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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封乡移村

中秋节之后的秋天就南方而言,体现的并不那么明显。只是稍有秋风袭人之感,树木还是一样的葱绿。

秋公子站在严家村村口,望着一片祥和的的村落,面无表情。

此时,在严家村里,某个破败的小屋内,严中举正安慰着早已泪流满面的严夫人,虽故作坚强,可他的双手还是止不住的在发抖,一双小眯眼里满是恐惧。

由于严中举为儿子之事操心,所以没去学堂教书,为此,一群和严情年纪相仿的蓬头稚子正哄笑着,在村中打闹,争夺着一只纸鸢。远处下地干活的村妇们,望着人群中属于自己的孩子,擦汗微笑,她们的劳作,正是为了换来孩子们的笑脸。扛着锄头的男人们则大笑着商量,幸苦之后,到谁家去喝酒。

没有人看到秋公子进来,甚至没有人惊异于周边渐渐变多的落叶。一切是那样的和谐,一切又是那样的熟悉,就好像这里是世外的桃花源,外界的是是非非都与之无关。

终于走完了一圈,秋公子冷笑着,自言自语道:“秋天还是要像个秋天的样子,没有了秋天,这个村子也就完了。”话毕,一双冷目一动不动的望着村口那原本属于三生石的地方。良久,才幽幽说道:“果然,这个村子的‘地脉’就在这里,既然如此…”

话未说完,秋公子便走到了刚才目光所及的地方。

闭目、定神。

感受着整个村子散发的气息,一丝窃笑从嘴角边流露出来。并未言语,下一刻,他便将画板掏出。

睁开眼,盯着整张画纸,仿佛刚刚所看到的村落已出现在了画卷之上。

“这个村子,我就收下了。”看着村中与世无争的村民们,秋公子的目光第一次变的柔和了。但是,这转瞬即逝的温柔片刻间被满脸的冷笑所取代,他的手开始动了。

从毛笔的笔尖点到画纸之上的刹那间开始,或者说,从第一滴墨开始落到画纸时。整个村子变得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声响。孩子们的动作表情都还停留在争夺纸鸢的瞬间,村妇们的笑脸都没有退去,男人们还是扛着锄头,欲向前走去。甚至连天上灰蒙蒙的云,都是一动不动的样子。

时光仿佛就停留在了这一刻,永恒的定格。

放眼望去,村口秋公子手中的画笔,成了整个静止的村子中唯一的动态。没有过多的描绘,没有停止片刻,甚至都没有再看一眼村子。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秋公子手中原本洁白的画卷被密密麻麻的墨迹所占据。但是,根本看不出,他所画的景物,到底是什么。整个画纸显得异常凌乱,只是像墨水打翻了,溅到上面一般,却又让人隐隐的感到似乎又有章可循。

终于,秋公子停下了笔,却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就好像刚刚打了一场硬仗一般,虽已累的不行,但整双冷目中还是透着骄傲之意。

眉头一皱,口中积压的鲜血便喷向了刚刚完成的画卷,说也奇怪,他的血喷出之时是红色的,但是到了画纸之上,却变成了黄色,又没有将原本的墨迹印开。

“这样才像是秋天嘛。”也不顾满头的大汗,也不擦嘴角的血痕,秋公子得意的一笑。伸手将那画纸放到了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大喝道:“封乡移村术!”

话音刚落,整个严家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原本模糊不清的画卷,竟变成了一幅活生生的《村落图》,刚刚所见的严家村被封进了画中!还是刚刚的场景,还是那些人、那些物。只不过,因为被秋公子黄色的鲜血所渲染,画中的整个严家村,是一片萧条之意。甚至连画中村民们原本自然的笑脸,都变得异常悲凉。

见一切完成,秋公子又是目无表情的将画拿起,准备收入画板中。而打开画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其中十几张相似的村落图。

就在他收拾的过程中,原本凭空消失的严家村所空下的大地,被一片正快速长起的树木所取代。只不过,那些树都是一片残枝落叶的枯黄景象,在原本严家村周边正生长的郁郁苍苍的树木之中一对比,是那样的不和谐。

这样的秋景,在南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

转身、起步,不再多看一眼。似乎这里本就是一片荒芜,只有些垂死古木一样。秋公子走的却是异常艰难,仿佛每一步都是踏过荆棘一般,三步一停。

终于,他倒在了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呼吸着,奄奄一息。

“秋,你怎么了?”记忆中那熟悉的声音像是间隔千里之外,又像是贴着耳朵喃昵一般,幽幽的传入耳中。

“我没事…”秋公子挣扎着爬起身子,自言自语道:“为了你,我怎么能有事呢?”眼神开始迷乱,秋公子英俊的脸上满是温柔。

“唉…”那声音幽幽的叹息着,是藏不住的怜爱之意。“这又是何苦呢,被你那样爱过,我也心满意足了,死又算什么呢?”

“静儿,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答应过,要带你去观赏秋景,还没实现呢,你不可以不遵守约定!”

被他称为“静儿”的声音,在听过他的话之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沉默,往往是女孩最好的武器,无论多么镇定多么坚强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沉默时,都是一副束手无策之态。

见她不再回答,秋公子强露笑颜,讨好般的试探道:“好静儿,我知道错了,以后…”

“够了!”两个字,出自她的口中,足以摧毁一切。在秋公子愣愣失神的目光中,静儿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了我,你毁了多少村子?干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每一次你强行以体内精血作引施展‘四术控生法’去伤害无辜之时,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难受啊!别的不说,你自己应该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吧?每一次施术后,理应调息半年身体才会恢复正常,要一年时间才能再次施展,可你呢?仅仅休息一个月,便继续施术,你真的不要命了?!”

虽然看不到人,但是可以想像得到,那静儿定然十分深爱秋公子,她的声音哽咽着,继续冲不敢插话的秋公子说道:“没错,我是很怕死,但是……”

秋公子抬起头闭上眼,双手捂着心脏,用心去感受她的话。这时,那幽幽的声音才传入耳中“但是,我更害怕,你为我而死。”

一句话,一刹那,心中流露的爱意将他所包容。秋公子强收心念,自言自语道:“不要多说话了,好好休息吧,我怎么舍得,你为我而死呢?”

目光恢复了冰冷,秋公子盯着远方,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暗暗说道:“我一定会及早提高画术造诣,将你救出!并且,我不会再受伤,让你为我担心。”手,是停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因为现在,那里已不仅仅属于自己。只要一受伤,自己心念控制不住,静儿残缺的灵魂便可以感受到身边的一切,所以,他不能再受伤。因为,在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严情突然睁大了双眼,像是从沉睡了千年的梦魇中脱逃出来一般,大喘粗气。

是怎样的恶梦,可以在瞬间粉碎心中的美好?

梦中,熟悉的严家村,被一把大火所焚烧,只有他一人感觉到害怕,母亲只是不住的哭泣,而旁边劝解的父亲也是一脸的叹息,他们却不逃。眼睁睁看着父母被火焰所吞噬,哪怕是在梦中,也不好受。严情嘶吼,大叫,都不管用。从他家开始烧灼的熊熊烈火,一直蔓延到了村中其他地方,最为奇怪的是,其他村民也没有发现,大家一如既往的欢笑,劳作。

可是,此情此景,却让严情急出了眼泪。因为,当着他的面,整个严家村被烧的寸草不生。火势眼看就要波及到自己了,虽是梦中,严情此时却是万念俱灰。

“大家都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念及至此,严情索性闭上了眼睛,只求同死。一股大力推来,严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推的飞了出去。

睁开眼,泪水溢满了整个梦境。那是记忆中父亲有力的双手,拯救了自己。

严情梦中的严中举是一脸的沉稳,看着被自己推出火场的儿子,露出了一个在严情今后的回忆中最为帅气的笑脸,随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背,便再次让大火所吞没。

严情红着眼,学父亲的样子,用手一拍,摸到了背在自己身后冀墨麟的画板,顿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只不过,村子被毁,父母已亡,自己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念及至此,严情便从梦中惊醒过来。只是,梦醒时分,孰真孰假?

“臭小子,自己都快要被‘供墨’了,还有闲工夫担心其他人?!”一阵怪异的狞笑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抬起头,八双贪婪的眼睛,像是饿了许久的恶鬼一般,死死盯着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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