎么样?”
“小……小姐……”却是那侍女心知眼下能不能脱困便指望眼前这位公子了,结巴的想要劝阻自家小姐继续说下去。
“你闭嘴!带你出来简直就是丢本小姐的人!”
一时间赖八儿和刘夏额角都有一丝冷汗流下,接下来这戏该怎么演?
“小哥您看?”
刘夏无语的看了胡桃一眼,摊了摊手,示意不是自己不帮是人家不乐意咱帮。
赖八儿看着那小姐,坏笑道:“我是不能怎么样,最不济就是给您这漂亮脸蛋儿上划上几道,大不了我远走他乡,可是可惜了小姐您这倾国倾城的样貌了。”
“你……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你只需知道这条街我说了算就够了。”说着赖八儿便提了匕首比划着,似乎在盘算一会儿从哪儿下手的好。
“你……”听到要毁容,小姐终于没有开始那般镇定了,收回了指着赖八儿鼻子的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然后转头看了眼刘夏,见他要走便急了起来。
“喂!我说走你就走啊!你是不是个男人?!”
刘夏愣了愣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那位小姐,心道原来是只纸老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