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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银江雪狐

时光就像是滴在水中的墨汁,越流越淡。转眼间八年已过,对于一直闭塞的严家村的村民们来说,八年时间或许只是重复他们以前所做的事罢了,平平淡淡,没有波折。但是对于天下苍生来讲,这八年却是罪恶势力成长与弥漫的八年。

过去的八年里不断有人凭空消失,再接着是大片的房子与树林。有看到过程的百姓相传那是一些画师将那些人与物用妖术收到了画中!为此,天下已是谈“画”色变,一时间官府严厉缉拿画师,却也是无力回天,谁都不知道会不会还有更大的浩劫在蠢蠢欲动?

远的暂且不提,所幸由于偏远,严家村的百姓们显然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与热情。

放眼望去,只见夕阳下的严中举家破败的小屋,在经过岁月的磨砺之后欲显陈旧,似乎微风拂过都会使其摇晃。住在这样的地方严中举心中也颇感不满,怎奈囊中羞涩力不从心。衣可遮体,饭能果腹已属不易,又何来闲钱修屋搬家呢?

这三间祖屋都是从严中举太爷爷辈手中传下来的,到他这辈还可以发挥余热已是奇迹,所以严中举也舍不得丢掉老屋。只是物老必怪,这屋中经常发生些光怪陆离之事,不免又让人惊叹不已。

此时屋前土堆旁正蹲坐着一个蓬头稚子,年约七八岁,灰头土脸的,模样还算周正,只是天生畸形左右手都缺一根中指似乎天生一般,让人看了顿生寒意。此子便是严中举一脉单传之子严情。

据严夫人所述原本这小儿生下来四肢健全,但不知为何在第二天左右手中指莫名的不翼而飞,但似乎并未影响其生长发育便也不再追究。

那严情虽衣着破烂,但脖子上却系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碎玉。正是八年前杜识仙赠与严中举的碎玉,要说那严情乃严中举独子,在百日之时理当带一块长命锁,但严家家徒四壁,哪里还有闲钱买长命锁。严中举无奈之下只得把那碎玉祭出,代替了长命锁。

那严中举貌似对自己与官场失之交臂之事耿耿于怀,从小便对严情强加管教。在他刚会说话之时便命其攻读诗书,怎奈此子似乎天生畸形加愚钝,双手无法握笔,对诗书又是一窍不通。严中举费尽心机,想尽办法都没有效果。最后只得认为此乃天意,严家注定无兴盛出头之日,对严情的学业也不再勉强,只求其平安长大,将香火延续下去。

再说这严中举,他虽未高中状元,但还是贵为举人。所居村落人家不多,但稚子游童却也不少。为此他也不必辛苦耕作,靠教书断字谋生,日子倒也还算过得去。

只是他唯一不甘心的,便是膝下独子严情不争气。本想着怪梦所诞之子,应当是人上人,读书识字更是一等一的棒,可谁料这严情之愚钝,已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步。

另外,这八年间所发生的事,严中举也有耳闻,只是他越是害怕越是打定了主意,不能去送那邪物!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有去无回,为此,那三件东西已被他锁死到了柜子中,任何人都不能碰!

“情儿,去叫你爹吃饭。”忽然听到母亲的声音,严情抬起头一脸茫然的发呆,半晌,才站起身去找严中举。

谁知那严中举早已归来,踏门而入,正巧与严情撞了个满怀,严中举小眼一瞪,斥责道:“说了你多少次,还是那么毛躁,干什么去?”

严情天生惧怕父亲,见其发怒更是一时语塞,喃喃的挤出一个“饭”字。

一字解意,严中举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大步踏入房中。

今天的饭桌上,严情的碗中多了个鸡蛋。母亲笑着解释说他今天过生日,听到此话后,严中举立马感觉心头不爽,就是八年前的今天自己最后一次落榜,而这傻小子也跟着出生了。

虽说身为父亲,但那严中举早已对严情失望透顶,一点儿都不在乎,不可能记住他的生日,况且这一天也是自己最悲痛的一天,鬼才会刻意去牢记呢!只有严母记着,她倒是看见这傻儿子傻里傻气的蛮可爱的。

在严情疑惑的问完“什么叫生日”后,严中举又一次不满的冷哼一声,心里念叨着:“这傻儿子无药可救了!”便低下头只顾吃饭,不去理会他。

只有严母不厌其烦的解释着,听完之后严情又接着问道:“娘,那四只腿,一条尾巴,长得又很小的是什么啊?”

“你是说小狗吗?”严母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昨天晚上它就在我床下陪我玩耍。”

“哦,这一定是一个有趣的梦啊。”严母笑笑不置可否,起身去收拾碗筷。而那严情见母亲离开,偷偷将鸡蛋藏了起来。转过身望向看都不看自己的父亲,似乎鼓起了最大的勇气,终于开口道:“爹…”

“嗯?”严中举边抠牙缝边漫不经心的瞄着儿子。

被他一看,严情不由的低下头,含糊不清的问道:“我们家可曾养狗?”

刚才傻儿子的痴话他早已听得不耐烦,谁知这小子还追着不放继续问,马上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痴子说梦,家里的粮食足够果腹甚妙,哪儿来余粮喂狗?”说着挥手在严情头上重重的来了个暴栗,起身离开,只留下一脸不解的严情。

要说这严家也的确够寒酸,上无传家宝,下无亮眼物。是盗贼不屑,群鼠恶进之地,养狗又有什么用呢?但念那八岁的严情也不会说谎,只不过自古童言无忌,严中举夫妇又怎么会在意这傻儿子的只言片语呢?

入夜,万籁俱静,严家村上下都去拜会周公,只有那遥远的街边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除此之外,别无杂音。可出奇的是严情却迟迟不肯睡去,他努力的瞪大双眼盯着房门默不作声,如同灵魂出窍般的一动不动。

隔壁房中严中举的呼噜声与严夫人的磨牙声此起彼伏地回荡着,一决高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呼噜声愈加高亢沉重,而磨牙声却销声匿迹,似乎败下阵来。不多久又一轮新的战斗打响了,磨牙声重振旗鼓动了起来,就这样两人毫无察觉的比拼着。

严情打了个哈欠,不再等待,正欲上床休息。忽然一阵怪风刮过,窗纸哗哗作响,门自动打开了,从外面吹进来的寒风逼得他根本睁不开眼,外面似乎有人在激烈的争吵着,顿时电闪雷鸣。过了片刻,外面的争吵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好像两个人在对话,一个声音略显苍老,另一个却是比较年轻的声音。

但让严情怎么也想不通的是屋外两人定然不是村里人,而他们的声音却都是那样的熟悉,好像记忆深处的某一个片段一般,细细想去又像是无论如何都记不起的过去。尤其是那个年轻的声音,听到后让他感觉到像是梦境一样。

最后严情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年轻的声音似乎苦笑着说道:“用不着你来管我,天下苍生又与我有何相干?让我自己做决定吧!”然后是久违的沉寂,连风都忘了吹,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若此时是严情他爹严中举在场,估计又是双眼一黑昏死过去,而严情却不害怕,坐直了身子张望着外面。

良久,只见一团银白色的小球迅速冲了进来,在它进屋的霎间,一切又都归于平静,甚至连门都自动合上。

严情忙下床查看,只见那物通体泛白,四只灵巧攀岩的小腿后面拖着一条硕大的尾巴,狭长的双目炯炯有神间不失妩媚,外凸的鼻子,尖竖的耳朵,这分明是条极为罕见的银江雪狐。

怎奈严情年岁有限阅历浅薄,再加之表述不当,才让严母误以为他说的是狗。而严情哪里会想那么多,只是按着母亲的定义思索,看见这雪狐,当下笑道:“小白狗,你又来陪我玩了吗?”边说边将这雪狐抱起抚摸。

倒是那雪狐听到严情那样称呼它之后貌似是一头黑线,但转瞬间便在他怀里乱动。这狐也似通人性,知其无害己之意,还亲切的舔严情的手指。两者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般亲密地玩耍着,狐跳人笑,隔壁屋内的严中举夫妇却是一无所知。

突然,严情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雪狐,从怀中掏出一颗鸡蛋,大方地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娘特意多给我一个鸡蛋,我没舍得吃,专门给你留下来了,小白狗我对你不错吧?”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帮雪狐剥鸡蛋皮。

最让人惊奇的是那雪狐呆呆的望着严情,目光竟像人一样,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被严情的大度所感动,眼眶中隐隐闪烁着泪水。

且说那严情,虽到了该调皮的年龄,可是因为经常发呆,在被严中举定义为“愚钝”之后,更是没有同龄的孩子愿意与他玩耍,只能独自一人游戏。如今看到这狐,就好像找到了最要好的朋友一般,将自家餐桌上不多见鸡蛋都为它省了下来。

“好了,可以吃了。”严情抬起头,是一脸纯真的笑。他将鸡蛋放到雪狐面前,微笑着看着望着鸡蛋出神的雪狐,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刚才雪狐看他的眼神。

吃过鸡蛋,继续游戏。直到月过半空时,一人一狐才停止了躁动。严情因玩的太久,过度疲劳,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便抱着雪狐睡去。

一个奇怪的梦与他不期而遇了。

(PS:如果各位想一直看下去,一定要留意这一章中的细节。如果只是随便看看,请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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